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一個人過年……怪可憐的。”她一邊說著,臉上還帶著笑。
突然有了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雖然說事實上,王朝陽其實并不是無家可歸。
一場二十世紀(jì)九十年代初,最大風(fēng)口最瘋狂的舞臺邊緣萍水相逢,兩個陌生人之間的年夜飯。
好像還不錯。
……
湯底在火鍋里不斷的翻滾著、沸騰著,王朝陽往里面加菜,加肉片。
柳葉雯拿了一瓶茅臺出來,這個年頭還沒有多少人喝紅酒,她說,“怎么樣,一瓶夠嗎?”
王朝陽哭笑著說道,“白的?我一杯都夠嗆……”
柳葉雯笑著說,“那你就喝一杯,剩下的都?xì)w我。”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兩個人互相碰了碰杯。
“過完年,多大了?”她問。
“十九歲。”王朝陽說。
柳葉雯抬起頭看了王朝陽的眼睛一會兒,笑了一下,然后拿過他的碗,開始往里面夾菜。
“……我都三十二了。”柳葉雯苦笑著說,“俱樂部里那么多人炒股的,你是最不同的一個。”
“是因為年紀(jì)小?”王朝陽笑著問道。
“可能吧”,柳葉雯把碗放回到王朝陽的面前,接著說到,“最重要的是,你看起來不像個炒股的,但卻比那些老手還穩(wěn),我看過那么多人,很少有看不懂的,你是一個。”
“其實也沒有什么不懂的。”王朝陽頓了頓,接著說到,“就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多賺一點,然后回家。”
為什么從一開始就這么肯定自己能賺到錢?柳葉雯沒問,她笑著說道,“可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算賺了不少吧?”
“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呢。”
王朝陽舉起了杯子。
他只是輕輕的抿了一口,柳葉雯卻直接干了一杯。
在俱樂部里面,有很多事情在兩個人沒有達(dá)到某種程度之前,是不方便問的,比如身價、買賣、打算……
但是王朝陽身上的某些東西,對柳葉雯這些人來說,其實很容易判斷:
比如他全部是專業(yè)的炒家,家境應(yīng)該一般,雖然他也很緊張,但是很能沉得住氣……這說明他的心里很有底,而且預(yù)期是很高。
為此,他會為了繼續(xù)賺更多而留在盛海過年……哪怕他只需要稍稍動一下念頭,就可以輕輕松松的賺到十幾萬塊……
這其實很難做到。
貪小便宜,愛虛榮,這些其實都是人的本性,更何況,他這一次的利潤絕對算不上少了。
在貪婪和恐懼之間的反復(fù)掙扎,其實也十分常見。
在短短的這幾天之內(nèi),柳葉雯已經(jīng)看到了太多人為了求穩(wěn),賣掉了股票認(rèn)購證,拿著錢離開。
其中從四五千塊一套賣出,到一萬四五一套賣出的都有,其中有不少人后悔了之后回來和買家鬧,有的人寧愿自己再貼一些錢,從賣家又變回了買家,然后沒等一天的時間又再次賣出,反復(fù)不定。
現(xiàn)在,柳葉雯可以判斷了,王朝陽身上的認(rèn)購證,很有可能遠(yuǎn)遠(yuǎn)不止其他人所想的那么幾套。
……
推杯換盞,兩個人越喝越多,話題也變得越來越?jīng)]有顧忌。
“為什么不好奇,為什么不問問我,怎么一個人過年?”柳葉雯此時已經(jīng)有點醉了,眼睛特別亮,看的人直勾勾的。
王朝陽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其實你早都猜到了是吧?真是聰明的有點討厭啊……”或許是因為已經(jīng)喝醉了,年齡的差距已經(jīng)不是阻礙,說句話來也變得隨意,柳葉雯又自己倒了一杯,一口悶下,說道,“他自己回家過年了,我沒有家……你別笑話我。”
“不會的,雯姐辛苦了。”
“嗯?辛苦嗎?別人都覺得我好著呢,你又猜出什么了?要不這樣吧,你再查查看,要是再猜中了其他的,我就告訴你一個超級秘密的大消息。”
就當(dāng)做是一個游戲吧,真要說超級秘密的消息,誰會有我知道的多呢
王朝陽想了想,接著說到,“我說雯姐辛苦,是因為你總給人一種面面俱到、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但在這背后,其實最辛苦的往往是自己。”
柳葉雯的眼神亮了一下。
“肯定有很多那種客人,雯姐根本懶得理他,還有一些人,雯姐我的心里想,要是能狠狠的揍他一頓,那該多開心啊……”
柳葉雯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說道:
“對對,你都猜對了,好厲害啊小陽,我其實每天就是這么想的……但不可以這樣,對吧?
“因為在這俱樂部里面的人,一飛沖天和墜入懸崖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哪怕是一個再無知的人,也根本擋不住運氣。現(xiàn)在的時代已經(jīng)開始變了,變得開始不講道理,可以在一瞬間就改變一個人的命運……因此會有很多的人,一遇風(fēng)雨便化龍。”
“確實有很多東西都是他教給我的,還有一些是我這么多年自己看透的……但你今年才十九歲,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你了……賭徒?天才?又或者說是一個天才的賭徒?一個心里沒有雜念冷靜的可怕的賭徒?”
柳葉雯端著酒杯,看著他,笑著。
但現(xiàn)在其實應(yīng)該反過來,是王朝陽應(yīng)該敬佩她的觀察力,應(yīng)該敬佩她對新時代的這些判斷。
柳葉雯又開了一瓶茅臺,王朝陽也又倒了一杯。
她沒有把那個秘密說出來,反而對著王朝陽問道,“你會跳舞嗎?”
“跳的很一般。”
“沒有關(guān)系。”
他用的居然是一臺老式的黑膠唱片機,伴隨著唱針的落下,一股韻味獨特的歌聲響起,老盛海的氣息瞬間在這個屋子內(nèi)蔓延開來……
柳葉雯脫掉上衣,曲線迷人,身材纖細(xì)高挑,這是一只能夠迷死人的妖精。
在王朝陽將手搭在她腰間的那一刻,感受到那股起伏的弧線,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
喉嚨滾動的聲音,在這種輕柔的樂曲中顯得特別清晰。
柳葉雯笑了一下,對他說道,“可以放松點……”
最后,兩個人不知道跳了幾首曲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一直等到王朝陽的舞步變得十分熟練,二人這才慢慢的停了下來。
其實在當(dāng)中的某一段時間,柳葉雯靠得很近,整個身子幾乎都搭在了王朝陽的身上……
有幾次王朝陽踩了她的腳,她用手輕輕的插在王朝陽的胸口,說疼,宛如一個少女一般……
氣氛曖昧。
讓人不由得沖動。
尤其是當(dāng)舞步跳起的時候,當(dāng)他的胸口感受到她掌心的壓力,感受到指尖在身上的滑動……
也許可以這么想,在這個有些凄涼,又帶著些許驚喜的新年,孤男寡女,再加上酒精的催化,這個雖然孤獨但是很有魅力的女人,似乎并不介意和眼前的這個男孩發(fā)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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