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孟笙還有力氣，她會在霍沉舟眼前一刀比一刀更用力的扎進自己的身體，讓身上那件潔白的婚紗徹底染紅。
    因果循環(huán)的報應霍沉舟嘗到了，三年前他把孟笙娶回家，他把她當一個發(fā)泄物一個什么都不是的玩意兒，他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他會這么愛孟笙。
    他還記得當年那場婚禮，孟笙也是穿著這樣潔白的婚紗出現(xiàn)在殿堂，臉上帶著惶恐，小手緊張的攥著裙擺，一步步走向他的視野。
    她很好看。
    霍沉舟從來沒對孟笙說過“你很漂亮”這種話，哪怕三年前他如此厭惡孟笙，但他不得不承認一襲婚紗的她漂亮到讓人移不開眼。
    婚禮上都孟笙臉上雖然害怕，但她眼睛里是裝滿幸福的，有很多事情，霍沉舟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但那年的秋天卻像紅鐵一般烙印在他的骨頭里，驚艷了時光，溫暖了歲月。
    在他一邊說著厭惡孟笙一邊又把她按在床上時，他就已經(jīng)動了心，人如果沒有喜歡怎么會有欲望？
    他在最有可能和孟笙發(fā)生愛情組成家庭白頭偕老的時候，他卻浪費了時間，錯把喜歡的人當做替身，于是鑄就了現(xiàn)在的愛而不得。
    一天前的霍沉舟還以為什么都來得及，自己還有希望把失去的那些彌補回來，和孟笙能有今天有所有的明天。
    可明天還沒到，孟笙就鮮血淋漓的倒在他的眼前，他連伸手要去接住她都沒接住。
    她對他說，她臟了，她失去了她僅剩的優(yōu)點。
    她還說，霍沉舟我把腎給你。
    孟笙全身都是優(yōu)點啊，臟了又怎樣，她依舊是他可以呵護的寶貝，還有孟笙……我不要你的腎了，為什么不聽我說完？
    他抱著孟笙像個瘋子沖下樓，進了車廂，他依舊緊抱著孟笙不放，孟笙腹部里的那把刀已經(jīng)被抽了出來。
    那層布料連同里面的肉都穿了一個洞，血不斷往外涌，人恐懼悲傷到極致會全身發(fā)抖，心臟撕裂般的疼痛，會難受到惡心，會極致的頭暈，會絕望到沉默，情緒一點點崩潰，從身心都是無力的，心思沉痛，他抱著懷里鮮血淋漓的孟笙，又感覺抱著的不是她。
    孟笙不該是這樣的啊……她該穿著漂亮的衣服一身干干凈凈，像外面雪白的小花，看似脆弱卻又跟野草一樣，春風一吹就活過來。
    他們也不該如此，三年前的這個時候是他和孟笙結婚的日子，這個本該是他們結婚紀念日的日子可能會成為孟笙的祭日。
    車內忽然變得很安靜，只能聽到滴血的聲音，連心跳和呼吸都聽不到，霍沉舟最怕這樣安靜無聲的孟笙，怕她醒不過來。
    要是世上有后悔藥就好了，霍沉舟從未有過的痛恨自己。
    孟笙被送到醫(yī)院就直接進了搶救室，這是孟笙第幾次進搶救室了？
    一路上，霍沉舟都抱著希望，孟笙那一刀沒傷到致命點，上一次他不是也被捅了嗎？只是傷口深了血流的多，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當孟笙進去后沒多久，又有一群穿著手術服的醫(yī)護人員帶著藥急匆匆的沖進去，隱約中他聽到有人說了句。
    ——病人腦癌晚期，在里面斷了心跳。
    腦癌晚期是什么？說的又是誰？
    霍沉舟一時間聽不懂了，他想要過去拽住其中一個醫(yī)護人員問清楚，可他的腳太沉重了，他也知道在這是危急關頭，他一個阻攔，一秒鐘可能都會耽誤里面的搶救，他不能輕舉妄動。
    但當他聽到里面的人斷了心跳的時候，霍沉舟臉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他腳步蹣跚的沖過去，望著那扇搶救室門。
    此時眼前這道門，對他而言無疑是地獄之門，他情緒失控，在醫(yī)護人員全進去的時間他撲在那扇門上，用力拍打，骨節(jié)流血了都沒松開。
    “孟笙，你別離開我！”
    “不準死，不準死，你聽到了嗎？”
    “我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那里，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別用這種方式懲罰我……”他把自以為是的好給到孟笙身上，沒想到會鑄就今天這種結果。
    霍沉舟一向高高在上，天不怕地不怕，但現(xiàn)在他是真的害怕了，是他把孟笙變成了這幅模樣，說難聽點，他連守護她的資格都沒有。
    霍沉舟眼睛全是哀慟和絕望，辜負一個人真的會遭報應的。
    雙手流血已經(jīng)沒了多余的力氣去拍那扇門，他額頭抵著那扇冰冷的門，身子一點點往下滑最后跪在了地上，痛到極致是無法形容心里面是怎樣一個感受的。
    就好像忽然變得空嘮嘮的，肋骨一根根掰斷，露出一個很深的大洞，冷風往里面灌，凍壞了里面的五臟六腑，什么千刀萬剮，心如刀絞，萬箭穿心……都無法比擬的心痛。
    老天以最殘酷的方式懲罰著他，但他知道受傷最嚴重的是孟笙，從始至終最無辜的是她，受傷的是她，痛的是她，遍體鱗傷陷入險境的人也是她。
    她在傅千辰那里有多希望他去救她，可她在做什么？他在救孟嬌，救孟笙討厭的人。
    手術室外冷白的燈光下，霍沉舟神色慘淡，靈魂形銷骨立。
    他滿腦子被各種各樣的孟笙占據(jù)，有溫柔笑著的孟笙，傻乎乎做飯等他回家的孟笙，冷漠嘲諷他的孟笙，看著煙花綻放的孟笙，抱著玩偶坐上摩天輪的孟笙，對他說“一路順利”的孟笙。
    可最終都被記憶最近的孟笙占據(jù)，渾身是血想要把腎挖出來給她，在她那刀捅進自己腹部的時候，那一刻霍沉舟瘋了，也想起孟笙以前問他的一句話。
    霍沉舟，你怕不怕我死？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怕她渾身冰冷，怕她心跳停止，怕她再也睜不開眼睛，他害怕自己孤獨終老一個人白發(fā)蒼蒼。
    孟笙，求你，不要對我這么殘忍，不要讓我知道什么是愛后又失去愛，不要驚艷了我的歲月后又暗淡消失。毣趣閱
    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求求你，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可以消失在你的世界里，只求你活下來。
    在死亡面前，醫(yī)生也是無能為力，霍沉舟能走到現(xiàn)在站在這個位置上，決定了不少人的生死，可他卻無法挽留自己最深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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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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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