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四年一月,羅政遇刺而亡,兇手是與其同寢的妃子。聽說這妃子與羅政因后宮之事不和,一氣之下勒死了羅政,而后自飲毒酒身亡。
國不可一日無君。羅政死后,身下還有三個皇子,一個剛剛學會走步,一個孩子襁褓之中,另一個自然是五皇子羅輕舟。羅輕舟少年便做了將軍,這些年都在邊境帶兵打仗,軍功無數,擁戴者頗多。如今廣羅國死了皇帝,百官自然是擁護羅輕舟上位。
再說羅輕舟私底下早就打點好了心存異心之人,如此一來,自然是民心所得,不日便身披龍袍登上皇位,稱玄義帝。
有官員稱邊境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生靈涂炭,正該退兵修養生息,還百姓安居樂業。玄義帝應允,隨即召大軍退回廣羅國境內,并下旨大赦天下。
不日,韓臻收到廣羅使者帶來的議和書。
“皇上,廣羅向我大韓賠禮駿馬五百,綾羅綢緞千匹,黃金萬兩,說是要贖回屠蘇城內兩萬俘虜。”
韓臻支著下巴,思索了一會兒,道,“賀愛卿覺得如何?”
問的自然是賀祥云。只聽賀祥云道,“皇上,廣羅皇帝毫無誠心,別說贖回兩萬俘虜,就是送給我大韓做賠禮,這數目也是少了。”
韓臻點點頭,“賀愛卿言之有理。不過廣羅與大韓已經交戰數年,百姓早已疲于戰爭,如今廣羅愿退兵議和,也是好事。”戰爭結束,太傅也可回朝了吧。
賀祥云道,“皇上心系天下蒼生,實乃國之幸也。”
百官皆附聲道,“皇上英明!”
榮城,逍遙侯府。
“侯爺,行李已經準備好了,明日就可啟程。”仆從收拾好包裹細軟,朝著趙麒說道。
趙麒點點頭,道,“知道了,下去吧。”
仆從道了聲“是”便退下了。
劉長卿在一旁品茶,一見旁人都走光了,便問,“非鹿,我們要回京了?”
趙麒坐到他對面,也給自己滿上一杯茶,嘆道,“轉眼竟也過去這么久了。如今戰爭結束,是時候回京了。”
“嗯!”劉長卿朝他一笑,說道,“你也是時候準備娶我了。”
趙麒抬起眸子瞧了他一眼,勾起唇輕輕一笑,卻是沒說話,繼續品自己的茶。
劉長卿見他不說話自然是著急,連忙放下手中茶盞,迫切問道,“非鹿,你莫不是反悔了吧?這可不行,我,我們可是早就說好了的。”
趙麒也不著急解釋,只覺得劉長卿一副委屈的表情甚是可愛,便道,“你我又沒有立下字據,更無旁人作證,反悔又怎么了?”
非鹿這是不想娶他了?劉長卿反應不過來,好一會兒才悶聲說道,“嗯……那也沒關系,非鹿你什么時候想成親了叫我一聲就好。你,你要是想娶夫人了,我也沒關系。”
“甚好。”趙麒點點頭,滿意說道,“難得你如此乖巧懂事,回去我且先納個側室添幾個孩子再說。”
劉長卿不說話了,垂著腦袋兀自傷神。俗話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非鹿家里就余下他一個獨子,自然是不能斷了香火,想要娶妻生子也是肯定的……
趙麒自然是知道他心中想法,又道,“你爹呢?他許你嫁給我?”
劉長卿悶聲說道,“我爹叫我給他添個孫子。”
“哦?”趙麒一手支著下巴,墨色的眸子直直盯著他,問道,“你怎么說?”
“他有這個閑工夫自己去續弦生子好了,關我什么事。我忙著討好你呢,哪有時間給他生孫子。”劉長卿也望著他,又道,“非鹿,你想要孩子我不會介意的。”
趙麒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和道,“長卿,我娶你一人就夠了。”
劉長卿一愣,好一會兒明白過來,忍不住抓住了趙麒的手,道,“可是真的?”
不等趙麒回答,劉長卿已經起身跑到一邊忙活了起來。
“找什么呢?”趙麒問。
只見劉長卿取出紙筆攤在桌子上,隨意沾了點墨就寫了起來。
趙麒是越發看不懂劉長卿的動作舉止了,便默默地坐在一旁喝茶,順便看著他能搞出什么名堂來。
沒一會兒,劉長卿已經寫好了,將那張紙呈到趙麒面前,道,“非鹿,畫押吧。”
趙麒看著那張紙,險些將口中的茶水咳了出來。
“口說無憑立字為據,不然等到回京你要是又反悔可怎么辦?”劉長卿狡黠一笑,將不知從何處搜來的印泥遞過去,“字據我都寫好了,到時候你反悔無門,這輩子只能娶我一人。”
趙麒頗有些無奈地將那印泥接到手里,道,“難不成我就這么不值得信任?”
劉長卿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道,“可不是嗎,你就知道欺負我,騙我。看到我傷心難受你就開心了!”
趙麒剛要說哪有這回事,轉念一想還真是這樣,不由得心存內疚,道,“行了,拿過來吧。”
仔細一看,這字據寫的竟頗似賣身契約,趙麒揉了揉眉心,最后還是妥協的在紙上按了個手印。劉長卿心滿意足地折好了字據,塞進袖口中,樂呵呵道,“這下我可以放心了。從此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卻聽趙麒輕飄飄地道了一句,“那可要將這字據藏好了。”
這意思是要趁他不注意取回去銷毀了?劉長卿攏了攏袖口,討好似地湊到趙麒身側,喚了一聲,“非鹿……”
趙麒輕輕一笑,握住他的手,柔聲道,“我這是逗你呢。即便沒有這字據,我也是你的人,這樣可行了?”
要說平日里趙麒是個冷淡的性子,誰知寵起劉長卿來也是沒邊。這一番話說出口,劉長卿自然是心里甜滋滋的,恨不得整個人都撲到趙麒懷里,“嗯,你說的千萬別忘記了!”
“好。”
兩人又說了一番話,劉長卿剛要湊上前去親趙麒來著,忽然聽見門外有人匆匆來報,“侯爺!侯爺不好了!”
“這些不長眼的東西!”劉長卿皺起眉頭,起身去開了門,問道,“何事大驚小怪,竟敢驚動侯爺?”
卻聽那侍衛跪在地上,結巴道,“回,回大人,關在牢中的那反賊不見了!”
“什么?”劉長卿是大驚失色,關在牢里的那人雖然他從來不曾問過身份,但是隱約也清楚這人是先皇韓亮。即便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可是那個韓亮與趙麒是水火不容,如今這韓亮要是逃了出去,趙麒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不過韓亮能夠在西疆潛伏數年,又不動聲色設下這一系列陰謀詭計,要說沒有后招也是不可信。
那侍衛又道,“大人……剛才有黑衣人潛入牢中,將反賊救了出去。牢中看守的侍衛都丟了性命。”
劉長卿連忙回過頭去看趙麒臉色,詢問道,“非鹿,這可如何是好?”
趙麒下意識地敲著桌面,思忖道,“這么多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再派人去追可是徒勞。本侯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劉長卿合上門,趕緊坐到趙麒身邊,低聲道,“非鹿,這韓亮逃了,要是走漏了風聲,你我該怎么辦?”
趙麒挑了挑眉,問道,“這么說來,你全都知曉了?”
說的自然是他趙麒謀害先皇的事情。
劉長卿道,“嗯,多少也猜到了。”
趙麒這回倒是沒什么心思去想韓亮的事情了。他趙麒犯上作亂是誅九族的大罪,劉長卿畢竟是朝廷命官,知曉他暗地里做的這些事恐怕心中多少有些郁結。平日里就是要解決了什么不相干的人,趙麒都是瞞著劉長卿,擔心他對此反感。
其實倒是趙麒大驚小怪了,劉長卿的確是不喜血腥之事,更不愿見到有人丟了性命之類。不過要是這件事情影響到他家的趙非鹿,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見劉長卿摸了摸鼻子,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非鹿,我看這韓亮必定是要對你不利,不如咱們先下手為強,無論如何也要取了他的性命才是。”
趙麒彎起嘴角笑了笑,道,“如果只是取了他的性命,這些天我早就派人去做了。只不過現在不行。”
“為什么?”劉長卿有點想不明白,問道,“此人不除必留后患。”
趙麒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卻是沒說話。他何嘗不想即刻取了韓亮性命,免得日長夢多又生后患,只是世事無常,有些事情總是身不由己,他最終還是低估了韓亮。
“改日再與你說吧。現在最要緊的事情是回京復命,等這些事都辦完,我就將你娶回來。”
劉長卿無疑有他,彎起眼睛朝他一笑,“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