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負責用精神體把那群吸血蝙蝠引出來, 你們負責捕獲和清理它們。沒問題吧?”
紀雅說著,放出自己的精神體,毛發順滑的吊睛白虎低吼一聲, 兩只前爪往地上按了按, 似乎隨時準備撲進洞穴里。
洞穴內星蟲的嘶叫聲越發嘈雜起來。它們警惕地盯著紀雅的精神體, 眼神中流露出又饑又渴的嗜血欲望, 卻沒有貿然攻擊,兩方大戰一觸即發。
“……應該是洞穴里的蠕行玫瑰在評估能不能吞下紀雅的精神體。”西諾在通訊頻道里低聲說道。
下一秒,洞穴內仿佛刮起一陣狂風。無數吸血蝙蝠張開翅膀,如一團烏云般撲向紀雅的精神體。
紀雅抬起槍沖著蝙蝠群象征性地射出幾發子彈,然后帶著自己的精神體扭頭就跑。有幾只蝙蝠的飛速極快,剎那間就似流星般朝紀雅沖過來。只見空中咻咻閃過幾道黑影,居然在紀雅的機甲表面碰出小小的銀色火花。
紀雅抽劍, 劍軌如一弧月光, 將靠近它的幾只吸血蝙蝠統統斬殺。吸血蝙蝠因傷從空中下墜,還未落地,就被緊接著趕來的同類咬住, 頃刻間,它們身體內的血液都被吸走,顯得有些干癟的尸體無聲落在地上。
“小心這些吸血蝙蝠的牙和翼爪。”西諾說道, “雖然它們也不大可能攻破咱們的機甲,但萬一咬壞了什么地方, 咱們的機甲就又得維修了。”
岑月淮從裝備箱里掏出兩個重力捕捉器, 安到自己的箭身上,瞄準紀雅身后的位置, “錚”地射出一箭。
兩個重力捕捉器落地后如雷光一樣炸開, 瞬間拉起兩幕高高的引力網。那些吸血蝙蝠進入重力捕捉范圍后, 身上閃過藍色的光點,隨后就如被黏在蛛網上的飛蟲般動彈不得,陷入了靜止狀態。
一批吸血蝙蝠“落網”后,身后跟著的蝙蝠們像是收到了某種信號,分做兩批,繞開引力網的位置繼續撲向紀雅。可惜白沙等人早有準備。俞言、西諾分別奔向紀雅的兩側應對吸血蝙蝠的襲擊,岑月淮又趁機補了兩箭重力捕捉器,封鎖它們的后路。
最后,白沙提著□□,毫不客氣地朝這些吸血蝙蝠噴過去。蝙蝠群頓時燒成了幾團明亮的大火球。
來不及徹底清理戰場,幾人快速穿過一地的蝙蝠尸體沖向洞穴。
蠕行玫瑰接受到吸血蝙蝠被殲滅的信號,可能會轉移自己的巢穴。
開口不大的洞穴極暗、極深,一眼望不盡這個洞穴的內部構造,儼然一個地底世界。他們稍微往里走了十幾米,發現面前有許多四通八達的通道,通道內崎嶇不平。
白沙的腳步微微停頓一瞬間,隨即目光朝向某處通道:“跟著我走。”
隨著他們的不斷深入,深灰色的巖壁上開始出現斑斑駁駁的暗紅色菌體,這些菌體似乎是活著的,蠕動的模樣和流體粘液一般。
岑月淮用精神力略一試探,卻聞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這什么味道?甜甜的。”岑月淮說道,“像泥土、無花果和魚子醬……混合在了一起?”
“……那是蠕行玫瑰分泌出的致幻氣體。”西諾無語地說道,“快打開機甲的凈化功能。這玩意兒吸多了會發瘋的。”
岑月淮瞬間提高了警惕心理,開啟凈化模式,頓時覺得那股味道散去不少,但它還是隱隱約約地繚繞在她的鼻尖上……或者說,她已經深深地記住了這種味道。
幾人越往前走,腳下的粘液幾乎已經聚成一洼一洼的,行走之間有些打滑。他們眼前的光線也越來越暗。
突然,白沙一抬頭,舉起槍朝某個角落射出兩發子彈。子彈并未射空,而是“噗滋”射入了某種生物的血肉里。
一陣腥風撲了出來,進入他們的光照范圍——那是只漆黑的巨型龍虱。在它身
后還跟著十數只同類,正揮動著鞘翅預備攻擊。
白沙側身躲開攻擊,跳上離她最近的一塊巖石,長槍狠狠一揮撞在龍虱的腹部,將它掀翻在地,隨后寒芒一閃,槍尖貫入了它的腦子。
巨型龍虱仰躺在地,肢體掙扎著揮舞了幾下,隨后靜止。與此同時,一只長線般細小的白色蟲子從它的腦中鉆了出來,仍在緩慢地蠕動著。
白沙一槍把那只蟲子截斷。沒想到那只蟲子沒有失去生命反應,在接觸到土壤的瞬間就鉆了進去,眨眼沒了蹤影。
原來它們身上有寄生物。
不過對于機甲的密封性來說,這種細小的蟲子很難鉆入駕駛艙里。
巨型龍虱比之前的蝙蝠群要難收拾一些,但也不算棘手。紀雅還剖開一只活著的龍虱,挑了一根白色的細蟲出來,裝進了密封取樣瓶里。
“這是蠕行玫瑰的寄生產物。”紀雅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淡然地說道,“也屬于有市無價的研究材料。”
“感覺出來狩獵星蟲一趟就能直接暴富了。”岑月淮嘖嘖稱奇,“難怪那么多異星探險家都富得流油。”
不只是帝國官方的艦隊在開拓荒星,民間也有很多組織和私人團隊在進行宇宙探險活動。
“事實與你認知的恰恰相反。組成一支異星探險團隊需要多少財力、雇傭多少專業人士?倒賣星蟲材料哪里夠分的。殺死攔路星蟲只是順帶的,人家真正的目的,是探索宇宙中未知的資源。”西諾笑道,“只是大部分探險隊往往都是無功而返……只能倒賣星蟲材料回回血。但這樣也不足以支撐探險所需的費用。所以,你聽說過的那些探險家,大部分都是錢多燒得慌,這些探險成就和聲名都是用錢堆起來的。”
“真正靠倒賣星蟲材料過活的,應該叫雇傭兵。”白沙突然插了一句。
“沒錯。”西諾點點頭,隨即忽然一愣,“雇傭兵,就是戰場清道夫——殿下怎么知道?”
白沙無比自然地回應:“當然是因為我也做過雇傭兵啊。”
西諾忽然噎了一下。
幾人沒有繼續繞著這個話題打轉。
他們沿著一條狹長的通道滑入一片空曠的巖洞里。走著走著,那股腥甜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烈。
岑月淮忽然腳下一滑,險些把武器摔在地上。俞言伸手撈住她,這才讓她不至于直接滾下去。
“我……我感覺不太好。”岑月淮低聲說道,“我眼前好像有什么畫面在閃——”
“凈化模式開了嗎?”西諾說著,搖了搖自己的頭,“確實,我也聞到了那股濃烈的味道。恐怕機甲的凈化功能有限……”
“啊。”突然,她輕輕地、悠長的呼吸了一聲,像是陶醉在某種愉悅的情緒之中,手腳并用,迷瞪瞪爬了起來,“姐姐?我好像聽見我姐姐的聲音……”
說著她就駕駛著機甲往前沖。
俞言一手勾住她的腦袋,沉聲說道:“冷靜點,那都是幻覺!”
“才不是幻覺!”岑月淮不情不愿地低吼道,“我考了第一名,姐姐就在頒獎臺下面等著我過去呢。”
“你給我醒醒。”西諾毫不留情地重重拍了一把她的后背,“有殿下和我在,你還想考第一?”
岑月淮腳下一個踉蹌,隨即整個人陷入了迷茫之中。靜止兩秒后,她直起身,猛吸了一口氣:“我、我剛才是怎么了?”
“你被致幻氣體影響了。”紀雅解釋道,“這種氣體的毒性會麻痹人類的神經,讓人見到心中最渴望出現的場景,或是復現一生中最好的時刻。其實,這種氣體也被改良為一種被禁止流通的毒品……代號就叫‘玫瑰之夢’。”
“但是你吸入的氣體量不多。只要有人從旁提醒你,你自己就能從夢里清醒過來。”西諾以
調侃的語調接著說道,“不過,原來你的夢想是做年級第一?好說啊,回頭我和殿下放放水,你自己再努力努力,拿個第一的頭銜也不是不可能。”
“你搞笑呢?說我能打贏殿下,誰信啊?”岑月淮怒瞪他一眼,“我才不需要你放水。聽見沒,你敢放水,我就敢和你翻臉。”
西諾聳肩,不再說什么。
“不過這里的氣體濃度是不是太高了一些?”紀雅皺起眉,“按理說,機甲的凈化功能應付一只蠕行玫瑰的毒性應該綽綽有余。”
白沙考慮了一秒,掏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銀色小箱子,這是可以飛行的微型觀測儀。
“我們先看看里面是什么情況吧。”
她把觀測儀的遙控系統接入機甲系統中,摁下啟動鍵,銀色小箱子瞬間打開,飛出一個圓滾滾的探測器來。
白沙操控著飛行器的視角,順便把拍到的內容同步給所有隊友。
小小的飛行器穿過狹窄的巖隙,繞過凹凸不平的石壁,逐漸深入地底。
洞穴里沒有光線,只能通過特殊的射線成像。因此畫面沒有明亮的顏色,只有一些清晰的輪廓。
眾人不由地停止了呼吸。
畫面里先是出現了一片影子,隨后是兩片、三片……在可成像范圍內,數不清多少只大小不一的星蟲蜷縮著重疊在一起,只有幾只在微微蠕動。
探測器里傳來隱隱的心跳聲。
它們的心跳很慢。
更詭異的是,就探測器觀察的這兩三分鐘里,就有兩只星蟲徹底失去了生命反應,因此消失在探測器的屏幕里。
它們好像正在死去。
“這什么情況?”岑月淮悄聲問道。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面。”西諾的語速有些快,“它們的生命力在不斷消失——那那些能量又去了哪里?”
紀雅死死盯著屏幕,冷冷說道:“西諾,你至少應該聽說過這種現象。”
西諾略一沉默。
“你是說,它們在試圖孵化王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