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阿舟……”霍沉舟以為他再也聽不到了，就在即將要沉睡的時候，隱隱約約間耳畔處傳來細微的聲音。
    “……阿舟。”
    霍沉舟閉上眼睛露出滿足的笑，“這次，你可得多給我下點藥……但凡，但凡……我有一絲清醒我都會把你給搶走的……”
    霍沉舟伸起的手落了下去，搭在床邊上，悄無聲息，他閉著眼睛，此時眉頭緊促，眼角上還帶著淚花。
    孟笙安靜的看了他一會兒，窗戶大開著一月底的天氣，風吹在身上刺骨寒涼，這房間里的暖氣像是沒有開。
    孟笙走到窗邊把窗戶關上，然后又來到霍沉舟身邊，俯身將被子蓋在他身上。
    該走了，今天定最早的飛機，明天晚上應該能到。
    孟笙抬頭看了一圈周圍，每一樣裝飾品，每一塊地磚，從柜子到地毯，她本該立即就走的，這會兒看到桌子上的狐貍面具，她過去拿起來看。
    同一個地方買的狐貍面具，狐貍面具都是一個樣，一樣的面具太多了，但再像那也不是同一面，一手拿著一個面具，其中一個眼睛上的彩繪有點瑕疵，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孟笙認了出來，這的確就是她送給楚譽的那頂面具。
    楚譽和霍沉舟她該信誰？或許誰都不該信，楚譽和他接觸下來，孟笙的確發現他有些變化，跟過去的他已經不一樣了。
    信自己吧，信自己所看到的。
    孟笙放下手里的面具，或許回去后她該和楚譽好好談談，也順便找個時間把她真實的身世和孟老爺子說一說。
    孟笙站在窗戶看了一眼外邊，她換上衣服，戴上圍巾，她怕冷，所以穿的很臃腫，行李箱都不帶了，就帶了手機和身份證，她直接定了飛往江城的機票。
    該怎么從這里出去？已經放倒霍沉舟了，現在該解決的是外邊看守的人。
    孟笙心里琢磨著，一邊想一邊下樓，迎面走來保姆。
    “孟小姐，你是要離開這里嗎？”
    “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在廚房里的時候，霍總忽然和我說了一句，你今晚可能會離開這里，他還安排了司機，就在外面。”
    孟笙身形一晃，下意識的咬緊牙，她告誡自己不要心軟，既然霍沉舟一早知道她下了藥，還想要放她離開，那么這個機會她一定要抓住。
    孟笙走到門口換上了鞋，保姆從墻上取下一把傘遞給孟笙：“外面在下雪，孟小姐帶一把傘吧。”
    孟笙伸手接過說了一聲“謝謝。”
    “你不用和我說謝謝，因為這些都是霍總安排的。”
    孟笙抿嘴不再出聲，只是接過傘的手微微用了一下力道，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次沒有回頭，毅然決然的踏了出去，這應該是她最后一次出現在這里了，離開這里她就在再也不會來這里了。???.??Qúbu.net
    很多事，孟笙以為都在她想的范圍內，但這次霍沉舟的做法真的太出乎她的意料，她以前覺得霍沉舟這人是個偏執狂，占有欲和控制欲都是極端，他缺少同理心，感情太薄，在他還不懂什么是感情的時候，就先學會了占有。
    但是現在，霍沉舟變了一個人，他好像有了同理心，懂得放手也是一種感情。
    霍沉舟安排好了一切，知道她要離開海城，連司機都準備好了，就在外面等著她。
    天上果然下起了小雪，司機撐著傘把孟笙接上了車，車里的暖氣開的很大。
    司機問：“孟小姐，您冷嗎？車里面的溫度合不合適。”
    “嗯。”孟笙只輕輕應了一聲，這車里的溫度對她而言剛好合適，不會太熱，熱的干燥，也不覺得冷，暖烘烘的。
    司機在前邊開車：“這些都是霍總安排，他說你適合這樣的溫度。”
    孟笙開始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霍沉舟特意請來做他的說客的，想要她心軟留下來嗎？
    司機見孟笙沒說話，他也不說了，到了機場，孟笙撐著傘下車，見司機還想跟著她。
    “你回去，不準跟著我。”
    司機停下腳步，當真沒有繼續跟著孟笙了，孟笙進去把機票取了，找了個奶茶店坐著等時間，將近等了一小時，才重新進去。
    奶茶店里也有暖氣，但對于孟笙來說還是有些冷了，不過還好她身上的衣服穿的多，在等待的過程里，孟笙給江暮打了個電話。
    電話一通江暮就接了起來，像是一直盯著手機在等孟笙的電話一樣。
    “謝天謝地，你總算給我打來電話了，要是我猜的沒錯，你應該已經給霍沉舟下完藥了吧？”
    “對。”孟笙想了想，還是多問了一句，“那藥有沒有副作用？只是簡單的昏睡嗎？”
    安靜了大概有三秒，江暮說道：“你該不會是在擔心霍沉舟吧？”
    “沒有，我就是想知道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要是他出事了，你我就攤上刑事案件了，我可不想成為殺人犯和你一起蹲大牢。”
    江暮并沒有直面回答孟笙的話，而是問：“你現在應該還在北苑吧？那天我去的時候就發現里里外外都是霍沉舟安排的保鏢，就是為了盯著你，別說人了，怕是連只鳥都飛不出去。”
    “是嗎？你為什么這么確定我離開不了北苑？”
    江暮沒多想：“那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嗎？你現在只是放倒了霍沉舟但外面的人怎么解決，你還是出不了北苑離開不了海城。”
    所以當初江暮給她藥的時候應該就想到了這里？“那你有什么法子讓我離開？”孟笙試探的問了句。
    “我給你的那包藥是有副作用的，必須我這邊親自配藥才能治好，霍沉舟要是不放你走，那就疼死他，現在一手交藥一手交人，他總不能置自己的生命不顧吧，你在好好等等，等過了今晚，明天我讓霍沉舟開直升飛機親自送你回江城。”江暮語氣帶著一絲得意。
    “直升飛機就算了，我現在就在機場里。”
    “機場？什么！你在機場里？”江暮一開始沒反應過來，“霍沉舟放你出來了？”
    “嗯，我出來了，明天就能回到江城。”
    手機里忽然靜默一片，要不是看在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還在通話中，孟笙都要以為江暮掛斷了電話。
    “他居然放你離開，這不太像他的風格，別不是有詐吧？”
    就連認識霍沉舟好多年的江暮都不相信他能在這個時候放孟笙離開，那天的情節還在他腦子里盤旋歷歷在目，當時的霍沉舟面對霍老爺子，仿佛被打死也不放孟笙離開。
    現在居然就這么輕松讓孟笙離開了，換誰都不相信。
    “應該沒有問題，這次他明明知道湯里有藥可他還是喝了，不僅如此，還是他給我安排的司機把我送到了機場，機票我都已經提前拿到了。”
    “萬一他是用苦肉計呢？”
    孟笙聽著江暮的聲音，回想起霍沉舟昏睡過去的臉頰，是有些可憐……她的手無意識摩擦著面前的奶茶杯。
    “那你覺得我會受他影響嗎？”
    當然不會，要是霍沉舟的苦肉計真有用，孟笙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機場里。
    手機里傳來江暮一聲輕笑：“霍沉舟完了，真正意義上的完了。”
    很多年前他就對霍沉舟說過這句話，他會在孟笙身上玩完，那個時候他還沒完，現在是真的完了。
    誰能想到，示占有欲為愛的霍沉舟居然有天會主動放手，心甘情愿喝下孟笙遞給他的一碗下了藥的毒湯。
    還有一天，孟笙就要和別的男人訂婚了，那個時候的霍沉舟真的受得了嗎？
    江暮不由自主的把自己帶入進去，心里面傳來輕微的刺痛。
    孟笙不懂江暮說的那句“完了”是什么意思，她問道，“那藥的副作用究竟是什么？會不會影響人的身體。”
    “放心吧，頂多疼一下，不會有生命危險的，再說了霍沉舟現在已經放了你，我手里的解藥自然會給到他手里的，到江城的時候還是老樣子給我打電話我開車去接你。”
    “今天是星期一，工作日你不忙嗎？”江暮作為醫生，醫院工作，每周星期一是最忙的。
    “我擔心著你，哪有時間去醫院工作，在我這里，你是我的第一病人，你要是出事了，那其他人我就沒法治了，所以……”江暮語氣加重，“別讓自己出事！記住了嗎？”
    “記住了。”
    “還有你和楚譽的事……”江暮頓了頓，“算了，還是等你回來了當著面談吧。”
    航班時間已到，孟笙收起手機，將杯子里的奶茶喝干凈。
    到達江城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個時間點，江暮應該是睡了，不過想到他掛電話前說讓她到了給他打電話，孟笙怕萬一打擾他睡覺于是改成了發短信。
    如果江暮回了，那就是一直在等她。
    孟笙在等候廳等了一會兒，一分鐘不到，忽然從身后傳來一聲。
    “孟笙！”
    孟笙回過頭，只見到江暮穿著厚實的羽絨服，臉上帶著口罩，一路跑了過來，跑到孟笙跟前后，一邊喘氣一邊將臉上的口罩給摘了下來。
    見到他，孟笙愣了愣：“你怎么會在這里。”
    江暮勾唇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大白牙：“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夠驚喜意外的。”
    “看來你這幾天還算過的不錯，氣色好，也沒瘦。”江暮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后捏了捏。那天離開后，江暮其實一直擔心他那一走，孟笙會被霍沉舟欺負。
    出了北苑，一直有霍沉舟安排的人跟著他，直到他回到江城那些眼線才消失。
    孟笙那邊一直沒消息，江暮也不敢輕舉妄動，眼看著離二十五日越來越近了，他都準備又要去海城，還好，孟笙最終得手給他發來了好消息。
    “我不是說了嗎？等你下飛機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所以我就一直在這里等著把你送回去。”
    “你等了四五個小時？”
    “我傻嗎？天這么冷，我在機場頂多等了你一小時，我提前出來之前還在外面吃了夜宵。”
    一兩個小時在大冬天晚上等人也夠折騰的了，這個點機場的人并不多，不過出了機場就能看到外面的夜市正是最熱鬧的時候。
    江暮問：“想不想吃點東西再回去？”
    “這個點就不吃了吧。”孟笙拿著手機看了眼時間，“回去直接睡覺，現在要是吃撐了晚上就睡不好了。”
    江暮點頭，上了車，孟笙坐上副駕駛系安全帶。
    江暮有意思的問了一句：“你還睡得著嗎？”
    “為什么睡不著？”
    “這不馬上就要和楚譽訂婚了嗎？還有你就不怕霍沉舟忽然到江城來？我給你的藥可不能讓他直接昏睡到25日。”提到楚譽，江暮是知道一些內幕的，當初孟笙和楚譽忽然要訂婚。
    按照江暮對她的了解，知道孟笙絕對不會做出這么急躁的事，這不像她的風格，而且楚譽消失這么久，一回來就要和孟笙訂婚，這看起來太匪夷所思了。
    孟笙是和楚譽認識，但在她認識楚譽的時候，她還一心一意的喜歡著霍沉舟，對楚譽根本就沒那個意思，再者楚譽當時還算孟笙的老師，孟笙就更不可能會對他生出那種感情來。
    果然，各種下套后，孟笙就和他說了實話，起初知道孟笙和楚譽是假訂婚的時候，江暮也是反對的，但他只是心里面反對沒有當面直接說出來。
    孟笙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且她不喜歡欠別人，用她的話來說，欠了什么就得還，因為她覺得自己虧欠了楚譽，楚譽離家出走那些年是她的責任，所以楚譽提出來的要求只要是她能辦到的她都會盡全力去做。
    只是個假訂婚這沒什么，唯一要注意的點就是，可能到時候退婚的時候網上會出現輿論。
    再三確定孟笙心里有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江暮也就隨她去了。
    江暮提到霍沉舟，孟笙腦子里就浮現出霍沉舟昏睡在床上的畫面，還有那些她對自己說的話。
    孟笙把霍沉舟和她說的那些跟江暮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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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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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