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的魚肚白漸漸透露出來,攜著一絲熹微晨光。</br>
龍床上的少年微微蹙眉,在滿室安神的熏香中,輕輕睜開一對狹長冷厲的眼眸,纖長睫毛如蝶翼般輕顫,下一瞬就完全清醒,琉璃般的眼珠冷酷暴虐,微瞇了瞇,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顯出一貫的冰冷漠然。</br>
哪里有些不對……</br>
他低下頭。</br>
懷里鉆著暖融融、軟乎乎的一團(tuán)。</br>
女孩睡得香甜,烏黑的發(fā)絲襯著一張素白臉頰,睡夢中神情安靜。</br>
他的手正緊緊攬?jiān)趯Ψ窖g,不留一點(diǎn)縫隙,抱得極緊,仿佛是擔(dān)心她跑了似的。</br>
“……”</br>
少年面無表情,眸梢還有些未褪去的嗜血之意,他沒睡醒時(shí)容貌美無害,如同稚嫩的孩童,而一旦睜開眼睛,其中冷血和殘酷的意味,又十分清晰地呈現(xiàn)在眸底,依舊是傳聞中高高在上的暴君天子。</br>
他微微低頭,白凈的手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冷冷掐住女孩脖頸,陰沉冷厲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凝視著那張巴掌大的素白小臉。</br>
手指抵在女孩脖頸間,然而那只手卻停著,半晌也沒有用力掐下去。</br>
少年眸中陰冷的神色變換,望著這張睡夢中白嫩的臉,臉頰軟乎乎的,唇珠飽滿,是一張很好看的臉。</br>
讓他有些熟悉……</br>
他神情冰冷地凝視對方,過了幾秒之后,卻輕輕松開手,忽然微微俯身,貼近了她。</br>
高挺鼻尖碰到她的鎖骨,濃密的眼睫掃過她下顎,修長的身影居高臨下,重新把女孩籠罩住了。</br>
他神色淡然,眸梢有未褪盡的冷血赤紅,依舊是殘忍冷血的君王模樣,但動(dòng)作卻并不重,側(cè)臉貼上女孩的側(cè)臉,埋在秀發(fā)松散的頸窩中,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br>
云夏眼睫微動(dòng),睜開一只眼睛,往下瞄了瞄。</br>
隨即她又閉上眼睛裝睡,故意哼哼唧唧幾聲,“不經(jīng)意”地抬起手,摸了上去。</br>
少年天子察覺她的動(dòng)作,微微抬起眼眸,也沒躲開,只是不動(dòng)聲色地望著。而在他冷冷冰冰的視線中,那只小手卻徑直摸上了臉。</br>
云夏指尖碰上軟而滑嫩的臉,毫不客氣地摸了一把,把神情冷冷的人摸得微微怔住。</br>
女孩這才“悠悠轉(zhuǎn)醒”,微微翻了個(gè)身,睜開眼睛,正對上那人一雙漆黑澄澈的眼眸。</br>
那雙眼睛漂亮到極致,卻又冷漠而殘暴,連視線都透著令人心驚的壓迫,沒有絲毫溫暖,像在看一個(gè)死人。仿佛下一刻就會(huì)毫不留情掐死她,不帶一點(diǎn)猶豫。</br>
但云夏如果怕天道,那她也就不是大哥了。</br>
她的神情沒有絲毫懼怕,反而只是淡定,仰著臉對天子微微笑了笑,神色靜得幾乎有些冷淡。</br>
在古代,該遵守的規(guī)則還是要守。</br>
少女披上外衣起身,站在床前標(biāo)準(zhǔn)地行了一禮,低著頭沒有看床上的人,問安道:“陛下。”</br>
“……”</br>
她這模樣冷靜而守禮。</br>
但卻讓人莫名有點(diǎn)不爽了。天子微瞇起眼眸,放在一邊的修長手指收緊,眸光漠然地盯著行禮的少女。</br>
她身上披著華麗宮裝,更襯得骨架纖細(xì)高挑,清晨起床未施粉黛,臉頰白生生的,不知道是懼怕還是無所謂,她沒有看他,反而只是低頭。</br>
她從身邊離開之后,懷里便空了,軟乎乎的溫暖,以及淡香的氣息,都沒有了。</br>
皇上蹙眉。</br>
他如今并不頭疼,甚至可以說睡了一個(gè)好覺,是多年也沒有過的舒適感,大腦并沒有疼痛,但心情卻仍舊莫名的煩躁……</br>
少年壓抑著隱隱的暴躁,瞇著狹長妖異的眼眸,冷眼打量了女孩一會(huì)兒,他一雙長腿微曲,手肘抵在膝蓋上,嗓音蘊(yùn)著清晨剛起時(shí)的沙啞,慵懶朝對方伸出手:“過來。”</br>
云夏抬眸看了他一眼,走過去,站在龍床前。</br>
結(jié)果剛站定,腰間就被一雙修長好看的手?jǐn)堖^來,整個(gè)人不由自主往前一步,膝蓋跪上龍床的邊緣,身體已經(jīng)落入天子懷中,修長手臂緊攬著她細(xì)細(xì)的腰,抬頭就看到對方白皙漂亮的下巴,以及殷紅的薄唇。</br>
少年皇帝神情似笑非笑,睨著她,纖薄唇瓣的弧度慵懶迷人,甚至有幾分盎然邪意,一手?jǐn)堉阉丛趹牙?,另一只手勾起女孩下巴,凝望著她黑白分明的眼,啞聲:“你就是云夏?送手絹的人,后宮的妃子?”</br>
云夏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她承認(rèn)了后妃的身份之后,天子捏著她下巴的力道放松,若有所思望了她一會(huì)兒,忽然輕微嗤笑一聲。</br>
他眸里那點(diǎn)煩躁消失得無影無蹤,深邃狹長的眸瞇起,眸光輕飄飄落在她身上,看起來甚至心情好了不少,輕聲冷冷念了句:“云夏……”</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