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元年八月五日,荊州私鹽一案涉及大小官員二十一人,其中更有京城尚書大人李守義。搜查令一出,轟動全城。七日,李守義被斬于市井,滿門抄家,子孫禁止入朝為官。私鹽一案涉案官員全數(shù)被斬,當(dāng)今皇帝仁德,只沒收財產(chǎn)充公,特寬恕其家人。
八月十日,科舉考試名次揭榜。
瓊林宴后,明德帝詔書:新科狀元任正三品四省巡撫。探花調(diào)職荊州,任知府。原太守賀祥云遷為從一品六部尚書。榜眼在朝任正四品參議。在科考中脫穎而出的眾位考生皆填補了私鹽案牽涉官員的大大小小位子。一時間,朝廷多了許多新鮮血液,早朝的氣氛也歡快活躍起來。
經(jīng)過這一次大換血,原先趙麒,張貫,李守義三足鼎立的局面徹底坍塌。新科狀元榜眼皆是趙相門生,自然歸順于趙相門下,新任尚書賀祥云又與趙相交好,一時間張貫的氣焰被打壓下去。朝堂之上,唯趙麒馬首是瞻。
聞名天下的趙麒趙相今年二十七,相貌俊秀,待人溫和,未曾娶妻,膝下無子,一時間京城未出閣的小姐都春心萌動起來,媒婆幾乎踏破了趙府的門檻。
又有傳聞?wù)f,這趙相不娶妻是因為鐘情于王員外之女王曼曼。要說王員外無官無職,女兒也貌不驚人,怎么就走了這么個狗屎運?一時間嘆息聲四起。
這當(dāng)事人趙麒自然是默默地聽著。正是八月份暑熱的時候,這些煩心事兒就通通都不想管了。
他不管,可有人管。
韓臻聽著四處的傳聞,一股無名火便竄了出來。聽聞趙麒要娶王曼曼更是怒從中來,恨不得揮刀去砍了那個女人。他一生氣,宮里的奴才們就吃苦了,時不時被罵上一句都是輕的。
朝堂之上的氛圍也很古怪。
皇帝心情不太好總是挑刺找茬,丞相一言不發(fā)呈觀望姿態(tài),新尚書大人心直口快常常語出驚人,殿閣大學(xué)士張貫則與其作對,硝煙四起。其余人大氣不出,都恨不得找個洞躲進去。
終于,這天退朝,小皇帝忍不住了,“趙相,一會兒你留下,朕有事與你商量。其他人便退了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人參拜過后紛紛退下。
趙麒倒是有些奇怪小皇帝找他做什么。他現(xiàn)在在朝堂上已經(jīng)低調(diào)得幾乎成了空氣,難不成是因為三品巡撫四品參議還有尚書都是站在他這邊?這么一說,似乎的確有些權(quán)勢過大,怪不得小皇帝忌諱,也該是時候找個借口殺殺自己銳氣,降個職或是禁個足吧。
這一個多月以來,韓臻除了每日早朝能看見趙麒外,兩人根本沒有獨處的時間。韓臻發(fā)現(xiàn)他現(xiàn)在每天都有一半時間用來思考趙麒在做什么,剩下的時間則在想為什么趙麒不來找他。
“皇上,不知找微臣有何要事?”
韓臻道,“趙卿,聽說你要娶妻?”
趙麒一愣,這才知道竟然連小皇帝都知道此事了,暗自嘆道這賀祥云的嘴巴可真大。面上仍笑道,“稟皇上,微臣今年二十七,的確是有要娶妻添子的想法。”
韓臻皺了皺眉頭,不悅道,“不行!”又說,“那個王曼曼,她,她哪里好了?朕調(diào)查過了,她長得又丑,也沒什么才學(xué),門不當(dāng)戶不對哪里配得上你!”
趙麒聞言只覺得好笑,這小皇帝,說的這是些什么話,又忍不住輕笑,“皇上,這成親本是兩情相悅的事,微臣覺得可以便好了,不必講究門當(dāng)戶對。”
可是我不想你娶妻。韓臻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想趙麒娶妻,總之就是不愿意。
趙麒這時候忽然想起小皇帝過了年也有十六七歲,算是成年了。選妃一事也該提上日程。嘆了一口氣,道,“皇上,再過些日子宮中會挑出優(yōu)秀的官家女入宮選妃,皇上可以挑著自己喜歡的冊封。”
韓臻立刻反駁道,“我不娶!”忽然又想起來似的,道,“趙卿,我要冊封王曼曼為皇后!”說完這話,韓臻幾乎是屏著呼吸去觀察趙麒的臉色。
怪不得小皇帝不樂意自己娶妻,原來是看上了王曼曼。
趙麒好一會兒才道,“皇上喜歡就好。微臣無礙。”
“真的嗎?”小皇帝聞言一笑,又道,“你不喜歡那個王曼曼是不是?”
趙麒笑笑沒說話,小皇帝甚少笑的這么開懷,無論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沒這樣笑過。原來,尋常女子便叫他滿足成這樣。可笑上輩子他糾纏著小皇帝十年,硬是不給他冊妃……
韓臻也搞不清楚為什么自己會這么開心,在得知趙麒不喜歡王曼曼之后。只覺得心里滿滿的,暖呼呼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趙麒才緩緩道,“皇上,時候不早了,微臣先回去了。”
“趙卿慢走!”韓臻倒是想將他留下來,可是又尋不到什么借口,也只能如此了。
趙麒一走,喜公公便湊了過來,尖銳的嗓音讓人異常難受,“皇上,奴才見看這趙相也太大膽了,仗著皇上寵信竟然連規(guī)矩都忘了!”
一聽喜公公非議趙麒,韓臻自然是心中不悅,一個狗奴才哪兒來的膽子說這種話!韓臻皺起眉,冷道,“好大的膽子!朝廷命官也是你這樣的奴才可以多嘴多舌的!來人!”
“在!”門外御林軍帶刀而入。
“拖下去杖斃!”
喜公公嚇得魂飛魄散,連連跪地求饒,“皇上!皇上饒命啊!皇上!”說著就已經(jīng)被御林軍架著胳膊拖了出去。
韓臻冷著臉一言不發(fā)。他年紀(jì)雖小,畢竟也是皇室血脈,發(fā)怒的時候倒挺像那么回事。如果趙麒看見的話,定是要這么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