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受辱難言

終于有一天，麻煩事落到了屈文成的頭上。現在的屈晶已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十七歲姑娘了，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屈晶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兒，生長在這個富貴家庭，當然愿意打扮自己了。她有一張白皙的臉，兩片嘴唇自然合攏，笑的時候讓人感到那是一種少女的美。

瘋丫頭不知什么時候進了屈晶的房間。此時屈晶正面對圓鏡戴一朵小紅花，她在鏡中發現了瘋丫頭，心中有點慌亂害怕。

說實在的，屈晶很討厭這個瘋丫頭，雖然自己要叫她“姐姐”的，可是見了她，總愿意躲開。屈晶也時常想：像朱遠娣這樣一個有錢有勢的婦人，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神志不清的女兒呢？這樣的想法，屈晶不敢跟朱遠娣說。每當屈晶見到繼母或是姐姐瘋丫頭時，總是強作笑臉，跟她們搭上一兩句話，內心話是永遠不敢說的。

“姐，你什么時候進來的？把我嚇死了。”屈晶故意說。瘋丫頭見屈晶在戴花，笑嘻嘻地撲了上來：“晶妹妹，那多紅花真好看，讓姐戴——”

她一個猛撲，直抓向屈晶。屈晶看到了她那五指上長長的指甲，心中厭惡極了，急忙抬身躲開了。瘋丫頭沒想到屈晶會躲閃，一下子趴到了放鏡子的繡桌上。

“哎喲喲，你把我摔疼了，嗚，嗚嗚——”瘋丫頭趴在桌上，大聲哭了起來。屈晶這時真的害怕了，她的哭聲如果驚動繼母朱遠娣，還不把自己狠狠地訓斥才怪呢。屈晶不敢多想，急忙上前扶住了瘋丫頭，小心地說：“姐姐不要哭，我不是故意的。”

瘋丫頭不聽她的話，哭聲顯得更大了。屈晶的心“通通”直跳：這可怎么辦呢？繼母現在進來，會以為是我欺負姐姐。她急中生智，說：“姐姐，是我不好，你打我還不行嗎？”

瘋丫頭剎那止住了哭聲，房間里安靜了三秒鐘。突然，瘋丫頭那長長地利爪直伸向屈晶的頭部。屈晶還沒回過神來，頭上那朵小紅花便被抓了去。屈晶惱了，像是被一個不知名的乞丐恥笑了自己一樣，她感到的是一腔厭惡與氣憤：“拿過來，你拿過來！”

屈晶伸手去搶，無奈瘋丫頭力量大。屈晶似乎不愿意讓她得到，仍不放過。瘋丫頭抽出一只手來，“啪”地一聲響，一掌重重地落在屈晶的臉上。

不再有什么吵鬧聲了，屈晶怔怔地站在那里，疼痛、委屈、氣恨、眼淚，一下子全涌了出來。瘋丫頭也不再吵鬧了，她撕碎了那朵紅花，復又大聲哭了起來，聲音比剛才還要大，肆無忌憚地坐在了地上，用她那長長的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臉。

果然不出所料，朱遠娣聽到了瘋丫頭的哭鬧聲，她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見到瘋丫頭滿臉是血，向屈晶怒聲說：“你這個死丫頭，怎么弄傷了她？”

屈晶流著眼淚，支吾著說：“娘，我，我……，不是我……”“啪”地一聲，朱遠娣給了她一記耳光，她顯得非常氣憤：“你這個可惡的東西，想不到你會把她抓傷？死丫頭，我不虐待你，你倒欺負起我的女兒來了。你看她傻，看她不懂事，想把她打死是不是？你還有你這一個姐姐嗎？”

“娘，我勸一勸姐姐，可是，我并沒有動她呀。”屈晶心里存在著極大的怨氣，但不敢顯露出來，只能向朱遠娣稍微糾正一下她的不是。朱遠娣一聽，怒火三丈，又一掌打在了屈晶的臉上。

屈晶有說不出的侮辱和委屈，眼淚刷刷落了下來，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一個老管家在一旁說道：“朱奶奶，她還是小孩子，您不要跟她發這么大火了，要注意身體。”朱遠娣哪里聽老管家的話，指著屈晶說：“你哭什么？窮哭什么？你以為你委屈了是不是？告訴你，你一點也不委屈，你吃的是我的糧食，穿的是我的衣服，打扮得如此漂亮，有什么資格欺負你的姐姐。今天，你要向你的姐姐賠禮道歉；否則，我要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老管家暗暗向屈晶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她受點委屈算了，向瘋丫頭“道個歉”吧。屈晶也領會了老管家的意思，她知道不能跟朱遠娣硬頂，頂下去，只有自己吃虧。

她擦干了臉頰上的淚水，慢慢走到瘋丫頭跟前。瘋丫頭見屈晶過來，哭鬧聲又起來了。她又哭又嚷：“不要讓她過來，我討厭她，討厭她，她不給我花戴。”說著話，瘋丫頭伸出長長的指甲威脅著屈晶。

屈晶兩頭受阻，真是難上加難。在這種環境下，她害怕的心靈真的不知該怎么辦。她無可奈何地退了幾步，偷偷望了一眼朱遠娣，她發現朱遠娣那雙可怕的眼睛正怒視著自己，趕緊低下了頭。

“老管家，”朱遠娣大聲喊。老管家忙說：“小人在這里。”“你勸一下小姐，讓她回房好好休息一下。”老管家小心地勸了幾下瘋丫頭，瘋丫頭止住了哭聲，由老管家領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朱遠娣和屈晶兩個人了。

屈晶現在不感到挨打的臉疼痛了，也不敢想什么委屈了。她現在擔心的，就是朱遠娣可能要“整”她。她也曾聽說過和看到過朱遠娣打人，那種情景讓人回想起來膽戰心驚。對于今天的這種場合，她和朱遠娣還是頭一次，雖然她在沐香宅已呆了七個年頭，她希望自己有一個母親，哪怕繼母家很窮，她也不在乎，只要繼母體貼她，照顧她，像自己的親生母親一樣有一顆善良的心。可是，她失望了，她的這個繼母是一個兇殘的惡婦，不要說看到這個繼母，就是一想到這個繼母，屈晶也會感到惡心。這樣的無奈，得過且過吧；好歹自己不常跟她在一起，見了她，盡量躲開為好。可是今天，屈晶是躲不開了。

朱遠娣抑揚頓挫地開口說：“屈晶，你做了我七年女兒，娘對你怎么樣？”

屈晶說：“娘，您對我可好了，我……”

“假話！”朱遠娣打斷了她的話，“既然我對你好，那為什么七年以來你沒有跟我談過一次心里話？你說，你給我說出來！”

“這……”屈晶無話可說。“你在朱家敢存野心，欺負你的姐姐，想把她打死，然后你獨吞了這里的財產，是不是？”朱遠娣兇相畢露，面色猙獰。

“娘，我沒有那個意思，我真的不敢。”屈晶哭著，雙膝跪在了朱遠娣面前，眼淚又流了出來，聲音嗚嗚。

“好了，我管不住你。你長大了，心野了，沒有這一個朱家了。你走，你可以不在朱家，你快走！”朱遠娣用腳踢著她。

屈晶顧不著身上的疼痛，聲淚俱下：“娘，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錯了，您饒了我吧。您打我，罵我都可以，只是不要讓我走。我能到哪里去呢？我爹和我弟弟都在這里，我怎能忍心拋下他們？”

“那么好，你把房門給我插上。”屈晶站起了身，順從地把房門插上。朱遠娣又說：“在你房間里找一個木條。”屈晶的心繃緊了，今天是絕對躲不過挨打了，咬緊牙關頂著吧，再有多大的委屈，也只能怨自己命不好，有這樣一個欺人太甚的繼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