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34中文網(wǎng).】,精彩無彈窗免費閱讀!
到了第二天,婆媳二人便去到了護國寺中。
在馬車里整整坐了一個時辰,才終于到護國寺腳下,盼兒想將凌氏從馬車上扶下來,凌氏卻拒絕了,畢竟兒媳婦是雙身子,能顧好自己就不錯了,也不必在她身上費心思。
盼兒明白凌氏的想法,甜甜一笑,抬頭看著幾百級石階,紅潤的小嘴兒不由緊緊抿了起來,虧得今個兒天氣并不算熱,走在石階上雖然累了一點,但盼兒身上也沒出多少汗。
走到護國寺里頭,先去了大雄寶殿中,凌氏點了一盞五百兩銀子的蓮燈,又捐了不少香油錢,這才沖著一個年幼的沙彌道:“我想見一見你們方丈。”
小沙彌點了點頭,看著盼兒的臉,有點害羞的笑了笑,之后才帶著二人往主持的禪房走去,到了門口,小沙彌推門走了進去,他個子矮,都沒有盼兒腰高,禪房的門檻又高,費勁的邁了過去,不一會就響起了一道慈和的聲音:“施主請進吧。”
盼兒跟在凌氏身后走了進去,剛一進門,就看到跪在蒲團上的僧人,他身上的僧衣與小沙彌沒什么不同,胡子花白,臉上的皺紋著實不少,也不知道究竟多大年紀(jì)了。
“慧明主持,今日想見您一面,實在是有事相求。”
“何事?”
“還請主持幫忙解上一簽,我兒在出征一月有余,此仗能否順利得勝歸來?”
聽到凌氏問的是褚良的事,盼兒心頭一緊,杏眼低垂盯著地面,艷麗小臉上露出了幾分倉皇之色,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褚良雖說武功不差,但雙拳難敵四手,他先前受過那么重的傷,能熬過來憑的都是運氣,萬一這一回……
不!沒有萬一。
小手絞緊了錦帕,略有些尖利的指甲都快將布料戳出個窟窿來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年輕的小媳婦心里頭究竟有多緊張。
“勞煩施主將令公子的八字給老衲。”
來護國寺之前,凌氏早就將東西全都準(zhǔn)備好了,此刻不慌不忙的從袖籠里抽出寫了褚良生辰八字的字條,交給小沙彌,由他遞到方丈面前。
粗糙如同樹皮的手捏住字條,老主持瞇眼看著,胡須一顫一顫的,好半晌沒說話。
禪房內(nèi)安靜極了,只能聽見兩個婦人的呼吸聲。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盼兒的心撲通撲通跳的飛快,她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啞聲問道:“主持師傅,難道這次戰(zhàn)事會有什么變數(shù)?”
只見老主持眉頭緊鎖,嘆了一聲,幽幽道:“此戰(zhàn)的確十分兇險,若是老衲沒猜錯的話,令公子應(yīng)是咱們大業(yè)的定北將軍,這些年擋住了匈奴,救了不知多少百姓的性命……”
凌氏一聽?wèi)?zhàn)事兇險,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指尖冰涼,上前一步道:“難道我兒會、會出什么事不成?”
“定北將軍的命格不錯,只不過前半生有些波折,今年年中有一道命劫,若是平安渡過,則一世無憂,若是沒有的話、”慧明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他話里沒說完的意思,盼兒跟凌氏卻是聽懂了的。
命劫,沒渡過的話,褚良怕是會死。
頹然的閉了閉眼,盼兒雙腿一軟,好懸沒栽倒在地上,虧得凌氏攙扶了一把,這才沒讓她傷著身子。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主持看到婆媳二人青白交加的臉色,心中也升起幾分不忍,趕忙道:“戰(zhàn)事雖說兇險,但卻有一線生機,只要將軍遇上貴人,便能逢兇化吉,保住性命。”
“貴人是誰?”
主持緩緩搖了搖頭:“老衲不知。”
小女人的喘息粗重了不少,她死死咬緊牙關(guān),心中暗忖:不管所謂的貴人是誰,都要將那人帶到邊城,她決不允許褚良出事!
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主持又開口道:“老衲雖無法得知貴人確切的身份,卻知其為皇族,還是一名女子。”
“皇族的女子?”
皇室的公主身份何其高貴,就算盼兒想盡辦法,怕是也不能將那種金尊玉貴的女人帶到邊城去,畢竟劫掠公主可是要掉腦袋的,這該如何是好?
神情恍惚的從護國寺中離開,盼兒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廢莊,一路上凌氏面無表情,并沒有在開口,婆媳兩個各懷心思,一時間馬車里安靜極了。
進了莊子后,馬車停在了主臥邊上,盼兒剛要起身,就被凌氏按住了手。
“婆婆?”有些疑惑的看了凌氏一眼,盼兒摸不清她究竟是什么想法。
“盼兒,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如今皇室只有一位怡寧公主,畢竟新帝剛剛登位,膝下只有一子,并無女兒。”
怡寧公主乃是新皇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只可惜先前定下的那樁婚事不好,還沒等著跟駙馬爺成婚呢,那人便兩腿一蹬,直接斷了命,讓怡寧公主平白背了個望門寡的名聲,以至于耽擱了花期,年近二十都沒有許人家。
重新坐在軟墊上,盼兒怔怔的看著凌氏,臉色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婆婆可是有什么想法?不如直說,畢竟兒媳沒念過書,愚鈍的很,萬一想岔了便不妥了。”
“先前我曾聽說,怡寧公主對阿良有過那么點心思,要是能請那位去到邊城,保住我兒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張了張口,盼兒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怡寧公主雖說已經(jīng)定過一門親的,還是不吉利的望門寡,但只憑著人家公主的身份,就是普通人難以攀附的金枝玉葉,這樣的女子就算對褚良有那么點心意,也不會甘心為妾。
盼兒也不是傻子,哪里會不明白凌氏的意思?褚良的安危比起什么都重要,畢竟他是定北侯府的頂梁柱,是小寶的親爹,一旦真有個三長兩短,侯府即刻就會分崩離析,到時候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怕是再也沒有起復(fù)的機會了。
“婆婆,有了怡寧公主,那我該怎么辦?”
對上盼兒那雙通紅的杏眼,凌氏心口堵得慌:“我也不想這樣,慧明方丈佛法高深,他說的話絕不會錯,盼兒,是我這個當(dāng)婆婆的對不住你,你放心,就算怡寧公主進了門,阿良也不會委屈了你,到時候小寶跟你肚子里的孩子,都會記在公主名下,是正房所生,前程絕不會受到影響……”
“夠了!”盼兒渾身顫抖,忍不住低吼了一聲。
她再也無法呆在馬車里了,多待一刻,她都覺得呼吸不暢,眼前一陣一陣的發(fā)黑。
伸手將車簾子一把掀了開,盼兒直接跳下馬車,由欒玉攙扶著進了屋。
被自家兒媳斥了一聲,凌氏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等回過神后,保養(yǎng)得宜的臉登時黑如鍋底,她就說林盼兒是從山溝溝里出來的村婦,根本不知道規(guī)矩二字是怎么寫的,阿良待她那么好,眼下為了保住阿良的性命,讓她稍微受點委屈,就露出這副嘴臉,這種不孝善妒的婦人,直接觸犯了七出的兩條,哪里配當(dāng)將軍夫人?
心中氣怒的很,凌氏直接回了自己院中,根本不愿理會盼兒,反正不管林盼兒愿意與否,怡寧公主都是阿良的貴人,必須要去到邊關(guān),此事絕不能有變。
凌氏的心思盼兒并不清楚,此刻她已經(jīng)回了屋,坐在了圓凳上。
欒玉是習(xí)武之人,耳力比起普通人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先前凌氏說的話,這丫頭一字不差的全都聽在耳中,不由替夫人抱屈。
嫁進侯府這么多年,夫人先是救了將軍的性命,又生兒育女,費心操持著銀錢,幫著將軍渡過難關(guān),這樁樁件件欒玉都是看在眼里記在心里的,如今只不過憑著慧明方丈說的那一句話,就讓夫人將自己的位置拱手讓人,未免太可笑了!
“夫人,您沒事吧?”
看著盼兒蒼白的臉色,欒玉擔(dān)心極了,趕緊端了一碗溫?zé)岬拿鄄柽^來,盼兒喝了一口,梅花清雅的香氣在口中彌漫,明明香甜的很,但她心里卻苦的慌。
緩緩搖了搖頭,盼兒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根本找不到頭緒。
按著慧明方丈的說法,必須要貴人到褚良身邊,才能順利的渡過這道命劫,但怡寧公主乃是千金貴體,又是女兒身,怎會心甘情愿的從京城千里迢迢的趕到邊關(guān)去?
粉嫩舌尖舔了舔干澀的唇瓣,盼兒好半晌沒吭聲,卻聽到欒玉嘀咕道:“方丈說的是皇族的女子,又沒說是怡寧公主,說不準(zhǔn)還是藩王的郡主嘞!”
聽到這話,盼兒心里咯噔一聲,手中的瓷盞沒拿穩(wěn),蜜茶直接潑在了她腿上,衣料都沾濕了一片。
好在梅花蜜不能用開水沖泡,蜜茶并不很燙,才沒讓盼兒受傷,饒是如此,小丫頭也有點慌神,趕緊拿著手帕擦干凈了女人身上的水跡,盼兒這才去換了一身衣裳,坐在了床邊,那副呆愣的模樣跟木頭樁子似的。
正如欒玉所說,皇族的女子不一定指的是怡寧公主,她是寧王的女兒,即便沒有認祖歸宗,但身上卻有一半皇室的血脈,眉心又帶著一汪靈泉,能夠?qū)⑷藦臑l死之際生生救回來,就算身份比不上公主高貴,但對于褚良的用處卻不小,要是那人能隨身帶著靈泉水,保住性命的機會就更大了。
心里頭有了想法,盼兒猛地從床榻邊上站起身,動作幅度極大,將欒玉都給嚇了一跳。
“哎呦我的夫人!您現(xiàn)在可是雙身子,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得為肚子里的小少爺考慮一二呀……”
“我心里有數(shù),瞧瞧你那副樣子。”盼兒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突然開口道:“收拾收拾東西,咱們上路。”
“啊?”
欒玉張大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去哪兒啊?”
“邊關(guān)。”
眼見著夫人嘴角露出清淺的笑意,欒玉拼命搖頭,心里頭是千百個不樂意,畢竟邊關(guān)正打著仗,其中兇險自不必言,像夫人這種嬌滴滴的女子,懷了胎就該安生在家里養(yǎng)著,等到平安將肚子里的娃兒生下來了,才好想些別的,若是挺著大肚子去了邊城,不說將軍會將她的皮生生剝下來,就說欒玉自己,也邁不過心里那道坎兒。
“夫人,求求您別去邊關(guān),即使將軍手下的軍士不少,想要護住您也絕非易事,您若是去了,這不是給人家添麻煩嗎?”
這話說的實在不好聽,欒玉本以為自己這么說,夫人能打消念頭,哪想到女人那張柔美的臉上露出堅毅之色,緩緩搖頭道:“你要是不愿意隨我去邊關(guān)的話,我?guī)е鴦e人上路就是了。”
“奴婢哪會不愿意?”伺候在盼兒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一開始欒玉是奉了將軍的命令來到廢莊,到了今日,卻是心甘情愿的呆在夫人身邊,此刻眼睜睜的看著夫人要以身犯險,她心里哪能好受?
咬了咬牙,欒玉啞聲道:“若您非要去的話,還請帶著奴婢,畢竟奴婢身手不差,萬一有歹人作祟,也不能輕易傷了您……”
心中暗嘆一聲,盼兒緩緩點頭,她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jié)果,欒玉的心腸也比欒英軟和多了,而且對她也十分忠心,這樣的人留在身邊,才不會生出變故來。
“既然要上路,還愣著作甚?還不快去收拾東西?”
欒玉連連點頭,飛快地跑到木柜前頭,將夫人常穿的衣裳以及脂膏等物都挑揀出來,又帶上了不少銀票,以及葛神醫(yī)弄出來的丸藥,京城到邊關(guān)足足得坐上將近二十日的馬車,萬一夫人受了風(fēng)寒,哪里能熬得住?
光衣裳就收拾了足足兩個包袱,虧得現(xiàn)在是夏天,并不很熱,衣料都輕薄的很,要是滴水成冰的嚴冬,光是襖子就得占上不少地方,甭提有多費勁了。
廚房里曬了不少臘肉香腸等物,欒玉還帶了些腌菜,以及那壇子雞樅油,她是個細心的,知道梅花蜜是好東西,對身體十分滋補,便也都裝在了一塊。
眼見著行囊越收越多,盼兒趕忙阻止道:“邊關(guān)雖然比不上京城富庶繁華,到底也是有不少行商的,咱們稍微帶些東西,若是不夠的話,到了地方再添補就是,不必費那么多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