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耳鉆◎
在學校待得差不多了,南嘉跟裴行妄告別,哪想到男人也站起來,將咬著的煙拿下來:“我也走。”
“你才剛來就要走?”南嘉奇怪,“你來學校不辦事嗎?”
她還以為他來學校有正經事要辦。
沒想到兩個人敘敘舊,竟然同時回去。
又想起剛才裴行妄說自己每個月初都來這里坐坐。
南嘉抿了抿唇。
裴行妄看著她笑了一聲:“還是好奇???”
她強行解釋:“真沒好奇。”
“你開車來的嗎?”
“沒,”男人眼睫動了動,“我喝酒了?!?br/>
裴行妄叫了車,車還沒到,兩人就站在路口等著。
路口往里拐,有一條商業街,賣什么的都有,有一排水果攤,有物美價廉的服裝店,有賣糖葫蘆的老爺爺,還有一堆燒烤炸串店,那年還在這里讀書的時候,吃膩了食堂,南嘉就會和許唯一買點小吃解解饞。
他們幾個經常在這條街吃燒烤,哪個店的老板更厚道,哪個店的羊肉更新鮮,南嘉到現在還記得。
她往里看了看,那些熟悉的店都不在了,轉眼便是物是人非。
南嘉心說,大白天的喝什么喝啊,再年輕也得注意健康,他現在進了圈,雖然是實力派,不搞粉圈什么那些東西,但也得注意點形象,別成天無所事事的,萬一真被對家抓到把柄了怎么辦。
男人走在前頭,雙手插著兜,極不正經的模樣。
她咬咬唇,到底是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出口了:“裴行妄,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我內心也覺得能跟你合作特別開心,還想著借你的東風紅一把呢,你可千萬別頹廢,要記得,我們這些朋友都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星途坦蕩?!?br/>
感情上他確實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一碼歸一碼,而且,南嘉向來都是祝福他的,重逢那天,她說的那句“想你死沒死”,也是故意拉開距離,想氣氣他。
裴行妄也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笑了笑說:“這么關心我?。俊?br/>
“我缺個媳婦兒來管我?!?br/>
還是這么不正經。
明明剛才說好了要做朋友的。
真正相愛過的人沒辦法做朋友,倘若能做朋友,要么沒愛過,要么有一方心存幻想。
目前的局勢很清楚,可她不得不同意裴行妄的提議,不然還能怎么樣?連個朋友都不愿意,豈不是太小氣了?
南嘉皺皺眉:“別鬧了?!?br/>
車到了,裴行妄的臉色也終于正經下來,兩人都坐在后面。
司機是個健談的大叔,一遇到紅燈,大叔就忍不住往后看,實在忍不了了,大叔笑著說:“小伙子,你長得很像電視那個唱歌的明星?。俊?br/>
平時裴行妄在舞臺上或者開演唱會,臉上都帶妝,何況舞臺上穿的衣服跟平時也不是一個風格,大叔年紀大了,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南嘉憋著笑,接過了話茬:“哪個明星呀?”
裴行妄看了眼惡趣味的南嘉,皺皺眉。
大叔樂呵呵的:“就那個叫裴什么的,唱歌很好聽,人還帥,我女兒天天說要嫁給他,笑死我了,足足差了十幾歲呢。”
“您回去告訴女兒,”裴行妄撩起眼皮,慢悠悠地開了口,“那個明星有心上人,不打算戀愛呢?!?br/>
“你怎么知道這么多呀?”
大叔奇怪地看向他們,南嘉心道不好,這不是掉馬了么。
她緊張地坐直身體,裴行妄的手移了過來,不輕不重地扯了下她,唇邊掛著淡笑,似乎在告訴她不要著急。
下一刻,大叔點著頭自問自答:“我知道了,你們是年輕人,知道的小道消息比較多,哈哈哈,我老了啊。”
完全在裴行妄的意料之內,男人唇角綻放出一個吊兒郎當的笑,彌漫著得意之色。
南嘉:“……”
大叔很健談,不知不覺就到了南嘉住的小區,看到熟悉的建筑物她不由得一愣,車是裴行妄打的沒想人他居然定位了她的住址。
她下了車,裴行妄也跟著下車了。
“你下來做什么?”
“等等我?!?br/>
然后,男人就進了旁邊一家便利店,大概過去五分鐘,買來了一兜東西,他單手拎著袋子,單手插兜。
南嘉莫名想起了大學時光。
坦白說,除了最后一段時候,其他時候裴行妄對她都很不錯。有時間就會陪著她,如果真沒時間了,也會買一堆東西賠罪。
這個人性格散漫又奇怪,經常單單給她發兩個字“下來”,南嘉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打扮好,匆匆下了樓,男人在樓下拎著一堆東西等著她。
陽光映照著他的眉目,亮閃閃的。
男人的五官英俊又凌厲,是女生們最喜歡的款。不少女孩駐足停留,打量著她。
裴行妄一個眼神都吝嗇分給別人,專注著她跑過來的方向,痞笑著:“媳婦兒來了啊?!?br/>
南嘉迎接著女生們羨慕的目光,對上男人滾動著的喉結,心仿佛過了電流似的,酥酥麻麻的,羞赧又期待。
裴行妄將那個袋子給她,交到她手里的時候,兩人的手掌有了接觸,南嘉迅速與他拉開了距離:“這都是什么?”
“隨便買了點東西,”裴行妄嗓音一頓,黑睫看不出情緒,“你男朋友如果吃醋我出面解釋,這就是朋友買著玩的?!?br/>
還是別解釋了。
裴行妄這個脾氣,不添亂就是好的了。
南嘉皺了皺眉:“怎么好幾袋草莓奶糖?”
瞧見她的神色,裴行妄也是一愣:“你不愛吃了?”
“五年都沒吃過了,以前喜歡的我現在都不喜歡了,”她口氣清淡,像是敘事著最平常的事情,用平淡的語氣給他插刀子,“人長大了,口味會變的?!?br/>
裴行妄眼皮掀了掀,拿出一支煙點上,聲音壓低,有點兒沙啞:“連選男人的眼光也變了?”
他見過她那個男朋友,西裝革履,正派又英俊,跟他完全不是一個類型。
南嘉點點頭,神情自然,許是吹了風的緣故,不少碎發從頭上滑落下來,她臉小,眸子亮晶晶的,太陽快落山了,大片的橙紅色籠罩大地,她皮膚白,沾上點微紅,像舊時香港的女星。
她接過了東西,說了聲“謝謝”,往小區走去了,沒有絲毫留戀。
裴行妄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仿佛要站成一棵樹。
天色漸晚,愈來越冷。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仿佛凍結了,指骨也變得僵硬無比。裴行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還有幾塊草莓奶糖。
這幾年,不管他去哪兒,手機可以不帶,銀行卡可以不帶,唯獨草莓奶糖時刻帶著,想著萬一遇見她了呢?萬一她想吃呢。
他想當個最合格的男朋友。
可如今,她不要了,連同那些他珍藏的過往一同拋棄掉。
五年來,她都沒吃過一塊草莓奶糖,那么是不是代表著也沒想起他一次?
真難啊,難捱的思念和破土而出的思念在每一個深夜淹沒了他,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男人眉眼間的郁結漸深,仿佛無形之中有一雙大手扼住了他的咽喉,將他的心也緊緊纏繞住,而后,一點一點切割,血肉模糊。
他只能跪下來,將切碎的心一點一點拼接好。
這就是他的宿命,他心甘情愿。
*
南嘉本以為安湖大學一日游對她的寫作沒幫助。
沒想到回去之后,靈感爆發,一鼓作氣完成了兩首歌,還剩下另外兩首就簡單了。
南嘉將這兩首歌直接發給了李先生,李先生接收之后,她的心更加忐忑了。
再怎么說她也小有名氣,寫出來的詞捧紅了好幾個小歌手,怎么合作方成了裴行妄,她就緊張到小心翼翼了?
南嘉用涼水沖了澡,勉強緩解了焦躁的情緒,下午,李先生那邊給了她回復,不用修改,很滿意。
她不由得在沙發上手舞足蹈起來。
只剩下兩首了,過不了太久,她和裴行妄的合作就可以結束了。
元宵節那天,許唯一來南嘉家里找她玩。
許唯一想吃火鍋,來的時候買了一堆火鍋食材,兩人弄了個小鍋,咕咚咕咚冒泡,番茄鍋底的香味彌漫了整個房間。
許唯一買的東西不少,南嘉冰箱里還有挺多,她擔心吃不完:“要不然你把沈念余喊來?”
南嘉的記憶中,沈念余挺能吃的,能幫她們消滅不少。
許唯一立刻搖頭:“你確定嗎?如果沈念余來,那么裴行妄肯定跟著來?!?br/>
南嘉嘴角抽了抽:“那就不要了?!?br/>
“話說,裴行妄最近是不是在追你?”
夜色濃稠,彎月如鉤。
兩人靠窗坐著,番茄衛視正在播出元宵晚會,熱熱鬧鬧的,但是誰的注意力都沒在電視上,他們專注地聊著天。
是追嗎?
好像算不上。
她搖搖頭:“他想復合,但是我不想再進入同一條河流了,總不能在一個人身上頻繁摔跟頭吧,我現在過得挺開心的,就這么一直一個人下去,挺好的。”
“裴行妄這人行事這么囂張,我不太明白,怎么這次追求你這么低調?”
“這還不簡單?”南嘉勾唇笑笑,“裴行妄現在以為我真的有了男朋友,他這人再混,也不至于強行拆散我們。”
許唯一摸摸嘴巴:“哦,是我忘了。”
“萬一暴露了怎么辦?”
紙總歸包不住火。
南嘉低頭夾了一塊凍豆腐,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再說吧。”
裴行妄做事情一向沒耐心,或許現在也只是一時新鮮,過不了太久就覺得沒意思了,到那個時候,哪怕知道了她是騙他的也無感了。
想到這里,南嘉的心莫名墜了墜。
她也想不清楚,這股莫名的痛從何而來。
南嘉喝了口涼水,將內心那股奇怪的情緒壓了下去,許唯一突然叫她的名字:“嘉嘉!看電視!”
舞臺之上,赫然出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藍色的燈光打下來,臺下全部都是震天動地的尖叫聲,裴行妄的裝束與平時不太一樣,穿了白襯衫和西裝褲,收起了往日的痞氣,白襯衫的袖子往上卷了卷,露出勁瘦有力的小臂,正經得不行,正拿著話筒臺上唱自己的成名曲。
他嗓音深情款款又動人,眉眼之間有點懶散,下頜弧線凌厲,英俊容顏足夠令萬物失色。
“借我怦然心動與勇敢,借我一座孤島棲落在遠山?!?br/>
“總在人群中仿佛置身于沙漠,到底失去了什么,得到了什么?!?br/>
男人音色好聽,長相絕佳,輕而易舉就帶動了全場的氣氛,尖叫聲幾乎掀翻屋頂。他站在那里,仿佛發光體。
裴行妄今天臉上沒妝,衣服也一改往日,什么都變了,沒變的就只有耳邊那顆藍色鉆石。
南嘉動了動唇,沒說話。
“我這是第一次看到裴行妄穿得這么正經,還挺帥啊,長得好看真的什么都能駕馭,”許唯一一直挺崇拜裴行妄,激動道,“為什么他每次演出都要戴那個藍色耳鉆啊?”
作者有話說:
周末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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