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舟看著楚譽和孟笙在一起的畫面,只覺得刺眼極了,姻緣樹下姻緣橋,樹的對面月老廟。
他走到月老橋,到了孟笙剛才站過的地方,走了她走過的路,買了她買下的面具,手里也拿著一個兔子燈。
將近一米九的男人,一身黑衣,手里提著個可愛的兔子燈,顯得格格不入,他還買了個狐貍面具戴在自己的臉上。
做了這些有什么意義呢?大概看著的時候能欺騙一下自己,就當是他跟孟笙走了這一下午,看了一下午。
霍沉舟走到橋的另一邊,這里就是之前孟笙和楚譽寫簽的地方,有木牌也有石頭。
木牌用毛筆字寫就好了,而石頭是要用刻的,這得花費不少時間,而且用石頭價錢更高,所以來求姻緣的人一般是買木牌,省錢又省事,直接毛筆沾墨寫上去掛好就行了。
霍沉舟問:“哪種更靈一點?”
是姻緣木簽還是姻緣石,其實兩種都不靈,心誠所致,求的不過是一個心安,求的也是欲望。
老板并沒有直接回答霍沉舟這句話,而是說:“木牌用墨寫,石頭用刀刻,墨水留下來的時間沒有石頭久。”
霍沉舟買的是姻緣石,用專用刀一點點細細的刻,刻出了孟笙的名字,拇指摩擦著那道印記,覺得深度不太夠,又往更深處的刻。
他刻的仿佛不是石頭,而是刻的人心,要把孟笙的名字一直刻到他心里面去跟靈魂連在一起。
他第一次做這樣的“手工活”姿勢不標準,手法也不夠靈活,手指不小心被刀尖磨破了,指尖上的血蜿蜒流到石頭上,將“孟笙”兩個字填紅,那么明顯,刻完孟笙又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刻下霍沉舟這三個小字。
他的名字太多筆畫,刻到最后一個“舟”字的時候幾乎沒有位置,小到模糊都快認不出來了。
手指上的傷口霍沉舟沒有去處理,一會兒停一會兒接著流,隨著他手指力道加重,那血就流的更多,把整塊石頭都染紅了。
身后傳來一對情侶的聲音。
“我們也買個這個寫名字掛上去吧?”
男生回答:“可以啊,就買這個木牌子吧。”
女生不樂意:“為什么買木牌子,我想要石頭,你給我刻。”
“大小姐,刻石頭得花多少時間,現在這么晚了,大晚上的刻什么刻,你是不覺得冷嗎?你看周圍誰買破石頭刻。”
“怎么沒人,那不就是有人在刻嗎?”
霍沉舟頓時感覺到有兩道視線落在他身上。
他沒有搭理,繼續專心的刻石頭。
男生說道:“不都一樣嗎?姻緣簽和姻緣石都一樣的,我們來就是為了打卡走個過程。”
女生不滿,生氣道:“什么叫來就是為了打卡的?你難道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你根本就不愛我。”
“愛不愛,不是刻個石頭就能出來的,我們在一起是靠自己,不是靠那塊破石頭,你懂嗎?”
“我不懂行了吧,說到底你就是愛的不夠深,別的男人都能做到你為什么就不行?”
“這是在外面我不想和你吵。”
……
身后那對情侶越吵越厲害,不少人被吸引了目光,霍沉舟自動護士,專心刻字,兩個名字就刻了四十分鐘,剩下的是背后的祝詞。
許什么?
情侶間寫的最多的就是白頭偕老,而他和孟笙連在一起都無法做到,哪來的白頭偕老。
霍沉舟的雙手又冷又疼,顫抖著手寫下七個字,既然無法白頭到老,那就歲歲平安常歡樂。
用了一個多小時,霍沉舟總算把這些字給刻完了,他蹲的時間太長,不僅手酸了連腿都蹲酸了,他站起身,身體晃了一下險些摔倒,好在他即使扶著一旁的橋梁站穩,眼前一陣陣黑,過了車不多十秒才逐漸恢復視線。
如今不刻字了,注意力被打消,瞬間就感覺到了手上的疼,手指上的傷口還挺深,這會兒還在溢血,霍沉舟沒有管,將刀還給了攤販。
賣姻緣石的大爺看到霍沉舟滿手是血,嘖了一聲:“哎呀,你的手都傷了,這很疼吧?”
“還好,我沒事。”
大爺繼續道:“我能看看你刻的字嗎?”
這沒有什么不能看的,霍沉舟把手心里那塊沾滿血的石頭伸過去給大爺看。
大爺看完后滿臉震驚:“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刻字刻的這么深,一般買姻緣石的人,剛買的時候覺得有意思,開始刻字后就慢慢的失去了耐心,到后面已經不能算叫刻了而是單純的幾道劃痕。”毣趣閱
而霍沉舟刻的字,筆跡十分清晰,閉著眼摸石頭都能摸出來是哪幾個字,可想而知,他刻的有多認真。
“你應該很愛這個叫孟笙的人吧。”
霍沉舟鼻子一酸,他在看著孟笙和楚譽一起恩愛的時候沒有心痛到掉眼淚,一個人孤零零刻這些字刻的滿手是血的時候也沒疼出眼淚,可這會兒真的堅持不住了。
老大爺一句——“你應該很愛這個叫孟笙的人吧。”他鼻頭一酸,像是被人重力打了一拳,夜晚的風太冷了,霍沉舟忍了好久,但還是沒能忍住,醒了醒鼻子,眼淚頓時就掉了出來。
“可我把她弄丟了……”霍沉舟用力握緊那塊石頭,掌心處的傷口連帶著心臟疼的抽搐,他聲音發悶。
“她不要我了……”掌心里的姻緣石,每一筆畫都是他用力刻下去的,鄭重而認真,每動一刀他心里就會默默念著“孟笙”兩個字,細細的描摹,充滿愛意,悔恨,和不舍,他恨不得將滿腔愛意一并刻在里面,血液滲進了石頭里,怎么擦也擦不掉。
老大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嘆了口氣,人不是東西,不是扔了就能找回來的,要那人自愿主動回來。
“去掛上吧,求個心安。”
只能心安沒有理得,月老廟的煙火氣熏的人有些難受,越是走近,刺鼻的味道就越濃,霍沉舟一路咳嗽前進,他眼睛里不斷墜出淚水,洶涌的厲害根本停不下來。
好在他臉上帶著面具,就算哭的再難看也不會被人看到,姻緣樹上一眼看過去全是纏著紅繩子的木牌子,石頭真的很少,他站在楚譽之前站過的地方,手伸出去一個個的看,沒一會兒就看到孟笙和楚譽的名字。
如萬千相愛的人求的一樣,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纏繞在煙緣樹上的紅繩隨風飄揚,木牌上的字跡承載了愛意與承諾。
霍沉舟站在樹下,仰頭,聞著從寺廟里飄出來的香火味,聽著木牌被風吹動的聲響。
他松開手里的木牌,摸著手里的石頭,再冷硬的石頭攥在手心里久了也會捂暖,可被傷透的人心卻怎么也捂不暖。
霍沉舟伸手將姻緣石系在高高的樹枝上,嘴里輕輕念道:“歲歲平安常歡樂。”
掛完姻緣石,霍沉舟提著兔子燈去了月老廟,月老廟里相對于要安靜許多,霍沉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著一對對情侶夫妻來這里,香燭壇中堆滿了煙灰,裝滿了無數情人的祈盼。
他在這里呆了多久了?離開這里的孟笙和楚譽又去了哪里?
他們會不會一同回家,共處一室?
不要再想了,真的不要再想了,想再多,孟笙也不是你的了……
思念如雜草一般瘋狂生長,長在心中,從身體每個毛孔長出來,恨不得全身拔掉。
……
這個時候的孟笙和楚譽剛吃完飯,楚譽送孟笙回家。
“今晚好好休息,上去的時候小心點。”楚譽一手搭在車窗沿上,側身看著外面的孟笙。
“你也是,開車的時候小心點。”
“嗯。”
兩人互相看著誰都沒動,最后還是楚譽開口:“你進去吧,我看你進去了我再走。”
孟笙本來還有些猶豫的,但聽了楚譽這話后,她說了一句“謝謝”隨后后退兩步轉身。
一個人轉身之前先后退,代表這人對你還不夠親近,心里深處對你還是疏遠的,不可靠近。
楚譽目光一沉叫住孟笙:“阿笙。”
孟笙回過頭。
“你今天玩的開心嗎?”
“很開心。”是真的覺得開心,兔子燈很好看,身上的斗篷很暖和,月老廟很熱鬧,她都被那股熱鬧給感染了,覺得今天比昨天要暖和許多,但天氣預報明明顯示的是今天比昨天還要冷的。
“那今后也一直這么開心好不好?”
孟笙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也就沒回答:“你快走吧,已經很晚了。”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楚譽那句話的潛臺詞是。
——今天跟我一起開不開心,要是覺得開心,那今后也一直和我在一起吧。
孟笙那么聰明,他覺得她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的,可她沒有回答而是轉移話題。
楚譽用力的握緊了方向盤,開車回去的時候沒想到在經過古鎮的時候,路邊上又碰到了霍沉舟。
他把車靠邊停下,對著站在路燈下的霍沉舟喊了一句:“霍沉舟,你怎么還在這里啊。”
楚譽看著霍沉舟一手拿著狐貍面具,一手提著兔子燈,只覺得好笑,沒想到霍沉舟居然跟在他和孟笙的身后,玩他們剩下的。
霍沉舟也沒想到會碰到楚譽,他抿了抿有些冰冷的唇,猶豫了好久才問道:“你和孟笙去了什么地方?”
楚譽嗤笑一聲:“你有資格問她嗎?不過你要是實在好奇我也可以告訴你,我和她逛完這里后就找了一個酒店吃飯,吃飯倒是沒花什么時間,就是做其他事的時候花的時間就多了。”
“酒店?”
“對啊就是酒店,我和她是情侶,你覺得情侶去酒店能做什么?她啊……現在多半已經累到睡過去了。”楚譽嘴角勾起弧度,目光帶著冷冽的嘲諷。
霍沉舟不相信,如果真的發生了什么,楚譽怎么會走?
霍沉舟心里膽戰心驚,明明已經告訴了自己不要太把楚譽的話當回事兒,可他還是沒能忍住。
“你和她發生關系?”
“這不很正常嗎?”楚譽撐著頭,語氣帶著慵懶的沙啞:“你難道不相信?”
霍沉舟的臉色說明了一切,楚譽繼續道:“你這人真是奇怪,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我和孟笙什么關系都沒有你覺得我和她發生了關系,現在我真和她發生關系了,你又覺得我們沒發生關系,你是覺得我們什么事都要圍著你的思想打轉嗎?”
想起當年的事,霍沉舟心里一陣絞痛,就是因為當初他誤會了孟笙和楚譽的關系,他和孟笙的第一個孩子才沒的。
“那我問你,你現在跟孟笙在一起,是為了報復我當年做的那些事嗎?”
“你當年不問青紅皂白就把我趕出a大,害我丟去了名譽,備受爭議,被人嘲笑不說連家里都待不下去,最后只能狼狽去了鄉下,你害我失去了所有,我難道不該恨你,不過和孟笙在一起這件事上,就看你自己認為了,你覺得我是不是為了報復你?”
霍沉舟動怒的樣子會讓楚譽生出一股成就感來,他可太喜歡能把霍沉舟這樣一點一點的碾在腳下了。
霍沉舟要怎么覺得?他想再多也沒有孟笙認定的好,他要是對孟笙說,楚譽接近他是別有目的,孟笙會信嗎?
這種話他不是沒說過,就連傅千辰也說過,但孟笙在意過,又聽進去過了嗎?
沒有……她還是執意要嫁給楚譽。
孟笙是真的喜歡楚譽嗎?為什么楚譽一回來她就要和他在一起,明明她和楚譽已經很久沒見面了,為什么從兩人之間相處模式來看,他們之間仿佛沒有那六七年。
霍沉舟忍不住多想,難道在六七年前,孟笙就對楚譽有好感了?可那個時候孟笙明明喜歡的是他啊。
“孟笙是無辜的……”
楚譽點頭:“對,她是無辜的……”可他難道就不無辜了嗎?當初霍沉舟憑什么要牽扯到他,把他逼出學校?難道就是單純的吃醋,單純的要讓孟笙聽話一點。
似乎是看懂了楚譽的眼神,霍沉舟慢慢靠近過來,一邊走一邊一字一頓的說:“她受過的傷太多了,你不要再傷害她,無論什么原因,都不要害她難過,她那么的信任你,如果你真的要報復就報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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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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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