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映雪說話含沙射影,夾槍帶棍的,但沈西就是不接招,自顧自吃著,還不時替墨映雪夾個菜,似乎完全沒有將她剛才說的放在心上。
這讓墨映雪覺得自己打出去的那些拳頭,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似的,心里別提多不痛快了。
段沐堯也沒有接招,替沈西夾了塊排骨。
墨映雪看著他們你來我往的樣子,咬了咬牙,突然說道:“哎呀,段大師,真是謝謝你替我照顧我嫂子,回頭啊,讓我哥請你吃個飯。”
“墨小姐不必客氣了。”
“這怎么行呢,你看你把我嫂子照顧的多好,是不是啊,嫂子。”墨映雪揚著笑意看著沈西。
沈西聽墨映雪這一口一個嫂子,又一直如此的意有所指,到底還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映雪,你之前不是一直很討厭我嗎?覺得我配不上你哥嗎?兩年不見,你現在對我是念念不忘了?”
“是啊,嫂子,我這可不是對你念念不忘嘛,不但是我,我們全家都對你念念不忘啊,尤其是我哥啊,對你那是茶不思飯不想的,哎,我哥為了你,那胃都熬壞了,好在你現在回來了,有你的照顧,他的病一定會痊愈吧,來,嫂子,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和我哥恩恩愛愛,白頭偕老。”
“……”
墨映雪如今這不按常理出牌的模樣,倒是叫沈西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見沈西沒反應,墨映雪就自己端起水杯,和沈西的杯子輕輕一碰:“嫂子,干杯哦。”
說完,她就自己將杯中水一口干了,然后又對著段沐堯聊了起來:“段大師,這次回來準備呆多久啊。”
段沐堯一直看著墨映雪的表演,聞言淡笑了一聲:“應該會呆比較久。”
“是嘛,那敢情好啊,別著急走,你看你把我嫂子照顧的那么好,回頭啊,讓我哥帶你逛一逛,盡盡地主之誼啊。”
“多謝墨小姐盛情,不過不必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段大師你別客氣嘛,來,我也敬你一杯,這兩年你辛苦了啊啊。”
墨映雪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對著段沐堯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又自己一飲而盡。
這一場自說自話自導自演的獨角戲,墨映雪唱的還挺歡。
沈西默默放下了筷子,段沐堯便問沈西:“西西,吃好了嗎?”
沈西點了點頭:“我吃飽了。”
段沐堯也跟著放下了筷子:“我也吃好了,服務員,買單。”
他揮手招來服務生,結果卻被服務生告知:“先生,賬已經買過了。”
“買過了?”
“是的,是那邊那位先生買的。”
段沐堯和沈西順著服務生的手指看過去,就見穿著一身妥帖西裝的墨司宴邁著大長腿朝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他長身玉立,身姿挺拔修長,步履沉穩,只是蒼白的臉色泄露了他的一絲病容。
星星看到他,便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喊道:“小姑父!”
看到孩子由內而外發自內心的笑容,墨司宴那精致和冷厲的面龐都跟著柔和了不少,眼神也溫柔許多。
而坐在一邊寶寶椅內的小寶,看到墨司宴,突然就又興奮的手舞足蹈蹦跶起來,踩著小腳蹦蹦跳跳,揮舞著小手口中喊著:“啪啪啪啪……”
看到兩個孩子的反應,段沐堯漆黑的雙眸微不可見的瞇了瞇。
沈西的內心,卻是一緊。
尤其是聽到小寶嘴巴里不停喊著啪啪啪啪,墨司宴那深沉的目光落在小寶身上的時候,沈西一顆心,就緊張的像是要越出嗓子眼似的。
這就是血緣嗎?
如此奇妙。
是不需要言語,人群中只需要一眼就可以認出來的緣分嗎?
沈西還沒有想好如何應對,就見段沐堯抬手將小寶抱了出來,然后輕聲笑道:“小寶,啪啪在這兒呢,是不是尿濕了?讓啪啪看看。”
他自然而嫻熟的動作,一看就知道經常干這事。
他摸了摸小寶的尿不濕,便對沈西說:“是到時間該換了,那你先在這里等會兒,我帶小寶去洗手間換下尿不濕。”
沈西點頭,從身后的媽咪包內拿出了一個尿不濕遞給段沐堯,然后對著段沐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可以處理。
段沐堯便抱著小寶道:“墨先生,墨小姐,那你們先聊,我們先失陪了。”
墨司宴看到小寶的時候,確實有一種奇異的心動,尤其是小寶對著他喊啪啪的時候,他的心更是柔軟的一塌糊涂,他甚至想伸出手去抱抱那孩子。
可下一秒,段沐堯就將孩子抱走了,他還自稱是孩子的爸爸。
聽到爸爸那兩個字的時候,墨司宴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胃痛還是心痛,總之體內莫名的絞痛一陣陣傳來,他努力維持自己的身形,但還是痛得打了個趔趄。
“哥!”墨映雪見墨司宴身體一晃,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哥,你沒事吧?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快坐下。”
沈西也看到了墨司宴打晃的身體,也下意識想伸手扶他,不過幸好,她的理智及時控住了自己的雙手,她的手指默默攥緊了自己的褲腿。
墨映雪扶著墨司宴在椅子上坐下來。
星星十分懂事替墨司宴倒了一杯水:“小姨夫,你喝水。”
墨司宴看著星星,溫和一笑:“謝謝星星,小姨夫沒事。”
“還說沒事,小姨夫你嘴唇都白了,”星星望著墨司宴的臉色,小手攥緊了手上的杯子,“就像那天媽媽躺在里面的樣子,媽媽那時候的嘴唇也好白好白……”
墨司宴此刻的樣子,讓星星想到了出車禍躺在醫院里的沈月,她的眼睛都紅了:“小姨夫,你快點喝水,你不要死。”
聽著星星的話,沈西心里真的是非常非常難受,她將星星拉到自己懷里,然后對墨司宴說:“身體不舒服就好好在醫院躺著,還跑出來干什么。”
“你這說的什么話,我哥為什么跑出來,你不知道嗎?”墨映雪對著沈西直接回懟。
沈西當然知道墨司宴是為什么跑出來了,但她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心軟:“映雪,你是想說他是因為我才跑出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