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辦手續的過程中，中考分數出爐了。
    馬建國、鄭秀夫妻倆工作比較忙，沒留意馬光明這段時間在干什么，但是，對于中考查分這件事，他們是格外關注的。
    之前馬光明將估分情況告訴他們，他們早就忍不住私下告訴了幾個熟識的朋友，并叮囑他們不要到處亂傳。這些個朋友，也有各自熟識的好友，于是乎，不但村里人，就連他們的同事們，都已經知道了馬光明這次中考發揮得格外出色。
    大多數人都提前跟他們夫妻倆表示了祝賀，也有個別人私底下不以為然：聽說那小子成績一般，也想考上陽江一中，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八字還沒一撇，就到處嘚瑟，到時候分數出現，可就有笑話看嘍！
    此前一天，各學校的錄取分數線就已經揭曉。陽江一中，599分。據說今年題型難度大了一點，所以分數線比去年要低幾分。
    新聞通知上說，晚上九點之后，就可以通過撥打熱線電話的方式查分，也可以通過編輯短信發送到指定號碼查分。
    一家人晚飯過后就閉門不出，焦急等待著九點鐘的到來。
    馬建國早就將短信編輯好，就等著時間一到，按下發送鍵，手指不停地抖動，像要準備按下核按鈕一樣。
    鄭秀則坐在電話機前，反復背著查分熱線號碼。
    馬光明倒顯得很自在，看他們這模樣，反而勸道：“你們著什么急啊，時間還早呢，我們不如看會兒電視……”
    “閉嘴！”夫妻倆異口同聲打斷了他的話。
    滴答，滴答，墻上掛著的時鐘發出清晰的聲響。馬光明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時間走得好慢。
    終于，九點到了。
    馬建國和鄭秀雙管齊下，同時開工。
    “忙音！”鄭秀惱怒地掛掉電話。
    等了片刻，馬建國這邊叫了起來：“查到了，查到了。”
    “多少？”鄭秀掛上還在撥的電話，跟馬光明一道撲了過去。
    只見手機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來：語文128分，數學146分，英語140分，物理98分，化學95分，總分607分。
    超出陽江一中錄取分數線8分！
    夫妻倆同聲歡呼起來，鄭秀直拍著手，笑得燦爛如花：“好好好，考上一中了，考上一中了。”
    馬建國沉穩了一些，狠狠地點著頭：“嗯，不錯，不錯！”
    隨后，夫妻二人輪流給親戚們打著電話報喜，笑聲一直在房間里回蕩，延續到了很晚很晚。
    ……
    正式通知書拿到的第二天，馬建國邀請親戚們到紅旗鎮紅旗飯莊一聚，也算是揚眉吐氣一番。
    在紅旗飯莊的玫瑰廳包間內依舊是一片歡聲笑語，馬建國鄭秀夫妻倆熱情地招呼著親戚們。馬光明考得如此出色，已經是全鎮的小名人，他們今天擺的是家宴，明天還要擺謝師宴。
    這年頭擺謝師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馬光明也沒有反對。
    倒是父母二人平素節儉，在他被陽江一中錄取這件事上，倒是顯得格外大方。
    看著父母出自內心的歡喜，馬光明覺得自己前段時間的辛苦真是值得了。
    馬建國是家里的獨苗，只有一個堂弟，也已經不在陽江居住，早就在安州落戶。因此，家宴上都是鄭秀那邊的親眷，在鎮上醫院做醫生的大哥鄭季和已經退休在家的大嫂時云英，帶著兒子鄭亞軍和漂亮的兒媳婦金晶，一家四口齊刷刷地到了。
    鄭秀姐姐姐夫也都是本分人，姐夫劉能好在鎮上農經站工作，姐姐鄭香在鎮辦企業當會計，家里條件比鄭秀家稍好一些；唯一的女兒劉靈靈已經考上大學，暑假說是在勤工儉學，并沒有回來。
    席間，馬建國夫妻一邊介紹著馬光明勤奮的光輝事跡，一邊感慨自家的基因是如何優秀。其他人也都對馬光明贊不絕口，都表示馬光明能成為小鎮名人，他們都與有榮焉。
    酒過三巡，鄭亞軍一個眼神，招呼著馬光明出去，馬光明會意，借口上廁所，溜達了出去。畢竟，在里面聽這么多人肉麻兮兮地說著自己，他也有些不自在，還不如出來談點正事。
    兩人在隔壁空包間里相對著坐下。
    “你那邊手續辦理的速度有些滯后，”鄭亞軍砸吧砸吧嘴，“好在我這邊進展得很快，公司也已經找好了我的替代者，再過兩天我就可以到陽江這里來工作了。”
    馬光明仿佛在戰場上聽到了援兵到來的消息，笑道：“你終于要來了，那我可以輕松輕松了，你不知道，這手續辦起來真是繁瑣。”
    鄭亞軍笑了笑：“你還是太小，不知道辦事不能空口說白話，要讓辦事的人‘煙酒煙酒’，他們才能放在心上好好研究研究。”
    形勢比人強，在這關口上，馬光明也不好說什么，該花的錢絕不能省，否則的話，省了錢財，多了麻煩。
    “另外，我帶來了三個朋友，他們都是有經驗的人員，有個干過工程管理，有個干過營銷，有個干過行政，此外，你最好要招個財務。”
    鄭亞軍也不是沒有做財務的朋友，但公司從管理到工程到營銷都是他的人，如果財務也用他的人，總覺得不是一件好事。他和馬光明雖然是表兄弟，但商場如戰場，做事還是要有分寸。
    “那就盡快在招一個，能堅持工作幾年后，同樣算作是公司創始人。”馬光明點點頭，管理好一家公司，財務大權還是要抓在自己手里。
    “嗯，回頭我把要招聘的崗位、人數整理出來，你過過目。”鄭亞軍應道。
    馬光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趕緊道：“我聽說，陽江新區第一塊項目地九月初就要開拍，好像位于通江河的西側，八十幾畝的樣子，不算大，對于我們來說，恰恰正好。”
    鄭亞軍腦中過了一遍，大致知道了地塊區域，有些躊躇：“這地塊距離市中心有些遠啊，距離現在城區邊際的陽城路也有兩公里左右，這在南都不算什么，但在一個縣城，恐怕過于偏僻了。”
    馬光明不好告訴他，這個地塊幾乎是未來的新區核心板塊，不用十年，半年后，也就是明年年初，新任的縣委書記拍板，在這附近規劃建設新的行政中心——縣政府大樓，以及公檢法等部門的辦公場所，這個地塊將是新區行政人員住宅首選地，價格也是一路飆升。
    但由于新區絕大部分還是一片荒地，所有的美好前景還都只是在紙面上，這個地塊第一輪竟然是流拍了，報名企業數都達不到最低要求。第二輪的時候，還是縣長親自上門邀請了浙江的一個房地產商，這才把地塊賣掉。
    緊臨這個地塊的南側，是一個商業地塊，后來這里開了全縣第一家大型商業綜合體，生意異常火爆，單單是那些門面房的出售，就讓開發商賺得盆滿缽滿。
    但馬光明總不能說，這些事情是他經歷過的，他是從十幾年前穿越而來。這話說出來，別人也不信。
    “因為偏僻，所以價格不會高啊。”馬光明給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鄭亞軍哭笑不得，覺得有必要給他上一節課：“拍地不是買菜，不是哪個便宜就買哪個，地塊便宜，說明大家都不看好，大家都不看好，開發了之后，誰來買？買的人不多，價格就上不去，我們就會虧老本。”
    “不會的，”馬光明想著好的說辭，“我已經看過了新區規劃圖，你要相信，我們國家的城市化進程已經開始加速，不僅是陽江，全國各地都差不多，每個城市都必然要配合城市化進程而進行擴張，兩公里左右，根本不是個事。”
    “城市化進程加快我知道，但我們的資金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呢？”
    馬光明捏了捏褲兜里的第二期的彩票，第二期沒有什么冷門，一等獎獎金只有2000多，他買了一百倍，到手也不足20萬。
    即便是再中大獎，也不能告訴鄭亞軍，接連兩次都能中大獎，擱了誰也會起疑，畢竟，運氣好這樣的說辭，不能用得太頻繁。
    他只能找理由自圓其說：“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但陽江是安州第一人口大縣，有一百二十萬人口，城區人口只有二十萬，剩下一百萬，哪怕之后三成的人到縣城來買房，也就是能多出三十萬人來，幾乎可以把現有城區面積翻一倍，這個賭，值得。”
    鄭亞軍還想再說什么，看著馬光明略顯稚嫩的臉上，露著堅毅的眼神，也只好說道：“先就這樣，我們再合計合計。”
    突然，門被推開，正是舅舅鄭季，鄭季扯著大嗓門：“你們兩個躲在這里做什么？快去吃飯！”
    “來了，來了。”兩人慌不迭地站了起來。
    回到玫瑰廳，鄭季沖著兒子叫道：“亞軍啊，你也敬一下光明的酒，沾沾他高中的喜氣哈。”
    他聽說兒子被公司派到陽江來負責一個項目，以為兒子受到了領導的重用，心情不錯。
    鄭亞軍端起酒杯站了起來，沖著馬光明笑道：“恭喜恭喜，先干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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