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幾個月來，六班的男生們公認的一個事情，那就是馬光明的女人緣特別好，好得讓他們羨慕嫉妒。
    在班上，馬光明跟褚新顏的關系明顯好于別的女生，而剛開學時模樣平平無奇的褚新顏，三個月之后竟然像是脫胎換骨一樣變了一個人，也讓一群男生大跌眼鏡，一個個直怪自己當初看走了眼，不像馬光明這樣，會用發展的眼光看問題。
    而褚新顏除了跟她那幾個閨蜜玩得來之外，在男生中就跟馬光明走得最近，兩人在星期天的時候還經常一起壓馬路，這已經被很多人看到過。
    在年級里，馬光明居然跟集美貌與智慧于一身的唐豆來往密切，兩人還時不時地在校園里公然說笑，并且互送“情書”，最近又天天傍晚一起打籃球，讓人嫉妒不已。
    校運會的時候，也有人發現一個時髦高冷的大美女過來找馬光明，緊接著馬光明就跟那個美女離開了學校，天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現在，就連隔壁五班的“花魁”高蕓蕓都去主動搭訕馬光明！
    這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高蕓蕓不僅容貌出眾，而且身材高挑，那一雙大長腿格外吸睛，是校園內一道靚麗的風景。如果說唐豆是嬌小可愛型的美女，那么高蕓蕓就是婀娜多姿的一類，加上身材挺拔，更是格外引人注目。
    她跟馬光明站在一起，竟似乎顯得還要高些。高蕓蕓不僅身材高，而且眼界也高，盡管追求者很多，但她一個也沒放在眼里。
    現在，一向高傲的高蕓蕓，竟然主動去找馬光明說話，效果太過震撼。
    吵鬧的乒乓球館瞬間安靜了許多。男生們都看著門口的兩個人，五班的也好，六班的也罷，都是瞪大著眼睛，似乎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無不震驚莫名，他馬光明憑什么吸引高蕓蕓？
    一些女生也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幾個高蕓蕓的玩伴也是憤憤不平，他馬光明哪里配得上高蕓蕓？
    女生的閨蜜有時候也是一個奇怪的物種。
    “我就是馬光明。”馬光明點點頭，他也覺得眼前這女生的確很漂亮，但彼此并不熟悉，語氣平淡中帶著應有的禮節。
    高蕓蕓揮了揮手里的乒乓球拍，笑道：“你乒乓球打得很好，能教教我嗎？”
    這是在主動邀約？
    大家都是成年人，或者快要成為成年人的人了，誰還聽不出來高蕓蕓這話里的意思？
    所謂教打乒乓球不過是個借口，玩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了接觸了正當理由。
    就像借書一樣，一借一還，這就是兩次接觸的機會。
    教乒乓球甚至還能更進一步，你不得手把手地教？
    不少在場的男生頭腦中已經出現了這樣的畫面：馬光明貼在高蕓蕓的身后，臉靠著臉，高蕓蕓手握著乒乓球拍，馬光明握著高蕓蕓的手，在球臺前反復做著揮拍的動作。
    你儂我儂的場景，簡直要嫉妒死人！
    “教不了，謝謝。”馬光明搖搖頭，從高蕓蕓身旁繞了過去。
    什么？
    全場一片寂靜！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在場的人都是一愣，都呆在了原地。大家看著一向被人費盡心思討好的高蕓蕓，竟然在馬光明面前吃了一個閉門羹！
    簡單的一句“教不了，謝謝”，轟得大家外焦里嫩。
    高蕓蕓頭腦中也是一片白色的漿糊，還被攪拌得葷七素八的：他居然拒絕了自己！教不了？這是什么意思？是嫌棄自己太笨？還是真的不會教？
    可是，這個馬光明每天傍晚都會跟唐豆一起打籃球，她偷看過兩次，覺得馬光明的籃球打得夠爛，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跟唐豆去打著，這又是什么意思？
    難道，他因為喜歡了唐豆，所以對她這樣的美女都熟視無睹了？
    馬光明倒沒有想這么多，他只是覺得，自己的乒乓球水平真的不咋樣啊，真去教人家打球，不出幾下就得露餡，還是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免得對方一而再地要求，反而讓他落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他又想起胡適之先生談論白話文和文言文優劣的典故，一句“干不了，謝謝”，既能夠說明自己才疏學淺，不能勝任，又用“謝謝”二字表達了歉意，語言精煉，恰到好處。
    所以化用了一下經典，變成了“教不了，謝謝”。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胡適之先生面對的是一群充滿智慧和激情的年輕人，所以很容易理解他的意思。但馬光明面對的……
    高蕓蕓一聽這話，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主動邀約，但人家絲毫不給情面，讓她羞愧難當，扔下乒乓球拍就往自己教室跑去。
    她是幾個女伴也跟著跑了過去，想要過去安慰安慰她受傷的心靈，同時，把馬光明在心里咒罵了無數遍。
    這下，輪到一群男生面面相覷了。
    六班的男生還稍微好點，除了暗戀高蕓蕓的人外，在其他人看來，自己班上的同學無視了五班的班花，從某個角度來說，這不僅是馬光明的勝利，也相當于是六班的勝利；既然是六班的勝利，也就是他們的勝利。
    但五班的男生們就尷尬了，有的惱火萬分，就要去找馬光明算賬；也有的心情復雜，轉念一想，如果馬光明沒有拒絕高蕓蕓，那么這會兒他們應該在傷心當中了，馬光明拒絕了高蕓蕓，對他們來說，未必就是壞事！既然不是壞事，那何必要遷怒于馬光明？
    簡單的事情變得無比詭異，可見人心是多么復雜。
    高一校花級的美女高蕓蕓邀約馬光明受挫事件，不到一個課間休息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高一教學樓，就連唐豆都聽說了。
    她的女伴林曉霞知道唐豆跟馬光明關系很近，一聽到這個消息，就趕緊跑過去告訴唐豆：“那個高蕓蕓，以為自己怎么樣呢，結果吃了一個癟。”
    “這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唐豆有些不解。
    林曉霞急了：“你不是跟馬光明關系很好嗎？”
    “是啊，但跟這件事有什么關系呢？”唐豆已然沒懂。
    林曉霞都有些無語了：“你這還不明白？高蕓蕓這是在跟你比較呢，你看，馬光明經常跟你一起玩，卻拒絕了她，這說明說明？你們之間的優劣就一目了然啦。”
    唐豆有些反感這樣對比：“你們好無聊啊，這都能扯得上邊，哪兒跟哪兒啊。”
    “豆豆，你說實話，你喜不喜歡馬光明？”林曉霞壓低了聲音。
    唐豆眉頭一皺：“去去去。”
    ……
    不少尚對馬光明不認識或者不太熟的男生女生，都在課間的時候跑到六班外面，隔著窗戶在里面尋找著馬光明。
    “看，那就是掃了高蕓蕓面子的馬光明？”
    “哪兒呢哪兒呢，讓我看看。”
    “就是那個，那個跟前面很白的女生說話的那個。”
    “很白的女生？是誰？比高蕓蕓還要漂亮？”
    “我感覺有呢。”
    “胡說，就是更白了一點罷了。”
    ……
    褚新顏剛才在乒乓球館目睹了發生的一切，看到馬光明拒絕了高蕓蕓，心里生出無限的快樂來，但轉念一想，馬光明這樣的回答有點太不給高蕓蕓面子，容易得罪高蕓蕓的一幫死黨和追求者，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又不免替他擔心起來。
    因此，一進教室，褚新顏就提醒著馬光明。
    馬光明有些無語，如果自己乒乓球水平真的很高，自己倒不介意教教高蕓蕓，但是，這個誤會產生得簡直莫名其妙！
    “事已至此，想那么多干什么？”麻煩什么的，馬光明倒無所謂，他不找別人麻煩，也不怕別人找他麻煩。
    褚新顏一顆心也漸漸放了下來，她也聽到了外面的吵鬧聲，想了想，沖著馬光明笑著問道：“你說實話，我有那個高蕓蕓漂亮嗎？”
    “你比她漂亮。”馬光明毫不猶豫地說。
    褚新顏輸就輸在穿著比較土氣，也不會打扮，等再過幾年，尤其是到大學里磨礪磨礪，更懂得時尚，學會化妝，再弄個適合自己的發型，戴個美瞳什么的，絕對能夠發生蝶變。
    就目前而言，褚新顏要輸高蕓蕓一頭，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馬光明相信褚新顏絕對會后來者居上，完成逆襲。
    “你胡說。”褚新顏心里樂開了花，但又有些不自信。
    “真的。”馬光明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說的是幾年后的對比，而不是眼前的。
    褚新顏笑笑，問道：“那你說，我哪里比高蕓蕓漂亮？”
    馬光明看了一眼，心想總不能說發育得更好之類的話，于是指了指她的臉：“你更白，都說一白遮百丑……”
    “你是說我有百丑？”褚新顏問道。
    馬光明一頭暴汗，怎么也沒有想到，女孩的思路竟然這么百轉千回，不由得想起了趙麗蓉老師在《打工奇緣》上的一句臺詞：嗨！瞧我這張嘴呀——！
    看到馬光明手足無措的樣子，褚新顏忍不住噗呲笑了：“我還以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會緊張呢。”
    馬光明說道：“我又不是圣人，那能什么事情都鎮定自如。”
    褚新顏笑道：“反正，我這是第一次看到你有些慌張。”
    上課鈴聲響起，結束了對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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