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帝皺起了眉頭。</br> 他平生,最討厭別人威脅自己!</br> 早些年,這種人早就拖出去砍了,如今這白淮安得慶幸,他脾氣變好了!</br> 不過更讓嘉和帝郁悶的是,他什么時候抓那白修遠了?</br> 因為白淮安拿出了匕首,趙權和驚得喊一聲護駕,都走音了,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難聽至極。</br> 立刻有侍衛沖進來,將嘉和帝護在中央。</br> 而白淮安也知道自己傷不了嘉和帝,所以他一直都是把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br> 他哀求道:“陛下,求你了!”</br> 嘉和帝冷聲道:“白淮安,你這是要干什么?朕什么時候抓小遠了?”</br> 白淮安雙目赤紅,“小遠那日去跟人約見在福瑞居,就消失不見了,而福瑞居不就是瑤瑤開的嗎?”</br> 嘉和帝怒道:“不是跟你說過了,是有其他國的密探,將小遠給帶走了,朕一直讓人追查下落,小遠那孩子也是朕看著長大的,朕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出事嗎?再說了,你給朕一個抓他的理由啊!”</br> “陛下,你就是哄騙我吧,如今大楚太平盛世,哪里有什么其他國的密探?我家小遠死心眼,只喜歡瑤瑤一人,或許是他對瑤瑤癡心不改,惹了瑤瑤厭煩,瑤瑤對他下了手……”</br> “住口!”</br> 嘉和帝這次是真的動怒了!</br> 他看在昔日情分上,白淮安在自己跟前拔刀,他可以寬恕他。</br> 但這人竟然口無遮攔,說瑤瑤的不是,那可真是觸碰到了嘉和帝的逆鱗!</br> 他大怒道:“來人,把白淮安拿下!”</br> 白淮安苦笑一聲,“果然如此,是被我猜中了嗎?果然小遠已經被瑤瑤給害了嗎?”</br> “害你個王八腿!我總算是知道你為何會被人蠱惑來謀反了,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蛋!你也是看著瑤瑤從小長大的,她會是那種人嗎?!告訴你,小遠的確是被他國密探抓走了,如今瑤瑤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他,你竟然在這里胡說八道,不知道感恩!我總算是明白,為何瑤瑤看不上小遠了,肯定是小遠也隨了你這蠢貨,太自以為是!”</br> 吧嗒一聲,白淮安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他本人更是被侍衛給扣住雙手壓住了。</br> 他看著盛怒之中的嘉和帝,緊張追問道:“小遠當真被敵國密探抓走了?是北燕嗎?”</br> 關于大越的事情,都是在秘密進行的,嘉和帝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解釋給腦袋已經不清楚了的白淮安。</br> 他擺了擺手,“來人,把白淮安給關起來,另外把他如今的府邸封起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br> “陛下,陛下……”</br> 白淮安被帶了下去,嘉和帝坐在龍椅上,腦袋瓜子還是一陣嗡嗡的。</br> 他都要被氣死了!</br> 直接把龍案上的東西,都給砸到了地上!</br> 趙權和見狀,連忙去給宸后娘娘送信兒,不一會兒,宸后就派人來了,說晚上讓陛下去未央宮用膳。</br> 嘉和帝氣壞了,但他還惦記著玥寧胃口不好,如今主動邀他去未央宮用膳,十分難得。</br> 所以等到了時辰,立刻就來了。</br> 宸后看著他果然沉著一張臉,她主動幫他布菜,開口道:“怎么,陛下不樂意來臣妾這未央宮用膳么?”</br> 嘉和帝一個激靈,趕緊道:“沒有沒有,玥寧跟你無關,都怪那白淮安,氣死我了!”</br> 可見他是真的生氣了,今日好幾次,都忘記用‘朕’了。</br> 宸后聽了今日在御書房的事情后,她慢悠悠地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陛下,其實你說得對,小遠在這一點上,隨了白淮安,所以瑤瑤才不喜歡。咱們家瑤瑤啊,是一個有主意的,自己又有能力,如果以后納了皇夫,成天在她耳邊,告訴她這樣不對,那樣不能做,還最后說一句我都是為了你好,瑤瑤還不得郁悶?”</br> 宸后避重就輕,不再提白淮安的事情,而是轉了話題,落到小遠身上。</br> 嘉和帝果然也轉移了注意力,也沒那么氣了,他感慨道:“的確,當年朕真的打算讓兩個孩子在一起的,而且那個百里滄瀾是江湖人士,詭秘莫測的,其實不太適合瑤瑤。但如今看來,那孩子對瑤瑤,毫無保留,一心一意啊。”</br> 宸后道:“到底什么樣的人適合瑤瑤,這件事瑤瑤自己才知道。”</br> “你說得對。哎,也不知道瑤瑤到了哪里?”</br> “一直沒有消息回來,應該就是好消息,時間過了這么久,或許她已經啟程要回來了呢?”</br> “希望啊。”</br> 被父皇母后思念著的姜瑤,剛從顧北煜的臂彎中醒來。</br> 外邊黑漆漆的,桌子上的燭光,不住搖曳著。</br>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早就醒來的顧北煜,“現在是什么時辰了,外邊開始下雨了嗎?”</br> “巳時了,已經開始下雨,但還不大,不影響航行。”</br> 倆人簡約收拾了一下,那邊百里滄瀾派人來喊他們一起用午膳。</br> 百里滄瀾本來早上就派人來了,但聽說孩子們還沒起,就很理解的沒有打擾,中午才又來喊。</br> 木桌子旁邊攤開著航海圖。</br> 百里滄瀾道:“我問過船長了,咱們再航行三個時辰,順利的話,能夠在傍晚的時候抵達加爾達港,可以在那停靠上岸,躲避暴風雨。”</br> 姜瑤看了看航海圖,總是感覺哪里不對。</br> 但又說不上來。</br> 這邊幾個人用了膳后,姜瑤要去看看那幾個受傷的鏢師,他們接下來如果遇到暴風雨,可能不那么順利,所以她要用神力,給那幾個鏢師治傷,讓他們好一些。</br> 唐嬈在旁邊,見姜瑤來看望這些鏢師,她連忙說道:“主子,不用太擔心他們,他們一個個皮糙肉厚的,這點傷,休息個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br> “我這里有一些金瘡藥,你讓他們都涂在傷口上,或許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狂風暴雨,甚至做好心理準備,船可能被毀,他們能夠好一些,到時候也更能夠自救。”</br> “這么嚴重嗎?”</br> 姜瑤點了點頭,“如果不是海上暴風雨嚴重,那些人不會一遍遍的提醒我們,而我們又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所以眼下,只能做好最壞打算。”</br> 唐嬈對姜瑤的命令,言聽計從,立刻接過那金瘡藥,吩咐幾個人用上。</br> 而姜瑤也悄無聲息地用金光,給這些人的傷都治療了一下,她金光還不能浪費了,得省著點用,萬不得已的時候,還得對抗暴風雨。</br> 等到給這些人治療后,姜瑤回到了房間,盤膝而坐,盡快讓自己復原。</br> 時間在一點一點過去,誰都希望,他們能夠在暴風雨來臨前,趕到那個港口去。</br> 可就在他們馬上要抵達加爾達港口的時候,突然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砸得船板咣咣作響!</br> 暴風雨要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