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瑤扭頭看了看旁邊抱著拂塵的太監總管趙權和。</br> 趙權和笑得一臉慈祥：“殿下，您盡管說吧，可以不把奴才當人。”</br> 姜瑤嘆氣，只好認命地說道：“回父皇，兒臣跟那無相閣閣主很熟，認識許久。”</br> “你們有多熟？”</br> “……”</br> 嘉和帝可能也感覺，自己這個問題，不是太好，他尷尬地輕咳兩聲，委婉地說道：“瑤瑤，父皇的意思是，他當眾對你示愛，你是如何想的？”</br> “父皇，他并沒有當眾示愛。”</br> 嘉和帝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畢竟之前的那個百里滄瀾，還不知道要如何應對。”</br> 姜瑤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尖。</br> 父皇，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們倆是同一個人？</br> 嘉和帝看著自家越來越漂亮，越來越優秀的寶貝閨女，語重心長地說道：“瑤瑤啊，你明日就及笄了，屆時就要開始考慮納皇夫男侍的事情了。但是這男人呢，都不是好東西，所以選男人的餓時候，你可一定要擦亮眼睛啊。”</br> 姜瑤：“……”</br> 父皇，您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br> 您這不是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么？</br> 作為最孝順的女兒，姜瑤決定不提醒暴君爹爹。</br> 結果下一刻，嘉和帝嘟嘟囔囔說道，“不管是那個百里國師，還是這個無相閣閣主，回頭你都讓我們瞧瞧才行。他們倆還好，但是那個北燕的顧北煜就算了吧，他畢竟已經是一國之君了，又不能來做你的皇夫。”</br> 姜瑤訕訕地摸了摸鼻尖兒。</br> 父皇，他們仨其實是同一個人……</br> 聽著嘉和帝嘮叨了半天，總算是將姜瑤給放走了，可姜瑤剛邁出御書房，就見到了未央宮的沈姑姑。</br> 沈姑姑溫柔地給姜瑤福身行禮，“沈香見過皇太女殿下，明日的及笄宴邀請的名單娘娘準備好了，讓您過去看看。”</br> 這不過是一個借口，主要是，宸后也聽說了白日里，在暗街的事情！</br> 所以，等到姜瑤來到未央宮的時候，又被宸后追問了一頓。</br> 只是，宸后的關注點，跟嘉和帝不同。</br> “瑤瑤，母后聽聞，這百里國師跟無相閣閣主都習慣戴面具，那你見過他們的真容嗎？”</br> “見過。”</br> “那他們誰更英俊一些？是這樣啊，瑤瑤，以后你如果生了女兒的話，很大可能會像爹，所以他們長得是否好看，直接決定你以后女兒是否漂亮！”</br> 宸后說得義正言辭，她看著女兒漂亮的小臉蛋上，滿臉問號，又心中一軟，溫柔地摸著女兒的長發，一臉慶幸地說道：“幸好瑤瑤像本宮。”</br> 如果嘉和帝在場，肯定又要一陣郁悶了。</br> 姜瑤也是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母后，您想得太遙遠了，這還八字沒一撇呢。”</br> “就是！男人只會影響瑤瑤出刀的速度！而且，那些男人以后也只會是瑤瑤的附庸而已，不用思慮太多！”棠妃邁步走了進來，一臉桀驁張揚。</br> 宸后無語地嘴角抽了抽，“你怎么來了？”</br> “我們聽聞瑤瑤來未央宮用晚膳，就一起過來了。”錦妃喜慶漂亮的圓臉，從棠妃身后探出來，笑嘻嘻地說道。</br> 宸后一陣郁悶。</br> 她想要跟瑤瑤說說體己話都不行了！</br> 她沒好氣地瞪著棠妃，“歐陽語棠，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自己還是陛下的附庸呢？”</br> “嗯，的確如此。每每想起來這件事，我就夜不能寐，食不下咽，也就只有未央宮的飯菜，才能夠讓我大快朵頤了。”</br> 宸后都氣笑了。</br> 把來蹭飯說得這樣清新脫俗，果然臉皮夠厚！</br> 而經過棠妃錦妃他們這么一打岔，宸后也不好繼續追問那個無相閣閣主的事情了。</br> 姜瑤松了一口氣，連忙哄著親娘跟另外兩位娘娘，四人一起歡歡喜喜熱熱鬧鬧地用了晚膳。</br> 嘉和帝本也想來湊熱鬧，怎奈被政務纏身，龍心十分不悅。</br> 看著龍案上堆疊高高的折子，他忍不住想，要不，自己早點退位得了？</br> 不過轉念一想，倘若他退位了，瑤瑤肯定就要忙碌起來了啊！</br> 嘉和帝又十分舍不得寶貝女兒辛勞，抬手喊來太監趙權和，“給朕晚膳擺在御書房。”</br> “是，陛下。”</br> **</br> 姜瑤是月上柳梢頭時，才離開了未央宮。</br> 明日及笄宴的事情，她倒是很放心，畢竟母后看著對什么事情，甚至包括暴君爹爹都不太上心，但對她的事情，每次都十分認真。</br> 只是人間界的時間，過得實在是太慢了，過了這么久，她才十五歲……</br> 姜瑤回到福喜宮，林霧迎了上來。</br> “殿下，您的及笄禮服已經送來了，您要不要試穿一下？”</br> “我先去洗個澡。”</br> 今日跟那個百里茜動手，其實姜瑤打得很暢快，但小麒麟有點潔癖，試穿漂亮的新衣裳，那一定要洗得白白凈凈才行。</br> 林霧點頭，立刻去讓人給燒水準備了。</br> 因為現在是冬末了，也是大楚最冷的時節，福喜宮的動物們，也都懶洋洋的，平時能睡著就絕對不會蹦著。</br> 能癱著絕對不站著。</br> 姜瑤去看了一圈，發現小黑跟大白，甚至小金子都胖了一圈，她嘖嘖搖了搖頭。</br> “等開春圍獵，我要帶你們去行宮那邊去，你們都去山野上跑幾圈，不瘦下來就別回來見我！”</br> 看看，本來好好的寶馬胖成那樣，還怎么飛馳人生？</br> 還有大白，你是最兇的百獸之王啊，變成這么圓，這么可愛，你以后打算萌死對手，還是坐死對手？</br> 青青就不用說了，再胖就飛不起來了！</br> 最后，小金子……</br> 姜瑤語重心長地說道：“小金子，你瘦的時候，可以偽裝成我的手鏈，現在胖了后……你是打算讓我堂堂大楚皇太女，戴著手銬嗎？”</br> 小金子慚愧地低下頭，小黑豆眼都不敢直視姜瑤了。</br> “以后我也會越來越忙碌，你們也不許懈怠哦。”</br> 四只獸，齊刷刷點頭！</br> 姜瑤意滿離。</br> 回到寢宮，正好熱水也準備好了，姜瑤邁步走進浴室，褪下衣衫，邁步走進了水霧繚繞的溫池中。</br> 姜瑤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是忘記什么事？</br>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br> 姜瑤瞇著眼，泡了一會兒，感覺后背有點癢，她眼也沒睜，開口喊道，“玲瓏，來給我搓搓背。”</br> ‘玲瓏’沒說話，走過來就拿起旁邊的細葛布，一下一下，溫柔地幫姜瑤擦拭起來。</br> 而姜瑤卻感覺，今日玲瓏的手勁兒，怎么跟平常不一樣？</br> 她驀然扭頭，卻看到那拿著細葛布的手，竟然白皙修長，骨節略大。</br> 那分明是一只男人的大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