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也許是吧。</br> 重生以來,很多事都變了,也有很多事始終沒有變過,她努力地想著過好每一天,做好每一件事,卻從來不敢設(shè)想過結(jié)局究竟會是什么樣子。</br> “我曾經(jīng)做過一個夢,一個很真實的噩夢。”張霧善輕笑道,“我夢到你離開我了,接著親人也拋棄我了,然后我也拋棄自己了,最后,我死了。雖然這是夢,可人生無常,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誰說得準(zhǔn)呢。”</br> 如同她的心灰意冷,如同她的自甘墮落,如同她的不可挽回。</br> 江宿不以為然:“那讓它不可能發(fā)生不就行了?”</br> “我和你都分開了,怎么能阻止呢?”張霧善說道,“如果我今天不出現(xiàn),你要多久才會跟我說真相?你覺得拿紀(jì)筱筱當(dāng)擋箭牌,我這邊就OK了嗎?你整天說我天真,我覺得你比我還天真。”</br> 江宿沉默了一下,說:“他們不在乎我的女人是誰,也不在乎我有幾個,他們在乎的是我的……繼承人,只要紀(jì)筱筱懷孕了,你對他們而言就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br> 張霧善盯著他半天,問:“那紀(jì)筱筱呢?你為什么選她?她為什么會愿意?”</br> “這是我和她的交易,”江宿解釋道,“她幫我轉(zhuǎn)移視線,我?guī)退阎x長林弄下臺,各取所需。”</br> 張霧善愕然:“我不明白,你針對謝長林不是在我決定投資那一千萬之后才開始的嗎?”可紀(jì)筱筱跟他合作早在那之前。</br> “周寧是紀(jì)筱筱的高中同學(xué)。”江宿忽然說道。</br> 張霧善茫然地看著他。</br> “十年前,紀(jì)筱筱的叔叔被人檢舉利用職務(wù)之便挪用公款,在逮捕過程中不慎從三樓摔下去,當(dāng)場死亡,她爺爺聽到這件事后,一下子接受不了,中風(fēng)了,一直癱在床上直到兩年前過世。紀(jì)筱筱的爸爸不相信弟弟會做這樣的事,花了很大力氣去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弟弟果然是被人冤枉的,而且當(dāng)天他的失足沒有表面看起來那么簡單。”江宿慢慢地說,“那時候,謝長林正好是紀(jì)筱筱的叔叔的頂頭上級。”</br> 張霧善無法接受這件事,她去過紀(jì)筱筱的家,在她看來,紀(jì)家是讓她很羨慕的幸福家庭,仿佛生活的艱難從來沒有降臨過一般,她實在難以相信那個家庭曾經(jīng)發(fā)生過這么不幸的事。</br> “他們現(xiàn)在都過這么幸福了,為什么要去報仇呢?”張霧善喃喃道,報仇就意味沒有放下,沒有放下過去的悲傷,很難獲得新的幸福。</br> “這就不是我關(guān)心的問題了。”江宿一頓,說,“我只在意她的決心。”</br> 紀(jì)筱筱的決心……</br> “是周寧嗎?”</br> “對,周寧是她高中的時候就在一起的男朋友。”</br> 竟然一早就計算好了,這是多么強烈的恨意?張霧善想起紀(jì)筱筱,手指忍不住蜷縮起來。</br> “你今天突然出現(xiàn),把紀(jì)筱筱嚇一跳。”江宿又說道,“她等這個機會等很多年了。”</br> 可是,再大的仇恨能比現(xiàn)在的生活還重要?為了報仇,可以將自己的男朋友送到仇人身邊,可以置自己未出生的孩子于最危險的地方?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br> 張霧善皺起眉,這種事,她絕不認(rèn)同。</br> “她現(xiàn)在這樣,你怎么忍心?”張霧善頓了頓,“目標(biāo)是我又怎么樣呢?他們又不知道我們結(jié)婚了,你也說過只要我沒懷孕就不會給他們造成威脅。”</br> 江宿直接搖頭:“再用兩年,不,不用兩年,就可以了。”</br> “我也說過,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傻傻地等了。”張霧善也再次強調(diào)。</br> 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不歡而散。</br> 江宿沒有拿到張霧善的保證,而張霧善也沒有得到江宿的認(rèn)同。</br> 羅藝清和羅尚清第二天來找張霧善,張霧善想起昨天的事,坦白道:“我沒懷孕,我昨天跟江宿慪氣呢。”</br> 羅藝清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松了一口氣,她臉色復(fù)雜地看著張霧善,說:“你和阿宿怎么會搞成這樣?”</br> “這個問題你去問他吧,我可是受害者。”張霧善不想多談。</br> “那你們打算怎么解決?”羅藝清又問。</br> 張霧善往羅尚清那里瞄了一眼,說:“該怎么辦怎么辦。”</br> “你的意思是……”</br> “字面上的意思。”張霧善張開手指,認(rèn)真地看著指甲,說,“他能找其他女人,我就不能找其他男人嗎?我張霧善又不是非他江宿不可。羅老師,不要怪我說話難聽,我覺得你兒子太自戀了,總以為這個世界離了他就轉(zhuǎn)不了了,所有的事情非得他才能解決,說白了,就是太大男人主義了,你還是領(lǐng)回家去多打幾下吧,那些頑劣的孩子,不打可不成器。”</br> 羅藝清怔怔地看著張霧善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之前感情這么好的兩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還是說現(xiàn)在的孩子的想法跟她這個年代的人完全不一樣了?</br> “哦,對了,關(guān)于那個孩子,如果是真的有了,”張霧善細(xì)長的眼睛彎了彎,說,“你們打算要的話,就該計劃婚禮了吧,不要的話,也該趁早打算。”</br> 羅尚清目光閃了閃,張霧善毫不避諱地對上他的打量。</br> 羅藝清回去之后立刻去找江宿,問他現(xiàn)在的打算。</br> “看她的打算吧。”江宿嘆了一口氣,說,“如果她想要,就生下來,如果她不想……”</br> “你的打算呢?那也是你的孩子,阿宿,你的責(zé)任心呢?”羅藝清失望道,“我和你爸可從來沒教過你這樣。”</br> “我沒說不負(fù)責(zé)……”江宿頓了頓,說,“本來是想要定下來的,可那天張霧出現(xiàn),說了那一番話,她又不愿意了,說要想一下。”</br> 張霧善這個出現(xiàn),也不能說沒有好處,至少可以拖延羅藝清的追問,為他們的下一步計劃爭取時間。</br> “今天我去找張霧了。”羅藝清說道。</br> 江宿半晌才說:“然后呢?”</br> “然后她說,既然你可以找別的,她也可以。”羅藝清把張霧善對她說的話轉(zhuǎn)述了一遍,問,“你究竟做了什么事讓她這么難以釋懷的?”</br> 江宿沒說話。</br> 他沒做什么,他只是不想讓她卷進(jìn)來,如此簡單而已,她竟然覺得他自戀,大男人主義?還說什么活不過二十四歲的荒謬的話。</br> “你們這樣,是不是意味著我以后都不用再收集勺子了?”羅藝清輕輕地問道。</br> 江宿看著羅藝清,壓下心中愧疚,說:“收集,為什么不用?喜歡勺子的,又不是只有那個家伙而已。”</br> 他這樣對待母親,如果被父親知道了,肯定會拿起棍子直接打過來的吧。江宿在心里自嘲一笑,江宿,你其實就是一個沒用的家伙,連要保護(hù)的人都要傷害,可事已至此,他已經(jīng)無法回頭了。</br> 張霧善也管不了那么多,江宿想的,紀(jì)筱筱的打算,都不是主要的了,既然已經(jīng)開了弓,就沒道理回頭。</br> 張建平又帶著她去打高爾夫的時候,羅尚清剛好也去了,便勸她好好考慮江宿的事。</br> “我們這樣的人家,講究的是門當(dāng)戶對,紀(jì)家根本配不上我們阿宿,兩個人不合適,勉強在一起也不會幸福。”羅尚清說道,“你介意的是他對不起你的事吧?男人嘛,誰沒個放縱的時候?只要你一句話,那個女人還有孩子,我都可以幫你搞定,怎么樣?”</br> “門當(dāng)戶對?”張霧善挑眉,“別,擔(dān)當(dāng)不起,我這種離經(jīng)叛道,連自己老爸都可以對付的人,可高攀不起江家。而且,我最近換了口味,那種靦腆的男人比較合我口味,好男人果然還是要自己調(diào)教才行。至于你說那個孩子,我要等它生下來,去驗證DNA,看究竟是不是江宿的,如果不是,哈哈,看我怎么笑他。”</br> “你有新的對象了?”羅尚清有點吃驚。</br> “算是吧,不過他現(xiàn)在喜歡的是別人。”張霧善聳聳肩,“我慫恿他去表白,等著他受挫,然后死心,我就可以趁虛而入了。”</br> “那阿宿你就這么放棄了?”羅尚清追問。</br> 張霧善奇怪地看著他,說:“怎么,我不糾結(jié)著你外甥不是好事嗎?你要真不喜歡紀(jì)筱筱,給他介紹一些真正的大家閨秀就好了。不過你倒是提醒我了,就這么分手實在劃不來,怎么說也要敲詐一下江宿,讓他給我支付青春損失費。”</br> 羅尚清臉上一僵,說:“我只是覺得很驚訝你會這么豁達(dá)。”</br> “我豁達(dá)?”張霧善哼笑,“拜托,那怎么可能是我呢?江宿欠我的,我會不差一毫地還給他的,到時候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太得寸進(jìn)尺就好。”</br> “你想怎么樣?”</br> “這個嘛,”張霧善笑了笑,“天機不可泄露。”</br> 晚上的時候,江宿的私人郵箱里就收到一個陌生郵箱發(fā)來的信息,是一封長長的西班牙語文章,署名是E.K。</br> E.K,EmmaKing。</br> 他看了三遍還是不明白什么意思,隨后他又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有幾個單詞是特別用了斜體,他寫了下來,最后拼成一個俱樂部的名稱,還有一個時間。</br> 是說這個時間到這個地方去的意思嗎?</br> 江宿查了一下日程表,然后對那個郵箱回復(fù)了一個“不見不散”。</br> 這一次,金小姐想要做什么呢?</br> 張霧善帶著辛琛去拜訪了孫禹。孫禹依舊沒有給她好臉色看,但當(dāng)她寫了幾個毛筆字之后,他態(tài)度稍微好了點,吩咐她多加練習(xí),不要懈怠。</br> 這就是張霧善不想登門的原因,本來就不熟,非得裝成聽自家爺爺教訓(xùn)的恭敬態(tài)度,實在很為難她。</br> 結(jié)果,反倒是對書法一竅不通的辛琛獲得了老爺子的關(guān)注,因為辛琛雖然不懂書法,可他一直對書法很好奇,問了很多問題,跟平常那些只想要字隨便敷衍問問題的人完全不一樣,問的問題都問到了關(guān)鍵點上,讓孫禹客串了一把好老師的角色。</br> 孫禹本來聽說辛琛完全不懂書法,基本上連鋼筆字都寫得很不好的時候很不待見他,可后來聽說他從小就去當(dāng)留學(xué)生,反而稱贊他沒有忘本,國語說得好。</br> 辛琛很不好意思,直言國語是回國后才學(xué)的。</br> 孫禹沒有生氣,反而對他的坦誠很是欣賞。</br> 張霧善看著天然系的老人殺手辛琛,又看著不知道在想什么諸葛宛墨,覺得自己難得樂于助人了一把,老天竟然這么給面子,心里有點高興。</br> 可卻有人不高興了,姚海霞在原蕾等了一個下午,果然看到辛琛將張霧善送回來,她氣鼓鼓地看著辛琛。</br> “姚秘書,你怎么來了?”辛琛驚訝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