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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多變

    林若拙正在房間里看黃恬寄來的信。自從五年前她回京探親,閑聊時聽說崖州那邊黎族人善織布一事,便想到在西北開設(shè)織布加工作坊,這里本就盛產(chǎn)羊毛,不但是棉布,羊毛等混合紡織品也是有大大前途。女工來源就更不成問題了,西北民風彪悍,女人出來做工再正常不過。
    司徒十一很是支持她的想法。選派了兩百人的護衛(wèi)隊,送她去崖州一行。帶回來兩個和黎族人混居了幾年的漢人女子。一來二去,在西北開設(shè)了好幾家官府扶持的加工作坊。如今,南絲綢、北毛紡之說,已經(jīng)開始在民間嶄露頭角。
    林若拙收起來信,不由嘆息。人各有命。好男人不是沒有,比如三叔、比如司徒十一。只是她沒那個運氣碰上。誰能想到長相美到不行,傲氣到不行,脾氣壞到不行的如玉公子,居然還有成長為好丈夫的一天?真是不感慨命運都不行。
    說到這個就想起二哥林若謹。林若謹和陳艾婚后過的也不錯。然而終究不能免俗的有個通房。這也不能怪他,陳艾年紀太小,那丫頭是成婚前就有的。這個時代的風俗就是如此。好在一直未生養(yǎng),連陳艾都沒說什么。林若拙自然更沒有插話的余地。
    林若謹考了兩回終于考了個三甲同進士。赫連熙走門路,外放去了江南做知縣。大大的肥差。林若拙認為這是看在陳頊的面子上。陳大人是工程型人才,雖官職不高。然很得圣心。著實有一些分量。
    最有意思的是莫宛如,嫁過去后就跟送子娘娘突然記起了她一樣,接二連三的懷孕,生育一男一女。家事打理的也不錯,陳大人這位工科低情商男本身要求也不高,小日子過的就很是有滋有味。
    林家第三代中目前唯有林若愚考中進士,但名次不是很靠前,隨著林三叔和林大伯的回京,他聽從了祖父建議,一樣選了外放。去山東任職。
    和他同考的韓玉成績非常好。二甲傳臚。目前待在翰林院。同樣成績優(yōu)異的還有黃耀,這位外放金陵。黃大太太善解人意,命林若敏跟他一塊兒去。黃大人早已隱退,黃舅舅從西北回來后就步步高升。目前任戶部尚書。領(lǐng)內(nèi)閣議政大臣位。
    這樣算來。她身邊顯赫的親戚還是不少的。便是無子,似乎也能安穩(wěn)渡過一生。
    然而林若拙知道,事情沒有這么簡單。無論是黃家、陳家、還有郭家。從來都只聽命楚帝。便是三叔林海嶼,對赫連熙也有所保留。
    祖父、大伯、渣爹,卻是很看好赫連老七。
    最要命的是,如果夢境是準的,那么,看似仍舊健壯的楚帝,身體其實已開始衰敗了。
    夢里,楚帝辭世于承平44年冬,十月。就在他離世后五天,太子妃林氏,被丈夫親手灌下了一杯毒藥。林若拙甚至可以想象事情的后續(xù),太子妃悲痛過度,身體虛弱,守靈勞累,不幸病故。
    夏衣輕手輕腳的進來:“娘娘,王爺從夾道角門進來了。”
    林若拙一怔,回過神:“他來干什么?”
    夏衣不禁好笑:“看您說的,他是王爺,怎么就不能來了。”這么些年過下來,她多多少少也了解了這位主子的想法,一心過清靜日子。可不管再怎么想清靜,也不能對王爺不聞不問吧。若沒王爺護著,日子哪有真的清靜?便勸:“您好歹也上些心。”
    林若拙嗤笑:“上心也沒用。夏衣,旁人不明白,你還不明白?男人哪里是上心,對他好就行的?男人心里裝的都是他自個兒,不礙著他的事呢,對你好些無妨。若和他的好處有沖突,你瞧他還護不護你?”
    夏衣沒了聲音,她想起了自己的那個爹。幼時也是不錯的。但隨著母親生不出兒子,便一日日粗暴打罵起來。到最后,她算是看明白了。有些男人只要銀子、兒子、權(quán)勢地位。至于女人,其實是隨便哪一個都無所謂的。
    嘆了口氣,遂不再勸。
    林若拙滿意的很。平媽媽已于四年前送出府跟著兒子榮養(yǎng)。四個小丫鬟,絲雨負責吃食、尺素負責衣衫、銀鉤負責首飾、畫船負責筆墨畫稿。唯有夏衣被當成真正的心腹。因為只有經(jīng)歷特殊的她能理解自己的某些思想。
    赫連熙被畫船迎進院子:“王爺這邊走,娘娘還沒睡呢。”
    林若拙檢查一下,平時她的習慣就好,要緊東西看完一概燒毀。連夏衣都不知道,心定了定,原處坐好。
    赫連熙進門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明亮的燭火下,青絲如瀑散開,女子不施脂粉,素凈的臉頰在燭光下晶瑩溫潤。纖腰盈盈一握,半側(cè)在桌邊,觀賞一幅工筆花鳥畫。
    赫連走到她身側(cè),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自己前幾天命人送來的,眼中笑意浮現(xiàn):“白天看就是了,大晚上的也不怕把眼睛看壞了。”
    林若拙沒好氣的想,這大概就叫女人不壞,男人不愛。全王府沒有比她更壞的女人了(都想害死男人了),偏偏在赫連老七眼里,她卻屬于無欲無求、真實無害的那一型。
    最初搬來的一年,約莫一個月來看她四五天。兩年后,赫連暮祈出生,變成三個月也來不了一趟。近兩年又恢復(fù)成一個月來四五天。最近這兩個月卻變成隔三差五就偷偷從夾道角門進來過夜。煩死了!誰說女人多變,男人才多變好不好!
    放下畫,回頭看看對方的臉,輕笑:“又有誰給你氣受了?”
    赫連熙閑閑坐下,接過夏衣倒來的茶水:“怎見得我受了氣?”
    廢話!不是在女人身上受了氣你至于來這兒么?林若拙腹誹,臉上譏笑:“齊人之福不好享啊。靖王爺。”
    赫連熙笑容一僵,嘆氣:“你這張嘴,就不能說兩句好話?”
    “想聽好話?別上我這兒來呀。”林若拙巴不得趕他走,“那什么善善、娉婷、樂兒,說的話好聽多了。您趕緊去聽呀,要多少有多少。”
    赫連熙也不言語,這么多年他也算摸清了林若拙一點脾氣,跟她斗嘴純粹自找苦吃。回頭吩咐夏衣:“備水,洗浴。”
    “是。”夏衣垂頭退下。
    林若拙笑容一垮,莫非后院女人集體來大姨媽?這位最近怎么總是一副餓狠了的模樣?
    赫連熙已經(jīng)摟住了她。在耳畔輕語呢喃:“有沒有想我?”
    林若拙郁悶。說實話不行,說假話惡心,只得含糊道:“想啊,我想這里。也想這里。還有這里”隨著話音。點過嘴唇、胸膛、腹部、逐漸往下。
    果然,一旦她握住某處,赫連熙便不再問。自動將身體和他本人聯(lián)系起來。輕輕喘息:“巧巧,你的手藝倒是越發(fā)好了。”
    林若拙輕哼,另一只手往上,摸了一把他的腰:“夫君倒是好像胖了些。這里肉有些松。”
    赫連熙一頓,無奈道:“巧巧,你怎么總注意這些。”
    廢話,你也就身材好一個優(yōu)點了。這個再沒了,她豈不是太吃虧!林若拙便撒嬌:“這里胖了不好,人家腿撐的太開難受。要窄一點,我喜歡窄一點。”
    一旦扯上兩性之事,男人很好說話,赫連熙悶笑:“就你事多,敢嫌棄我。”
    “不行”林若拙躲過他的臉,“還沒有洗澡”
    所以說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現(xiàn)在的赫連熙已經(jīng)對她的挑剔習以為常,輕扯了她的手,笑:“那就先幫我揉揉。”
    等到洗完澡,折騰一番,再用水擦身,時間已經(jīng)到了半夜。生物鐘準時的林若拙打著呵欠,推開他合眼睡覺。
    赫連熙撥開她散亂的長發(fā),看了一會兒,輕嘆:“巧巧,你這幾年都沒怎么變,不,是越來越好看了。不像我,我老了。”
    林若拙深以為然,平時自己照鏡子也能看出來,二十四歲的她,身形已經(jīng)完全長開,曲線窈窕,體型修長柔韌。大約是心情簡單,繁瑣事少的緣故,人長開了,臉卻沒變多少。甚至還有一絲嬰兒肥沒褪去。弄的每次照鏡子都很郁卒。
    倒是赫連熙這幾年操心多,起得比雞早睡得比賊晚,還有一眾后宅女人逮著他就眼放綠光。操勞之下,成熟的特別快。皮膚明顯沒前幾年好,摸著糙巴巴的。林若拙現(xiàn)在都不愿摸他的臉,只肯摸腹部、大腿等光滑細嫩的地方。
    所以說,天下間沒便宜事。
    打了個呵欠,敷衍道:“這是我日夜修行,吸天地靈氣得來的。你在紅塵俗世打滾,自然不能享這等好處。”
    赫連熙失笑:“道家不是有雙修之說,看來我得常來這里,吸你點好處。”
    有毛病。林若拙不理他,合上眼裝睡,不一會兒,真的沉沉睡去。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枕畔空空。夏衣端了水走進來:“王爺一早就走了。見娘娘睡的熟,讓別吵醒。”
    林若拙點點頭,問她:“打聽清除了,昨兒又是為的什么?”
    夏衣道:“大公子的夫子被辭退了,人也搬到了前院昨天家宴,二公子嚷嚷說不肯讀書丁側(cè)妃請了太醫(yī)給段側(cè)妃問診”
    林若拙冷笑一聲:“我就知道是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狼多肉少,不爭起來才叫怪。這是赫連熙還年輕,等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看這幫女人的手段吧。催情藥都是簡單的。
    不過這不關(guān)她的事。根據(jù)夢境,楚帝沒多少日子好活了,她得通知司徒九一聲,別臨到了功虧一簣。吩咐:“準備一下,去染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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