御書房內。
趙麒實在疑惑為何最近小皇帝屢屢喚他留在宮中,有時候就是讓他站在旁邊,陪他看奏折;有時候卻說一些莫名奇怪的話。看來小皇帝真是長大了,心思也不好猜了,若是真的對自己起了殺意,自己再疏忽恐怕是真的在劫難逃了!
韓臻坐在書案前批閱奏折,過一會兒便去看一眼站在旁邊候著的趙麒,心中喜悅,嘴角忍不住偷偷翹起。好一會兒,他才小聲試探似的說,“趙卿,你坐到朕身邊吧,站著累。”
“回皇上,臣無礙。”
韓臻悶悶不樂地低頭繼續看折子,過一會兒又說,“趙卿,朕有些地方不明白,你過來坐。”
趙麒這才走過去,彎腰看著小皇帝手里的折子,問道,“皇上哪里有疑惑?”
好近啊。韓臻竊喜地望著彎腰在他身側的趙麒,覺得他的呼吸就在耳朵邊似的,忍不住臉頰緋紅,支吾道,“趙卿,你看這個賀祥云說的土地分割是什么意思?”
趙麒湊近一些去看,思索著道,“回皇上,現如今我國土地皆為國家所有,我國有些郡縣偏遠,管理多有不便,賀尚書是想要皇上分割了土地交給各省各郡分級管轄。”
韓臻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問,“趙卿,你覺得可行嗎?”
趙麒回答,“回皇上,早在先皇時,就有官員提出此舉,微臣覺得百利而無一害,可行。”
“嗯,朕知道了。”
趙麒略感欣慰,畢竟小皇帝是他從小教導大的,驟然有種我家有兒初長成的感慨。趙麒一笑,“皇上英明。”挺直腰,往后退幾步,恭敬地站在小皇帝身后。
韓臻心中失落,扭頭去看他,“趙卿,你過來。”
趙麒莫名心中一跳,覺得小皇帝頗為古怪,也不動作,只站在原處看著他,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韓臻見他不動,便自己咬咬嘴唇起身走過去,在他面前站定。韓臻年紀尚小,只達到趙麒下巴的高度高,一副委屈的表情看起來分外可憐無辜,仿佛是趙麒欺負了他似的。韓臻覺得面前的男人溫和,身形高大給他安全感,又是相貌俊秀,一時間便看花了眼。
再說趙麒,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小皇帝起過心思了,說是強迫自己不去想也可。可這當下的情景,全是曖昧的氣息。趙麒感覺到心里有什么東西要鉆出洞穴,再也掩藏不住了。好像面前這個依舊是與他日夜交頸的韓臻,而不是一杯鴆酒對他恨之入骨的皇帝。
“至兒……”趙麒的嗓音干澀,說出口的話異常艱難。曾經,他也是這樣叫他,只是那個人與他同床異夢,恨不得將他剜骨剔肉。
不管了,不管了。再也不想管那些前生今世!
趙麒心中酸澀,伸手捏住韓臻的下巴,狠狠將他吻住,舌頭靈巧的撬開他的牙齒,在他口中用力翻攪了一番。
韓臻先是一呆,茫然無措。然后回想起在那個夜晚,這個人渾身酒氣,粗魯地撕開他的衣物對他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不由得渾身僵硬,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那晚的痛苦與恨意在瞬間全數涌上了心頭。
韓臻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將他推開,聲音也經不住顫抖起來,“滾,滾出去!”
趙麒回過神來,自然是意識到犯了大事,一時間竟也手足無措,忙跪下請罪,“臣一時鬼迷心竅冒犯了皇上,臣罪該萬死!”
韓臻一想到自己曾經被這個人侮辱,就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韓臻瞪著通紅的雙眼,隨手從書案前抓起硯臺便朝他丟了過去,怒道,“狗奴才!好大的膽子!竟敢三番四次侮辱朕!”
那硯臺是優質上乘的松花石硯。砸在趙麒的額頭上,登時頭破血流,鮮血沿著傷口從顴骨上滑落下來。趙麒將頭伏得更低,依舊道,“臣罪該萬死。”
韓臻不過是一時氣急才隨手將硯臺丟了出去,從沒想過要傷到趙麒。原來滿肚子的火氣,在看見那血跡的時候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又記起趙麒將他抱在懷里,背上刀傷深至見骨血流如注的情景,不由得慌了神。荊州那日,趙麒昏迷不醒,韓臻幾乎被嚇破了膽,直到現在都心有余悸。
再說趙麒,他跪在地上恭敬地垂著頭,面上竟看不出神情。只覺得腦海里似乎一片空白,方才小皇帝叫他‘狗奴才’,和上一輩子何其相似,喜公公嘲諷的語氣響在耳邊,尖銳刺耳,‘皇上讓奴才轉告大人,就是你趙麒財大勢大,終究也只是朕的奴才’。
仿佛又飲了一次那鴆酒似的,怎么五臟六腑都絞痛了起來呢?
趙麒幾乎跪立不穩,身子搖晃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揪住抽痛的胸口,似乎想要將那心臟剜出來。想必是我趙麒一生草菅人命作惡多端才有此報應!那又為何留著我性命,不如叫我下那十八層地獄去受盡皮肉之苦。
再說韓臻,他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又見趙麒臉色慘白,額頭冷汗淋淋,失聲驚叫道,“來人!來人!快,快傳御醫!”又奔到趙麒面前將他扶起,“太傅,你沒事吧?你別嚇我?”
趙麒心想,不過是小傷罷了,怎么會有事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