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什么事啊。”程千雪不明所以在程老爺子身邊坐了下來。

程慕生淡淡一笑，程千雪就有了不好的預感。

“千雪，爺爺這邊有幾個老朋友……”

一聽這個開場白，程千雪就猜到了她爺爺要說什么：“爺爺，我現在工作挺忙的，實在沒時間去相親。”

“怎么會連個相親的時間都沒有。”

“那相親要是失敗了，不就是在浪費時間，要是成功了，我不得花時間去談戀愛，現在公司真的很忙啊，我哪有那么多時間去戀愛，要是抽不出那么多時間，最后肯定也是談崩，那不管怎么著都是崩，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浪費時間呢。對不對，爺爺。”

沒想到程千雪的這個邏輯竟然形成了一個閉環，一時間把程老爺子都給繞了進去。

程慕生在一旁挑了挑眉，程千雪這些日子看來真的是成長了許多。

無論是外表還是思維都成熟了。

程老爺子仔細一想，才回過神，對程千雪說：“不對，你這邏輯不對。”

“哪里不對，爺爺。”

“你都沒試試呢，怎么知道一定崩呢，凡事都有風險，不試試肯定失敗，試試萬一就成功了呢，所以得勇于嘗試才行啊。”

“這就是風險概率的問題，但是爺爺，這項概率明顯是失敗大于成功，所以咱們還是不要浪費時間的好。”

“你這孩子，現在說話怎么跟你大哥一樣，開口閉口就是概率風險問題。”程老爺子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程慕生和程千雪，氣不打一處來，然后就開始咳嗽起來，“咳咳，咳咳——”

管家一聽到程老爺子的咳嗽聲，立刻緊張的從樓上跑了下來：“老爺子——”

程老爺子用手擦了擦嘴，將手背到了身后，對管家說：“你快扶我上樓，我再不走，都要被這兩個人氣死了。”

“爺爺——”程千雪無奈。

程老爺子在管家的攙扶下往樓上走去，程慕生卻眼尖的發現程老爺子緊握的拳頭里似乎有點點殷紅。

程慕生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等程千雪回房后，他立刻來到了程老爺子的房間外面。

管家剛剛從房間里出來，手上還拿著程老爺子剛剛吃過的藥，看到程慕生突然從旁邊走出來，管家真的是被嚇了一跳：“大少爺！”

然后立刻將自己的雙手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過程慕生已經有了懷疑，這哪里逃得過他的眼睛，于是程慕生朝著管家伸出手，示意管家把東西拿給他。

“這是老爺剛剛吃過的維生素，大少爺，這時間也不早了，您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管家想走，然而程慕生就站在那里，沒有讓開的意思。

雖然這些日子程慕生生病整個人都變了許多，但是他真的生起氣來的時候，那樣子還是十分嚇人的。

那鋒利且犀利的眼神，叫人根本沒辦法抵抗。

饒是管家，在程慕生這樣的眼神攻勢下，也只能乖乖將藏在身后的藥拿了出來。

程慕生自己剛剛得了這個病，所以一看爺爺吃的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頓時必然大怒望著管家：“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爺爺吃這個藥為什么沒告訴我！”

縱然生氣，但程慕生還是想到程老爺子在房間里面休息，所以壓低了聲音質問，只是叫管家也有些難以承受：“大少爺……是老爺不讓說的——”

“他不讓說你就什么都不說嗎？”程慕生沒想到自己的爺爺竟然也病得這么嚴重，可是平日里，程老爺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叫程慕生完全看不出來爺爺生病了。

管家被程慕生質問的說不出話來。

程慕生將管家帶到了自己的書房，讓管家一五一十把事情和自己講清楚。

管家見狀，也知道這事兒沒法隱瞞下去了，只好全部據實以告。

程慕生聽到管家的話，差點兩眼一黑暈過去。

管家立刻對他說：“大少爺，你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啊，老爺子不讓我告訴你，也是怕你擔心。”

“那爺爺現在就光靠吃藥？為什么不去醫院化療？”

“老爺子說了，那都是騙人的玩意，他這個病現在到了這個階段，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醫院里每天痛苦的活著，倒不如什么也不做，興許還能多活些日子呢。”

程慕生自然知道，人一旦進了醫院，要么就是治好，要么就是出不來了。

程老爺子已經到了晚期，最后肯定逃不過一個死字，與其在醫院痛苦，確實不如在家里體面的多活幾日。

理智是這么一回事，可是情感又是另外一回事啊。

他怎么能眼睜睜看著爺爺等死呢。

程慕生一想到這里，頓時感覺一陣頭疼。

管家立刻又安慰道：“大少爺，事到如今，您也不要多想，老爺子說了，人都有這么一遭，他能看到你康復，已經是莫大的欣慰了。現在他唯一的遺憾是沒能看到你們成家立業，結婚生子……你也別怪他這些日子這么著替你張羅，他是擔心他走后，你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程慕生按了按太陽穴，對管家說：“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這件事情，你不要告訴爺爺，一切，就照舊吧。”

“好，那大少爺你也早點休息。”

管家出去后，程慕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陷入了深深的無力之中。

生老病死這件事情，真的是讓他無能為力束手無策啊。

*

夜風很涼，吹在身上卻是徹骨的寒。

許杳杳離開餐廳后，眼淚就沒有停止過，她一路從餐廳走回住處，整個人就像是麻木了一樣。

從A市偷偷跑回南江，就是為了給沈昭過生日，給他個驚喜，沒想到他給的并不是驚喜，而是背叛的驚嚇。

四年的感情，還比不過南江一套房一輛車呢。

許杳杳不讓自己哭，但是那眼淚就是控制不住往下流，打濕了她的臉。

她坐在江邊吹風，任憑烏黑的發絲在空中飛舞。

眼淚干了，臉就像皸裂一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