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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百四十章 晴天霹靂
    走了一會兒，終于看到一個人影，背對著他們跪在樹前，哭聲就是他發(fā)出的，一邊哭一邊用力捶著樹干。
    夏月壯著膽子喊著，“你……你是人是鬼？”
    人影似乎被驚到了，急忙回身，借著微薄的月光，慕千雪看到了那人的模樣　，“醫(yī)十？”
    醫(yī)十看到慕千雪，也嚇了一跳，連禮也不行，急忙就要離開，像是存心避開。
    慕千雪見狀急忙喊住他，“站住！”
    見走不了，醫(yī)十只能無奈地停下腳步，朝慕千雪拱手道：“見過娘娘。”
    慕千雪打量著他道：“為什么一看到本宮就要走？”
    醫(yī)十強笑道：“卑職失態(tài)，怕驚著娘娘，所以……請娘娘恕罪。”
    慕千雪掃過他殘留著淚痕的臉龐，“為什么哭？”
    醫(yī)十胡亂抹了一下臉，強笑道：“卑職……沒有哭，娘娘聽錯了。”
    慕千雪也不勉強，漠然道：“既然你不肯說實話，本宮唯有去問林統(tǒng)領了。”
    見她真的要走，醫(yī)十大驚，連忙攔住道：“娘娘留步，其實……”他心思急轉(zhuǎn)，隨口道：“其實是卑職思念家人，所以一直按捺不住，驚擾了娘娘，還良娘娘恕罪。”
    “果真如此？”
    “當然，卑職豈敢欺騙娘娘。”醫(yī)十話音未落，慕千雪已是道：“據(jù)本宮所知，神機營的人全部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從來都沒有家人，怎么你偏偏例外了？”
    “卑職就是因為沒有家人，所以……剛才聽那些士兵說起家人，心中難過，才會這樣。”
    “什么時候神機營的人這么容易受他人影響了。”頓一頓，慕千雪又道：“本宮還是去問林統(tǒng)領好一些。”
    “不要！”醫(yī)十驚聲疾呼，這一次，就算夏月也看出他有事隱瞞了，“醫(yī)先生，到底出什么事了？”
    醫(yī)十緊緊咬著牙關，半晌，他跪下道：“卑職無能，請娘娘治罪！”
    慕千雪一驚，待平靜下來后，她心中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與陛下的病有關？”
    “嗯。”醫(yī)十痛苦地點點頭，“剛才卑職又替陛下把了一次脈，發(fā)現(xiàn)仍有寒氣聚于右足。”
    夏月駭然道：“怎么會這樣？你不是說只要再煎服一次，就可以悉數(shù)除盡了嗎？”
    “原本按我的猜測，是應該是這樣，可……”醫(yī)十哽咽道：“陛下之前為了趕來天山，服食大量護心丹，借此將寒毒壓制于身體某一處。”
    慕千雪心思一轉(zhuǎn)，顫聲道：“右足？”
    “是。”醫(yī)十沉聲道：“想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右足的寒毒特別重，也導致無法完全驅(qū)除。”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夏月手足無措地道：“總不能……總不能讓主子再去找一株月見草來吧？可都已經(jīng)絕跡了啊。”
    醫(yī)十苦笑道：“就算真找到第二株月見草也沒用了，陛下體內(nèi)的寒毒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抗藥性，否則第二次服藥的時候，就不會一點效果也沒有。”
    慕千雪怎么也沒想到才歡喜了一天，就又聽到這樣的噩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慌亂解決不了任何事情，“能不能用別的辦法把陛下右足的寒毒逼出來？”
    “卑職仔細替陛下檢查過，寒毒就像藤蔓一樣，纏繞著陛下的脈絡肌肉，無法逼出，早晚會再次蔓延到全身，除非……”
    夏月正聽得仔細，突然沒了聲音，催促道：“除非怎么樣？”
    慕千雪自牙縫中擠出夏月追問的答案，“除非陛下斷一足是嗎？”
    “啊！”夏月駭然驚呼，繼而連連搖頭，“這絕對不行，陛下萬乘之軀，怎么能斷足。”
    慕千雪死死盯著醫(yī)十，厲聲道：“回答本宮！”
    醫(yī)十用力摳著地上的泥土，顫聲道：“就算是這樣，也不能保陛下一定安然。”
    “什么意思？”
    “只要寒毒還有一絲殘留，就有再次席卷之勢，斷足……意義并不大，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可以斷盡寒毒。”
    慕千雪身子搖搖欲墜，扶著一旁的樹干勉強站住，她以為得到月見草就可以救東方溯，結(jié)果……老天爺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許久，她努力撐著蒼白的嘴唇，顫聲道：“紀臨呢？”
    “紀太醫(yī)在帳中翻看醫(yī)書，希望可以找到救治陛下的方法。”這句話，醫(yī)十說得一點信心也沒有，他也好，紀臨也罷，讀盡醫(yī)書，如果真有驅(qū)除寒毒的方法，他們豈會不知。
    “如果……”慕千雪努力壓下喉嚨里的哽咽，艱難地道：“本宮是說如果，驅(qū)除不了寒毒，陛下……能撐多久？”
    醫(yī)十仔細斟酌了一下，謹慎地道：“調(diào)理得當?shù)脑挘鄤t八年，少則……五年。”
    “五年……八年……”慕千雪喃喃低語，雙腿一軟，終是支撐不住跌坐在地上，她以為經(jīng)過這次劫難，可以苦盡甘來，與東方溯白頭到老，結(jié)果……
    老天爺……為什么從來都是這么殘忍，不肯降下半點仁慈？
    夏月急忙扶住她，勸慰道：“不會有事的，陛下一定會好起來的，主子別太過擔心。”
    慕千雪沒有理會，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聽到夏月的話，整個人都沉浸在撒裂般的悲傷中。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起頭，聲音顫抖如秋風中的落葉，“陛下知道了嗎？”
    “卑職還沒告訴陛下，想著等紀太醫(yī)那邊有消息了再說。”
    慕千雪努力靜一靜心，聲音沙啞地道：“不管紀臨那邊是什么消息，這件事都不要告訴陛下。”
    醫(yī)十黯然道：“可是隨著寒毒復發(fā)，陛下早晚會知道。”
    “所以你們要在陛下寒毒復發(fā)之前，找到化解之法，無論是于本宮還是于大周，陛下都不可以有事，這一點你也是知道的。”
    醫(yī)十默默不語，半晌，他近乎發(fā)狠心地道：“卑職以性命起誓，一定會找到解救陛下的法子。”?“好。”慕千雪撫著胸口，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心跳得不那么利害，“除了你我、紀臨、夏月之外，本宮不希望再有第五個人知道這件事，包括陛下，也包括林默。”
    醫(yī)十明白她的顧慮與擔心，“卑職明白，卑職一定會謹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