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澤成回到母親的病房時,護士告訴他:“這病床上的病人已經被推去做胃鏡了。”
厲澤成宛若風一般,趕緊往胃鏡檢查室跑去。在那里,他看到了母親,曾經減弱的她,此刻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手術臺上,乖乖的聽著醫生的指令。那瘦小蒼老的身軀,硬是透著倔強。
厲澤成的眼睛莫名的紅了。
他能感受到,在經歷了家庭變故后,母親的心態終于變得平和起來。她也有了包容的胸懷。
胃鏡做完后,厲澤成趕緊大踏步走進去。幫母親攙扶到輪椅里。他還輕聲埋怨道:“媽,你怎么不等我來?”
黃玉書笑道:“這點小事,媽媽能面對。倒是你,和魏馨聊得怎樣?她可愿意回來?”
厲澤成推著母親走出去:“媽,別想了。她不會回來了。”
黃玉書大失所望,她失落的望著厲澤成:“你求她啊?你跟她好好表態,就說我們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疏忽她。”
厲澤成道:“媽,她已經結婚了。”
黃玉書啞然。
最后淚眼婆娑的嘆氣:“你和她糾纏了大半生,沒想到到頭來還是散了。你們散了到不打緊,可憐我的兩個孫孫,他們在父母離異的家庭里長大,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心理陰影。”
黃玉書想了想,道:“不行,澤成,你還是把孩子的撫養權要回來吧。這魏馨還年輕,她和新婚丈夫還可以再生。萬一他們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還會善待你的孩子嗎?”
厲澤成道:“媽,那是個特別憨厚老實的男人。我想他不會虐待我的孩子的。”
黃玉書則想起太太對霍瀟然做的那些令人發指的事情。她后怕道:“澤成,這事你一定要聽我的。你別忘了,你奶奶當初可是把你小叔逼得自殺了。”
厲澤成心里顫了顫,心里也開始打鼓了。
“媽,這事從長計議。”
“好好。”
厲澤成這邊的事業正紅紅火火的發展起來,反觀他的父親,厲霆峰最近卻是焦頭爛額。
只因為那位郭老板提出一個苛刻條件,讓厲霆峰說服厲澤成和厲澤恩篡改口供,可是偏偏厲霆峰和兒女的關系鬧的很僵,他的話在他們面前毫無威懾力。
為此郭老板勃然大怒,他甚至切斷了和厲霆峰的聲音來往。這厲霆峰剛嘗了小小的甜頭,這財神爺就不眷顧他了,他這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感,讓他瞬間感到無比絕望。
這兩天厲霆峰天天買醉。
醉了就躺在家里的地上,哼哼著。
新的三夫人看到他這副模樣,再也沒有以前的愛戀。相反,看到他一把年紀了還不成熟的作風,還有那滿頭斑白的頭發。她對他的激情,莫名其妙的蕩然無存。
曾經絞盡心思去追逐的東西,到頭來才發現,她不愛他的時候,他不過就是個缺點多多的老頭。
沒有愛的光環,她覺得他老態龍鐘,自私自利,心腸惡毒,不夠專一。
她沒有再像往常一樣把他從地上攙扶起來,那天晚上,她打開兒子女兒的房間,抱著孩子們留下來的東西睹物思人。
枯坐一夜。
翌日。
厲霆峰從地板上爬起來,看到自己躺在地板上,他還有些懵。然后憤怒的質問對面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女人:“你昨晚怎么不拉我去床上睡?”
“我拉了。拉不動。”女人說話的腔調很干。毫無感情可言。
厲霆峰爬起來,打了個噴嚏。一連竄鼻涕流出來。
驚覺到多年不感冒的自己,受涼了。他頓時沖著自己的老婆怒吼起來:“有你這樣照顧老公的嗎?你就讓我在地上躺了一夜。我感冒了,都怪你。”
女人拿眼睛瞟他:“你多大的人了,還不能照顧自己嗎?”
厲霆峰氣不打一處來:“我娶你回來是做什么的?不就是圖你照顧我嗎?”
女人笑得很冷:“圖我照顧你?那我嫁給你,又圖你什么?”
厲霆峰啞然。
他腦海里還真的認真思考了下,他有什么可圖?他如今事業敗落,人也老了,沒有存款。他沒有什么可圖的。
說到這個份上,夫妻之間的算計已經擺在明面上,那女人也就不裝了。她慵懶的站起來,道:“厲霆峰,以后我們還是各過各的吧。”
“什么意思?”厲霆峰慍怒的問。
“我呢,不會跟你離婚。不過,我不會再履行妻子的義務。”
厲霆峰覺得他被羞辱慘了。頓時暴跳如雷:“你是我的妻子,憑什么不履行妻子應該承擔的義務?”
女人悠悠道:“如果你一定要我履行,那我只能起訴離婚。”
說完,她搖著蒲扇婀娜多姿的出去了。
厲霆峰宛若被冰雪罩住。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他這是被拋棄了?
意識到這個結局,厲霆峰氣得把茶幾上的東西全部摔倒地上。他咋咋呼呼的吼起來:“都給我滾。都給我滾。”
女人走到門口,聽到他的話,驀地轉過身來。幽幽道:“黃玉書滾了,厲澤成和厲澤恩也滾了。澤宇也滾了。澤鳳也不愿意在這個家里呆。現在,就只有我愿意留下來陪你。你確定你要我滾?”
厲霆峰就好像紙老虎。頓時失去了力氣。
他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竟然淪落到當孤家寡人的地步。
“哈哈哈。”他慘絕的笑起來。
望著眼前這個華麗的家,他忽然想起了他是怎樣無情的把黃玉書攆出去的畫面。
他終究是得到了報應。
她失去的不過是一套房子。
而他失去的是家人。
“哈哈哈。”他苦笑著。
管家推著老爺,輪椅滾進厲霆峰的房間。老爺就坐在他的面前,望著滿地狼籍,他沒有同情,只是無比冷靜的告訴他:“厲霆峰,我早就跟你說過,你會得到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