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藏書閣環境太黑,看不清那人長相,只見他半跪在地,額頭上的冷汗,嗖嗖嗖地往下掉,渾身不斷的顫抖著。
一旁的雷子楓,此刻就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似乎就連呼吸聲也沒有了。
老頭目光陰沉地盯著地上跪著的人,冷冷道:“沒想到才一年不到的時間,上清派的掌門,居然就變成了一個連天師境都不到的人手中傀儡!”
那跪在地上之人臉色一變,顫聲道:“魔……”
“嗯?”
老頭臉一沉。
跪在地上之人連忙閉嘴,嚇出一身冷汗。
好險,那個名字,是絕對不能叫出來的……
“行了,上清派的事畢竟和我無關,我當初只是答應他,保護上清派三十年不滅,如果是你們自己產生的矛盾,那就由你們自己去解決吧。”
老人淡淡地說道,身上的一股威壓,終于慢慢收斂。
雖然威壓消失了,但那人卻還是跪在地上,連頭都不敢抬。
“來找我,有什么事?”老頭緩緩道。
那人小心翼翼道:“回前輩,聽說幾天前,有一個入侵者潛入了藏書閣,想必前輩應該和他遭遇了,我想知道……”
“我不想告訴你。”
老人懶洋洋地打斷了那人的話。
那人只能無奈苦笑。
對方不想說的話,他又怎敢逼他說出來?
“還有四十三天,就過了我和他約定的時間了。”老人瞇著眼睛,語氣卻透露著一絲惆悵,“本以為他會給我答案,沒想到三十年過去,他卻了無音訊。”
“罷了罷了,區區三十年,和曾經的歲月相比,不過只是彈指一揮。”
“他給不了我答案,大不了等時間一到,我自己去尋找答案。”
那跪在地上之人聽到這話,臉色頓時白了幾分,猶豫了片刻,鼓足勇氣道:“前輩,晚輩有一個不情之請。”
老頭瞥了眼那人,譏笑道:“我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盤,還有一個半月,就是那幻魔宮開啟之日,你是想讓我偽裝成上清派弟子,去幫你奪寶?”
那人對著地上磕了一頭,道:“請前輩成全。”
“你覺得可能嗎?”老頭不屑道,“先不說,三十年之約已到,我已經不需要再駐守上清派——另外,就憑你做出這種爛事,上清派被毀,也只是遲早的,何必還垂死掙扎?”
那人苦澀道:“前輩您誤會我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上清派著想。”
“狗屁!”
老頭哼了一聲,不耐煩道,“立刻給我滾,在我沒有離開上清派之前,你若再敢踏前一步,我定讓你有去無回!”
“是,是……”
那人慌不擇路地站起身,和雷子楓一起,急匆匆地離開了藏書閣。
一直到他們走后,老人的臉色才緩和下來,嘆了口氣,喃喃道:
“你若看見昔日如同家園的上清派,變成如今這番模樣,不知會作何感想……”
*
煉丹閣。
如其名,自然是用來煉丹的。
而在白天,則是丁不圖,給弟子們上課的地方。
閣內彌漫著白色寥寥仙氣,一鼎古銅色丹爐擺在前方,墻壁左右掛著古色壁畫,旁邊擺滿了檀木精致的座椅。
在講臺之上,是身著道袍的丁不圖,他雙手輕微顫抖,在空中,操控著面前的一鼎丹爐。
丹爐下泛起一陣藍色的光芒,卻不像柴火,隱隱有沸騰之像。
“煉丹,為煉制外丹與內丹的統稱。”
“外丹術源于黃老道,是在丹爐中燒煉礦物以制造“仙丹”,其后將人體擬作爐鼎,用以習煉精氣神,稱為內丹術。外丹術指道家通過各種秘法燒煉丹藥,用來服食,或直接服食某些芝草,以點化自身陰質,使之化為陽氣。陳師道注:“道家以烹煉金石為外丹;龍虎胎息,吐故納新為內丹。”
“煉丹的場所,應懸在僻靜之地,神仙來往的名山勝,否則“邪氣得進,藥不成也。”
“開鼎時,術士須齋戒潔頂冠披道,跪捧藥爐,面南禱請大道天尊;再如入山煉。”
第一堂課,就這么開始了。
我來煉丹閣的目的雖然并不是學習煉丹,但不得不承認,丁不圖的煉丹理論知識,的確實很淵博。
不,不僅僅是煉丹。
畫符,步陣,又有哪一個他不擅長?
天才,或者說是鬼才!
如果他的修為再高點,那這樣的敵人,也未必太可怕了。
臺上,丁不圖口沫橫飛,滔滔不絕地講述了煉丹基本知識。
他并不在乎下面的弟子是否聽得懂,也不在乎他們是否理解這些生僻的名詞——反正在他看來,自己的任務就是授業,一個星期一次的煉丹理論,講完拍拍屁股走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憑什么在這跟一群廢物浪費時間?
我注意到,丁不圖的臉色似乎有些難看,是那種類似于網癮少年熬夜后的憔悴感。
明明大冷天,他的額頭上,卻不斷地冒出汗水,聲音也比之平時較為沙啞。
我心里暗暗猜測,這廝是不是昨晚又去干什么壞事了?
煉丹課結束,按照正常情況,下午應該是實踐課,由丁不圖帶領眾弟子,去煉丹房,親手操作。
但丁不圖卻以下午有事,讓弟子們自行煉丹為由,結束后便離開后。
“王兄,一起去吃飯嗎?”
余雷湊過來問我。
“沒空,你自己去吃吧。”
我顧不上搭理他,目光盯著丁不圖離去的方向,急忙跟了上去。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和丁不圖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實在太危險,身份暴露只是遲早的事。
我一定要盡早探尋出丁不圖的秘密。
*
丁不圖的修為并不高,在六大長老里面,屬于最次,但實戰能力,卻絕對不容小覷。
他擁有一身詭異畫符術,且精通陣法,若是給予其準備時間,他甚至能和黃眼巔峰實力的我一較高下。
跟在后面的時候,我極其小心翼翼,基本上和他保持了百米以上的距離,保證在跟蹤的過程中,能有一個遮蔽物阻擋。
而丁不圖,自然也是萬分小心。
幾乎是走十幾步,便回一次頭,要不是我反應快,都差點被他看見。
果不其然,在丁不圖走了幾條山路后,又四下觀察了一番,確認無人后,徑直走到了那個紅色木屋前。
我心臟砰砰直跳,紅房子里關著的是賀聰,丁不圖現在進去,是想做什么?
只見丁不圖從身上掏出一把鑰匙,插入鎖孔,動作干脆利落地打開門,走了進去。
我一直到大門關上,這才現身,輕手輕腳地來到那扇門前。
剛把耳朵貼在門口,想聽聽里面的動靜……
突然,門突然嘎吱一聲,
打開了!!
我身子一顫,極其僵硬地抬起了脖子,看到丁不圖那充滿寒意的一張臉,正死死地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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