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他們當然不是單純為了搶獵物來的。他們還是來給凱辛·格雷茲添堵的。
岑月淮速度最快,駕駛著機甲從高坡上滑落,腳底冒出幾絲金黃的火星。她抬起弓弩,對準格雷茲領導的那一個個小團體, 箭矢如流星般落下。
競選的規定是選手間不能互相殘殺,最多就是搞點阻礙對方活動的小動作,所以岑月淮箭矢的目標必然是那些變異生物。
西州軍校的人反應很快,出手用武器將箭矢折斷或斬落。但岑月淮的箭角度實在刁鉆,甚至有好幾發不是沖著獵物的要害去的————那些"不重要"的箭被西州軍校的人判定為次一等的攔截對象,卻瞬間激怒了它們,引得變異生物嘶吼著拼命沖撞他們身邊的機甲。
"他們的目標不是殺死獵物,單純是為了破壞咱們的陣型!"西州軍校的某個學生說道,"他們是來當攪屎棍的"
攪屎棍的定義恰如其分。
白沙和西諾·烏斯隨即沖進了人群。他們兩個是一打十的好手,在進入西洲軍校的包圍圈后,也不忙著收割獵物,而是用各種方法絆住西州軍校生的手腳。
西諾揮舞著鏈刀,精神力全開,鏈刀在空中揮舞出呼呼的風聲。說他是表現出攻擊的傾向,不如說這是種威脅的手段————變異生物們察覺到西諾狂暴的精神力正在靠近,齊齊陷入無比的焦躁不安之中,掙扎地更是劇烈。
“不行,再這樣糾纏下去只會是我們吃虧!我們賭一把,強行殺死這些變異生物!”某個西州軍校生刺出光劍,想給面前的變異角牛致命一擊。
他身后的機翼展開,足下一踏,飛至半空中,耀眼的光劍刺向變異野牛的頸側。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耳邊“滋啦”一聲響,像是鋼絲被抽出的聲音。
下一秒,他的視線天旋地轉,機甲的動作瞬間失去平衡。
他的腳部腿部傳來一陣強烈的牽扯感。
——是白沙發射了銀索槍!
他在空中控制住身形,但上半身由于慣性,還是不可避免地朝地面撲去。
他在混亂的視角中抬頭,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只變異角牛突破了兩個學生的封鎖線、頂著尖銳的利角,狠狠向他沖過來。
砰
機甲結結實實受了變異野牛這一記橫沖直撞的攻擊,被撞出十余米,沉重地砸在地上,機甲關節處冒出幾縷青煙。
……他的機甲外殼硬生生被變異野牛給戳出兩個洞。按照這傷勢,只能趕快找機甲師進行補救,否則他連接幾天肯定熬不過去。
他們隊伍中有兩個機甲師,提著工具箱急急忙忙地過去搶修機甲,卻破空而來的冰箭封住腳下的動作。
“這幾個機甲師還挺好對付。”岑月淮在隊伍通訊頻道里感慨道,“果然, 機甲師系的學生在戰斗力上和作戰系還是有很大差距啊。”
"別掉以輕心,盯緊了,我們可以借助這些發狂的變異生物多淘汰兩個西州軍校的人。"西諾說道。
岑月淮”明白。”
由于凱辛隊伍中的各個小團體實力差距很大,被白沙等人的組合招數騷擾,好多小團體的封鎖線已經全面崩盤。
凱辛·格雷茲暗暗咬牙∶“別管獵物了。捉住他們!”
“狼群”聽令,將白沙等人設置為機甲的第一追蹤目標。
白沙正甩著銀索槍躲過一個西洲軍校生的靜電彈, 扭頭發現身后無聲無息逼近的“狼群”,喊道“我們走”
凱辛·格雷茲追著他們逐漸遠離平原,向一片高大的杉樹林跑去。
凱辛·格雷茲下令∶ “繼續追。即使在森林里, 也是我們占據速度優勢, 遲早能逮到他們。”
狼型機甲的機動性,確實比白沙等人操控的機甲更高,近乎風馳電掣,肉眼無法捕捉它們的身影,只能看見空中一閃而過的殘影。
白沙駕駛機甲越過一片山坡,回頭一看,只見銀狼機甲站在山坡的最高處,后腿微屈,金屬利爪向前探出,擺出一副俯沖的架勢,雙眼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躍起、追獵!
近在咫尺!
白沙三人果斷將武器收起,齊齊爬上了高聳入云的杉樹。
就在這時,格雷茲的團隊通訊頻道中忽然傳出一陣喧鬧的驚呼∶
"草叢怎么竄出一個人"
"老大,又有人來搶獵物了"
“他好強,一刀劈死了三只a級變異生物——”
凱辛格雷茲微微瞪大眼,往自己身后一看,只見一臺深藍色的機甲不知道從哪里竄了出來,扛著一把巨大的寬平光劍。那柄劍的主體是白色,中間一道筆直的深藍色霓光。只見那臺揚刀、斬擊,刀鋒升騰起灰白色的水霧,發出陣陣低鳴————乍一看,似一頭巨鯨在浩瀚的浪潮間翻涌。
西州軍校的學生暗自心驚,心道這人起碼是3s級
趁著凱辛·格雷茲直屬的“狼群”被白沙他們引走,他直接出現,接連殺死了好幾只沒來得及逃走的變異生物,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他出招太突然,草原上有沒有相同實力的單兵可以與他匹敵,完全攔不住他,于是他成功偷光了西州軍校生們剩余的幾只獵物。
"……中計了,老大"
這招調虎離山,讓格雷茲的團隊損失慘重。
凱辛·格雷茲倒吸一口氣,壓制著怒氣質問面前的白沙等人∶"你們是什么意思"
白沙站在杉樹粗壯的枝干上,輕輕吹個口哨∶“競選不就是個各憑本事兵不厭詐啊,格雷茲同學。"
凱辛·格雷茲陰郁地盯了他們一眼。
這種被撿漏的事情,遇上了也只能自認倒霉。他就算把白沙等人從樹上全都搖下來,也沒法和對方痛痛快快打一場。
這筆賬只能先記下。
“撤退。”凱辛·格雷茲用毫無感情的聲音下令,“別管他們。”
隨后,凱辛·格雷茲操控著機甲扭頭就走。
“頭狼”已經離開,剩下的成員再憤憤不平,也只能遵照命令。
"呼,好險。"岑月淮背靠樹干,嘆息一聲,"剛才還真以為要被格雷茲他們追上了。"
"獸型機甲的爆發力真不是吹的。" 西諾贊同。
白沙朝著隊伍頻道傳訊“俞言,你那邊怎么樣了”
俞言清冷的聲音傳來"成功脫身。"
“那就好,我把接下來的行進路線同步給你,你想辦法和我們匯合。”白沙說完后,操控著機甲自如地在樹干上盤腿坐下,陷入短暫的思考,“不知道獸型機甲駕駛起來是什么感覺……”
“我以前試過。獸型機甲的駕駛比人形機甲更加復雜、限制也更多。”西諾說道,“要成為一個成功的獸型機甲操縱者,既要向真正的動物去學習軀體的操縱方式,又不能拘泥于動物的活動規則,往往需要和機甲進行經年累月的磨合,才能正常作戰。”
人形機甲的操縱大同小異,區別在不同機甲的特性上。以白沙他們的水平,即使換一臺機甲,也能很快上手。但獸型機甲就不一樣了。
"原來如此。"白沙緩緩點頭,"我只知道,獸型機甲的操縱者往往是一臺機甲用一輩子的。即使要將機甲更新換代,整體上也不會做大變動。”
"這也是為了保持手感。" 西諾說道, "操控獸型機甲, 手感是第一位的。"
幾人在樹上休息了一會兒,隨后,白沙和西諾開始操縱機甲,在杉樹的枝干間跳躍行進。
岑月淮看得有些膽戰心驚。機甲的噸位不輕,他們也不知道杉樹的那些枝干是否足夠堅韌到能承受機甲的沖擊。可白沙和西諾就是藝高人膽大,每次落在樹干上,哪怕留給他們的反應時間不足一秒,他們都能作出最精確合適的操作,讓機甲一直不從樹冠上摔落下去。
“你們一定要這么趕路嗎”岑月淮喊道,“我們在地面上跑不行嗎”
"來嘛。"白沙扭頭看向岑月淮,"我們在學校里又不是沒做過相關的訓練,你怕什么"
岑月淮深吸一口氣,操控著機甲一個俯沖,剛剛踩上離她不遠的一支樹干,就聽見腳下傳來"噼啪”一聲——
樹枝斷了。
她的眉間一顫, 操縱著機甲向側方飛撲, 四肢并用地抱在一棵杉樹上。
“嚇死我了”岑月淮喊道。
白沙和西諾回頭,微微一愣,沖岑月淮喊道∶“小心身后!”
岑月淮下意識扭頭。
只見蒼翠欲滴的枝葉間探出了一只巨大的三角型蛇頭。它的雙眼紅得滴血,身上覆蓋著幾處巖斑,鱗甲的邊緣處有青綠的蘚痕。
這是s級的變異生物,巖斑腹蛇。
下一秒,杉樹林里響起岑月淮一聲響亮的“臥槽”。
白沙和西諾微微挑眉,亮出武器向岑月淮所在的那棵樹飛過去,一邊飛一邊想∶岑月淮這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幾人在杉樹林里轉了一圈,收獲了幾只獵物,但都沒有再碰上什么高級的變異生物。
他們按照計劃,在日落前出了杉樹林,在一片湖邊和俞言會和,就地扎營。
遼闊的夜幕下,繁星倒影在湖面上。星光照亮雪白的石灘,一叢篝火在不斷跳動著。
“這次是烤魚。”西諾翻著手上串著幾只魚的樹干,自信滿滿地說道,“必然不可能再翻車。”
岑月淮想起午餐的味道,一臉菜色∶“我覺得你還是別高興得太早了。”
“這氣味,這色澤————換你來烤,你能烤的更好嗎”西諾挑出一串魚皮焦得恰好到處、露出奶白色魚肉的遞給岑月淮,“你試試”
岑月淮接過來,吹兩下,試探性地咬下一口。
然后默默吐掉。
"苦的。"她麻木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去掉內臟了"
“不可能。”西諾皺起眉,“我都是清理干凈才上架烤的。”
俞言也拿起一支烤魚,咬了一口,慢慢嚼了兩秒后,也跟著吐掉∶“是苦的,而且不能吃。”
西諾"怎么就不能吃了"
俞言∶“有毒。”
西諾"…………"
西諾一副大為受傷的表情。
“我是說這種魚它本身就有毒。你們都別吃了。”俞言的視線飄向不遠處清澈的寒潭,“還是我去抓魚吧。”
岑月淮聞言“呸呸”了兩聲,白沙和西諾面面相覷
綠茵星雖然是顆能供他們自由活動的星球,但到底不是宜居星球。上面生長的生物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甚至有強烈的毒性,都很正常。他們在這兒進行“野外生存”,中毒本來就是一種潛在風險。
離譜的是俞言吧,能憑舌頭分辨毒性。
西諾狐疑地問道“你怎么知道這魚有毒”
俞言"我有很豐富的經驗。"
西諾“……”
什么經驗中毒的經驗嗎
俞言到底是從什么地方來的
在西諾有些驚訝的目光下,俞言淡定地站起來。巨大的白熊從虛空中緩緩現形, 愍頭憨腦地晃了晃耳朵,隨后跟在俞言身后,去湖邊捕魚。
十幾分鐘后,俞言帶著四條背部有銀線的魚回來,在篝火上烤熟,分發給眾人。
岑月淮在吃下第一口魚肉后就眼前一亮,隨后快速地把整條魚吃的只剩骨架,隨后沖俞言豎起大拇指。
總算是吃上頓正常的食物了
岑月淮熱淚盈眶。
隨后,他們搭好簡易帳篷,四人輪流守夜。
"你們先睡,后半夜再來替換我吧。" 俞言說道,"我在野外沒有深眠的習慣,休息幾小時就能恢復。而且你們今天為了找我趕了不少路程,體力消耗應該很大。”
白沙和西諾倒是還好, 岑月淮吃飽了之后, 上下眼皮確實已經開始打架。
“沒關系,夜里我們四個人還是公平輪替吧。”岑月淮瞇著眼,輕輕打哈欠,“但我現在……唔啊,真的有點困了,我先睡會兒……”
岑月淮爬進帳篷里,仰面朝天,把手擺在小腹上,沒幾秒就頭一歪,沉沉睡去。
白沙和西諾商量好守夜順序,也各自休息。
幾小時后。
天上的星光逐漸黯淡,一輪皎潔的圓月升起。
“嗚——”
“嗷嗚——”
除了輪到守夜的西諾,其余睡著的三人都突然被驚醒。
他們爬出帳篷,耳邊的聲音越加清晰∶那是一聲接一聲的,無比嘹亮的狼嚎,而且還不止一只!
岑月淮怒氣沖沖,當即喊道∶“有病啊,嚎什么嚎,大半夜的還睡不睡覺了!”
白沙也有些迷茫,她“嘶”了一聲,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這是凱辛格雷茲他們吧什么情況,蓄意報復我們”
西諾看著也很無語“不至于吧,可能只是巧合。”
凱辛格雷茲的隊伍本來就離他們不遠,雙方可能正好又在同一范圍活動。而且,狼的確是夜行動物。如果他們的體力依舊充沛,那在晚上繼續狩獵,實際上是對凱辛格雷茲他們是更有優勢的。
“這么晚了還不休息,西州軍校的人是怪物嗎,還是就那個凱辛·格雷茲是怪物”岑月淮有氣無力地捂住耳朵,“反正我現在只想睡覺……”
但是耳邊狼嚎聲聲,凄厲異常。就算這些狼實際上是精神體,那嚎得也過于賣力了。
俞言側耳停了一會兒,沉默片刻∶“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出事了。”
狼的嚎叫,除了傳遞信息外就是表達情感,總之它們也不是力氣多得沒處花才在這兒鬼哭狼嚎總是事出有因。
岑月淮沒好氣地說“能出什么事我們身上不還有監測器實時監控著情況嗎”
監測器監控著學生們的生命體征,一旦發現劇烈的波動情況,就會派出救援隊伍來查看。但出于不打擾競選過程的目的,不到萬不得已,救援人員不會出現。
四人身上的監測器明顯還在正常運作。
最重要的是,凱辛·格雷茲和他領導的“狼群”本身實力強勁,連白沙和西諾都要適當地避其鋒芒,以他們的實力,橫掃綠茵星的怪物應該不是問題。
漸漸地, 狼嚎逐漸衰弱下去。最后幾聲夾著嗓子的哀鳴后, 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前前后后,也不過二十秒的時間。
這下連白沙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小白啾突然主動現身,扇動著翅膀落在她的膝蓋上,眼睛始終盯著一個方向,警惕地"啾啾"兩聲。
似乎在小白啾的號召下,剩余三人的精神體也主動現身,讓西諾、岑月淮和俞言都微微吃了一驚。
"看來是真有問題。" 西諾抬眼, 視線向遠方看似毫無異常的樹林眺望, "我們還是去一趟吧。”
四人用幾秒時間收好帳篷,跳進機甲駕駛艙里。
在進入機甲駕駛艙前,白沙忽然想起那些從食血蟻后的腹腔里找到的種子。她鬼使神差地打開儲物箱里的盒子看了一眼———
那些種子果然開始發育了。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抽條、結葉,因為沒有營養,只有水分,它們的莖葉微微透明,葉片也只有幾抹慘淡的黃色。
發現盒子里的營養不足以令它們完全成長,它們就開始彼此吞噬。根須扎進同伴的身體里,最后僅余兩株最為強壯的,莖上長出了類似肉芽的物質,然后慢慢漲大、逐漸變紅,化為卵泡般透明的果實……
果實里出現了小小的黑色影子。
白沙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那黑色的影子分明是一只小到不可思議的食血蟻!
她把盒子扔在地上, 從工具箱里毫不猶豫地拿出火焰噴槍, 把那些蠕動的果實全部燒滅。
岑月淮注意到了白沙的動作,問道“怎么了,殿下”
"我們之前去過的那片紅樹林,確實有問題。" 白沙緩緩抬頭, 心中涌現一絲不詳的預感, "而且問題還不小。”
為什么明明是植物的種子,成熟后會化為食血蟻
這完全不符合食血蟻的繁殖規律。食血蟻雖然是變異生物,但它們的繁殖方式與一般的螞蟻沒有太大區別。
而且這變化發生在一夜之間, 盒子里只有一些冰融化后剩余的水分。這些種子雖然"營養不良”,但最終還是以恐怖的速度發芽成體。
……如果這些種子留在了食血蟻后的身體里呢
孵化出來的這些“新蟻”,又和原來的食血蟻有什么不同
白沙把這件事告訴了剩余三人。
"我覺得有必要去查看一下紅樹林的狀況。" 白沙說道,"不如就由我去,你們去找凱辛格雷茲他們。”
“不行。”岑月淮第一個否決,“殿下,我們不能讓你落單。我看電影里都是這種橋段——本來好好的一個隊伍,拆分之后就被逐個團滅了。”
西諾嗤笑一聲“你能不能盼我們點兒好的”
岑月淮瞪他一眼“難道你也同意讓殿下一個人去”
“我也不同意。”西諾果斷道。
岑月淮∶ “那你廢話少說。”
白沙略一猶豫,決定∶“那我們還是先去格雷茲那邊看看情況。”
她話音剛落, 頭頂上的銀喉長尾山雀像是收到了命令, 撲棱飛起, 在空中懸停幾秒, 為他們帶路。
幾臺機甲在幽深的濃密的灌木林中穿梭。
他們盡量控制自己的動作,不發出任何聲響。
極速前進了大約十分鐘,在最前方的白沙微微皺眉,掄起長槍,示意身后的伙伴們停下。
前方隱約飄來一股奇異的味道。
白沙用長槍撥開眼前茂盛的灌木,從枝葉的空隙間向前方看去。
空氣中蔓延著淡淡的紅色。
無數巨大的、豐盈而圓滑的果實擠擠挨挨地掛在一棵巨大的樹上———或許它不該稱之為"樹",而是一種外形潘似植物的神秘生物。黑色的根系和藤蔓在地面上四處延伸,而本該是樹冠的頂部卻長著一顆巨大的紫色肉瘤,灰色脈絡纏繞其上,肉瘤核心正隱隱散發著光芒。
白沙的視線往下。
在那糾結如麻的黑色藤蔓叢中,隱約透露出一只殘缺的機甲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