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比他還要了解他自己。
嘴里的排骨很好吃,孟笙以前給他做過很多次排骨,可他一次都沒有吃過,他想......孟笙做出來的會不會比廚師做的還要好吃?還要符合他的口味?
想再多也沒用了,他已經吃不到了。
一大盤土豆燒排骨霍沉舟一直在吃,吃完排骨又吃剩下的兩道小菜,他現在的胃不好,一旦吃多了就會胃脹引起反酸。
他忍著疼,把桌上的菜一道道吃完,像是餓了很久的人,直到最后去喝孟笙喜歡喝的湯時。
他下意識的端著干凈的碗,盛了半碗湯后往左手邊那個位置推了一下:“你嘗......”
湯碗都推過去了才想起來,喜歡喝這碗湯的人早就不在了。
“失去”原以為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但最直觀的感受是你下意識做熟悉的事,可身邊卻少了個最熟悉的人,無人分享。
霍沉舟手臂僵硬了一下,左手顫顫巍巍,右手用力握緊面前的筷子。
他這細小的動作,沒人發現異樣,身旁的傭人看到他把碗推到一個空位置后,只是輕輕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霍沉舟端著那半碗湯,熱湯上輕飄飄的霧氣在,他抬眸看著窗外,寒風夾雜著雪花拂過窗臺,外面枯枝綻放出朵朵泛黃的臘梅,隨著風晃動,隔著窗戶好像都能聞到那股清香。
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沒說,呼吸戛然而止,一股巨大的空虛感如海潮一般襲來似乎要把他給淹沒,心臟驀地鈍痛,他低下頭喝那碗湯的時候,大顆眼淚墜入湯里,混合著一起灌進嘴里。
那碗湯好像比平時要咸上一些,太沒出息了。霍沉舟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淚。
身旁的人終于發現他哭了,卻沒人上前敢安慰他,互相看了兩眼后最終只是后退離開,偌大的客廳里只剩下霍沉舟孤寂的身影。
下午五點,天已經開始黑了,霍沉舟外套也不穿就出門去了院子,他坐在輪椅上艱難地伸手折了幾枝臘梅,等抱在懷里回去了,幫傭才發現他剛才出去。
“霍總怎么想著折臘梅回來,是打算插在家里嗎?”
“別說,這臘梅還挺香,好像天氣越冷味道越濃。”
“霍總外面天氣那么冷,您腿腳又不便,要是想要臘梅吩咐人出去折就行了,如果你實在想親自去折,那也該多添幾件衣服,外面冷,這大冬天感冒可不容易好。”管家勸道,他也沒想過霍沉舟能聽進去他的話,總之開口也是出于好意也是盡自己的一份責。
霍沉舟抱著臘梅,在門口抖了抖上面的雪,說了句“謝謝。”
管家一愣,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愣在原地看著霍沉舟抱著臘梅進了屋子。
霍沉舟居然會對他說謝謝?
霍沉舟讓人去庫房里找了一個花瓶來往里加了點水后,臘梅插在里面放在門口,花香四溢。
沒人知道為什么霍沉舟會把臘梅放在門口,往后的一些日子里,霍沉舟換了不少花,春天一來放梔子花,玫瑰,桃花,梨花......夏天荷花向日葵,秋天桂花,滿天星......
一邊擺弄著花一邊想,都說好人有好報,怎么你這卻二十四歲不到?
因為好人遇到禍害,而禍害遺千年,大概就把好人的福運給搶走了,好人享不到福所以只能停留在二十四歲那年的冬天。
無論春夏秋冬,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二十四小時,二樓臥室里的燈都一直亮著。
新來的傭人不理解,問到:“為什么二樓臥室里的燈一直亮著?霍總睡覺開著燈能睡得著嗎?”
李嫂耐心回答說:“因為霍總一直在等一個人,而那個人她怕黑。”
“那個人會回來嗎?”
李嫂搖頭:“回不來了。”可有些人就是回不來了才要一直等。
......
凌晨,霍沉舟吃了安眠藥躺在床上睡不著,他的床上放著一把斷了琴弦的琵琶,他伸手輕輕撫摸,指尖不經意挑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音。
凌晨一點,霍沉舟還沒睡著,他抱著那把琵琶像是抱著一個人,明明周圍什么聲音都沒有他卻聽到陣陣悠揚的琵琶聲。
凌晨兩點,看著斷了線的琵琶,琴斷了人也散了。
凌晨三點,霍沉舟翻身起床點了一根煙盯著窗戶外面,他起身,撐起上半身坐在輪椅上,他已經逐漸習慣了腿腳不便能靈活的用輪椅,操縱著輪椅到柜子前。打開最里側的抽屜,里面放著他在拍賣會上買下的磁盤音頻和視頻,買回來到至今他都沒有打開看過。
凌晨四點,他坐在窗戶邊眺望遠處,看著路邊上的紅燈籠,忽然想起來今天是元宵節。
凌晨五點,霍沉舟一夜未眠,面前的煙灰缸已經裝滿,他揉著眼睛,想著今天做一個蛋糕或者煮一碗湯圓那么孟笙會不會高興一點,答案不會。
六點,黎明到來,太陽升起地平線,元宵節是孟笙的生日也是他奶奶的忌日。
清晨七點,他帶了一捧向日葵花在墓園門口,沒有去墳前而是把那捧花放在了朝著太陽的路口。
孟笙奶奶的墳前生長出了紅豆。
“阿笙......”霍沉舟一張口聲音啞的厲害,他抬頭看著早晨七點的天空。
“今天的我依舊很痛苦的活著。”
霍沉舟很少正視自己的喜歡,就如這二十六年,他連自己喜歡吃什么菜,喜歡什么花,喜歡做什么,玩什么......都不清楚。
他喜歡寒風中的梅花,喜歡喝酒卻不貪杯,喜歡聽民樂,喜歡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邊吸煙,喜歡夜晚的星星,喜歡喝加了奶的苦咖啡,喜歡吃排骨,喜歡冬天的暖乎乎的圍巾......最喜歡的是,孟笙。
他愛孟笙。
孟笙死后沒有墓碑,他連在哪跟她訴說感情的地方都找不到,想她了就來這墓園門口在輪椅上坐一下午,手里攥著她的照片。???.??Qúbu.net
這里有她的奶奶,霍沉舟想著,如果人死了有靈魂,那么靈魂大概會跟在最愛人的身邊,孟笙那么愛她的奶奶,或許會“經過”這里也說不定。
“阿笙,你走后五年,我挺想你的……”時間并沒有讓他忘記,反而越記越深,越來越疼。
霍沉舟聲音哽咽,顫抖的聲音好似隨著風飄向了遠處,無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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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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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