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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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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劉成壓制不住內(nèi)心憤懣的情緒,猛然間哭了起來。
    “成啊,哭吧,哭出來還能好受一些......”劉成母親摩挲著他的臉龐,強忍著不讓自己掉下眼淚。
    她知道兒子很憋屈、很郁悶,而她除了這些廉價的安慰話語之外也給不了他什么,如果她也哭,也許會讓他更加難受,或許強裝堅強會更好一些。
    “娘,我答應(yīng)......”劉成嚎啕大哭。
    “沒事,多大點事啊,不新鮮。”
    他母親擠出一絲淺笑,卻讓遲凡覺得這笑比哭還要苦澀。
    “嗯,不是多大的事,我答應(yīng)......”
    劉成又哭又笑狂亂地?fù)u頭,猛然間暈了過去。
    “成啊,你咋了?”劉成母親焦急地喊著,想要伸手扶住他,卻被拽了個趔趄。
    遲凡急忙上前扶住劉成,將他拖拽到炕上躺下,扭頭說:“嬸子,他沒事,就是喝多了,正趕上心情不好,酒勁上來的快些。”
    “他平時就不喝酒,這陣子他心里苦啊,就買了幾瓶酒緩口氣......”劉成母親瞅了一眼桌上的那半瓶酒,苦澀地?fù)u頭嘆息。
    劉成很少喝酒,酒量也就是一茶碗酒的水平,剛才他一口氣悶了多半瓶,又是“悲憤欲絕”的時候,醉得快也是正常。
    “嬸子,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屋里的氣氛顯得很尷尬,遲凡急忙想溜人。
    “那事就那么定了吧!”
    劉成母親嘆息說著,重新給遲凡倒了杯茶,示意他喝杯茶再走。
    “嬸子,其實這事......”
    遲凡剛要解釋,卻被她搖搖頭打斷了。
    “遲凡啊,說實話我恨你,可恨又有什么用呢?男人都好色,還有不吃腥的貓?說不好色那是沒撈著機會......”劉成母親苦澀地說道。
    “呃......”
    遲凡尷尬地咧咧嘴,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茬。
    “這就是命啊!女人......有幾個不命苦的?男人有幾個活得舒坦的?”劉成母親搖頭苦笑。
    “嬸子,像這種情況......一般都會認(rèn)了么?”遲凡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他很好奇長輩對這種事會是怎樣的看法,更認(rèn)命?還是會想出些回旋的辦法?
    “要是已經(jīng)沒有別的路了,還能怎樣?總比娶不上媳婦要好得多......”劉成母親一臉無奈。
    她看向遲凡,滿是哀求地說:“遲凡,成媳婦的頭一夜可以給你,可是......你別下種行么?要不然后面生了孩子......”
    “行,我不下種。”遲凡點點頭。
    “哎,現(xiàn)在就把話說清楚?還是再等等?”他心里糾結(jié)著。
    他尷尬地要死,已經(jīng)難以跟她聊下去了,可是總覺得她還有話要說,便硬著頭皮“周旋”下去。
    “其實,這些事我都經(jīng)歷過......”劉成母親冷不丁冒出一句。
    “嬸子你......這話啥意思?不會是......”遲凡忍不住驚訝地問道,心里瞬間就猜到了什么。
    “還有煙么?給我支。”
    她捏了下桌上的煙盒,可惜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
    “有。”
    遲凡遞了支煙過去,幫她點上。
    “咳咳......”
    她抽了兩口,一陣咳嗽。
    “嬸子你平時也不抽煙吧?要不然就別抽了,嗆得慌。”遲凡關(guān)切地說道。
    “沒事,”她搖搖頭,手里夾著煙沉默了一會,苦笑說:“遲凡,當(dāng)年我嫁給劉成他爹的時候,也是這么過來的。”
    她想起了當(dāng)時的遭遇,再想想現(xiàn)在即將嫁到她家的兒媳婦,似乎覺得這一切都是宿命的輪回。
    對,就是命。
    “嬸子,當(dāng)年你......也被逼著把身子給了別人?”遲凡硬著頭皮問道。
    他不想揭開長輩的傷疤,卻又忍不住好奇,便安慰自己這些都是她自愿說的,而他最多只是誘導(dǎo)。
    “沒人逼我,可是......也是一回事。”
    她苦澀地?fù)u搖頭,說起當(dāng)年的事情。
    劉成他爹劉滿倉家里很窮,確切說祖上幾輩子都窮得叮當(dāng)響,劉成的爺爺將近六十了才娶了個N手老婆,老來得子有了劉滿倉。
    劉滿倉原本也沒錢娶媳婦,是他戰(zhàn)友給出的錢,幾乎彩禮、喜酒等花銷都是他戰(zhàn)友出的,他戰(zhàn)友老爺子是軍官,家境比他不知高到哪里去了。
    新婚夜,親朋都已散去,他戰(zhàn)友喝多了就留宿住到他家。
    他戰(zhàn)友開玩笑說要睡他媳婦,兄弟嘛,共產(chǎn)共妻。
    他也喝多了,在“義氣”跟酒勁的作用下居然一口答應(yīng)下來。
    “你就同意?”遲凡皺眉問道。
    “成他爹把我灌醉了......”她苦澀地說道。
    劉滿倉怕她不肯,于是就連哄帶騙加動粗把她給灌醉了,然后便把戰(zhàn)友送進了婚房。
    他那戰(zhàn)友開始還“矜持”了一番,畢竟是“朋友之妻不可欺”嘛,而且他原本就是隨口開個玩笑,可他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等瞅到她一絲不掛地躺在那里,本能欲望終究還是戰(zhàn)勝了理智,就趁著酒勁把她辦了。
    “暈......他這不是傻么?人家開始也沒真想那啥吧?壓根就開個玩笑。”
    遲凡苦笑著搖搖頭,對劉滿倉的傻逼行為很是不解。
    朋友之間開個“弄你媳婦”的玩笑也很正常,一般來說互相調(diào)侃占一番嘴上的便宜也就完事,可劉滿堂卻傻了吧唧地真把媳婦的除夜給奉獻出去了。
    “不,他根本就不傻......”劉成母親咬著嘴唇搖搖頭。
    “這還不傻?”遲凡納悶地問道。
    “他是故意那樣的。”她臉上閃過怨恨的表情,卻很快又變得淡然。
    一切都是劉滿倉刻意設(shè)計好的。
    只不過他沒料到他戰(zhàn)友喝多了,而他原本是打算自個開苞的,然而如果他先下腿倒騰,等完事的時候他戰(zhàn)友估計就睡過去了--他戰(zhàn)友是出了名的睡覺跟死豬似的,根本叫不起來。
    咋辦?
    他一咬牙橫下心來,舍棄了開苞的權(quán)利。
    他戰(zhàn)友半夜醒過酒來,震驚地發(fā)現(xiàn)三個人睡到一起,而當(dāng)他瞅到光著身子、腿間那物件上面還染著血跡的時候,瞬間就回想起了“不客氣”的事情,急忙穿上衣服連夜逃跑。
    而她醒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劉滿倉睡在她身邊,也就沒想別的--她只記得倒騰了好幾回,很痛,卻記不起具體的細(xì)節(jié)。
    “那誰后來就沒了聯(lián)系,也沒來要過錢。”她嘴角抽搐了幾下。
    “喔,這樣......”遲凡恍然大悟。
    他這才明白劉滿倉的真正用意。
    劉滿倉“忍痛”把媳婦的開苞權(quán)讓給戰(zhàn)友,為的就是讓他戰(zhàn)友心存愧疚,而借給他的那筆錢也就沒臉來要了。
    一切都是因為錢,很可笑,卻又很現(xiàn)實。
    “開始我也不知道,知道生了成他姐姐......”劉成母親抽泣了起來。
    “不對啊,劉成不是獨子么?他還有個姐姐?喔,當(dāng)時生下來就送人了?”遲凡滿臉疑惑地問道。
    劉成他爹死的早,好像是在他三歲的時候,他壓根就沒有兄弟姐妹。
    “被他掐死了。”她抹了把眼淚,盡量把情緒平復(fù)下來。
    “這.......”
    遲凡一陣無語,心里卻如同驚濤駭浪。
    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殘忍,他一時間也開始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那孩子......跟那誰很像,特別是鼻子,一瞅就是他的種,我就看了一眼,還沒來得及抱呢,就被成他爹掐死了。”她平靜地說著,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真狠心......”
    遲凡呼了口氣,感覺心里壓抑得要死。
    “我跟他吵跟他鬧,后來他就說實話了,”她苦澀地?fù)u搖頭,哆哆嗦嗦抽了口煙,嘆息說:“孩子已經(jīng)沒了,我還能怎樣?慢慢的也就不去想了......反正是個閨女,我心里還好受一些。”
    “那也是條性命啊!”遲凡忍不住高聲爭辯道。
    “什么命不命的,那就是她的命,活該她不該出生,別說她是那誰的種了,就算自己的種,一瞅到是閨女就活活弄死的也不在少數(shù)吧?隔壁柱子他娘,接連生了好幾個閨女,還不是都溺死了?”
    她搖搖頭,不以為意地說著,仿佛那些被溺死的孩子就是些阿狗阿貓。
    “哎......”遲凡嘆息一聲。
    他“懶得”反駁,也沒法反駁--特別在那些年,鄉(xiāng)下重男輕女的風(fēng)氣很嚴(yán)重,女孩一生下來就立馬被弄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閨女、還是戰(zhàn)友的“野種”,劉滿倉自然不會讓她活著,一死百了、眼不見心不煩。
    “后來他也后悔了。”她搖頭笑笑。
    “后悔?他后悔不該弄死那孩子?”遲凡不解地問道。
    他以為劉滿倉是良心發(fā)現(xiàn)了,或者被愧疚折磨得后悔了,然而現(xiàn)在卻不是這么回事。
    她嘴角抽搐了幾下,冷笑說:“還不是為了錢,那啥,要是閨女活著的話,他不就可以再跟那誰要錢了?再不及也可以留著給劉成換媳婦啊!”
    “這.......”遲凡無奈地?fù)u搖頭。
    除了嘆息感慨他還能做什么?說什么話都是多余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誰也改變不了。
    “都是命啊,當(dāng)年我那樣過來的,現(xiàn)在輪到兒媳婦......”她嘆息一聲,淡然地笑了笑。
    “命?狗屁!”
    遲凡喃喃自語,瞧著劉成母親那一臉“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他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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