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嬪手腳無措的四處張望著, 卻沒有看到一個男人, 昨夜失去理智前的記憶, 隱隱約約的浮現在眼前。
她急急忙忙的穿好了衣裳,待她下了床榻之后,只見榻下扔著一件明黃色的外袍。
在這晉國之內, 只有一人有資格穿這種顏色——皇上。
嘉嬪的眸光亮了亮,連忙打開內室的門,朝著外室看去。
武安將軍倒在窗戶底下昏迷不醒,沈楚楚在放著酒壺的桌面上蜷縮著身體, 而皇上則倒在離武安將軍不遠的地方,躺在一小片血泊之中。
姬七將軍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左右嘉嬪也不在意他的死活,所幸便將姬七將軍直接忽略掉了。
躺在外室的幾個人基本都穿著衣裳, 雖然不太整齊,卻沒有一個人像皇上一般赤著兩條腿, 連褻褲這種遮羞的東西,都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皇上的褻衣遮擋住了大腿根,嘉嬪面紅耳赤的望著他蜷著的雙腿,心跳加速猶如小鹿在胸口亂撞,她飛快的將門關上, 高興到有些手腳無措。
身體的酸痛感全部化成了一絲絲甜蜜, 她揚起的唇角都快要扯到耳朵邊了。
她輕輕的捂住自己發(fā)燙的臉頰,莫名的生出一種守得云開見月明的自豪感,那皇后的寶座仿佛已經在眼前朝著她揮手。
興奮了半晌, 嘉嬪拍了拍臉蛋,讓自己冷靜了下來,雖然皇上寵幸了她,可到底是因為那下了藥的酒水才會如此,便是說出去也見不得光。
估計昨晚上皇上是失去理智,才會寵幸她,醒來能不能記得此事都不一定。
她暫時還是不要對外宣揚此事比較好,畢竟這酒水是她拿來的,承寵的受益人也是她,皇上若是真細細追查起來,怕是不難查到她。
給皇上下藥,這可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以她對皇上的了解,讓他知道了此事,只怕是會對她失望透頂。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懷上皇上的龍種,其他都是次要的,只要她能懷上龍種,屆時就算皇上生氣,也不能不認賬就是了。
她為了今日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從入宮后便開始喝一些調養(yǎng)身子的湯藥。
太醫(yī)說過她現在的體質,已經調養(yǎng)的很容易受孕了,只要算準了承寵的日子,能一舉懷上的幾率約莫有八、九成。
選在今日動手,便是有這一層緣故在內,她算過這個月來葵水的日子,這兩日便是她承寵的最佳機會。
嘉嬪將榻上的床單扯了下來,從屋子里找到一把剪刀,將那一塊沾染上她處子血的部位剪了下來。
這是她承寵的證據,必須要留存好才是。
如今她要將此事隱瞞下來,待到日后她懷上了龍種,只要對皇上說她當時怕皇上誤會她,所以才沒敢說出實情就是了。
總之孩子是皇上的血脈,她身正不怕影子斜,隨便皇上滴血認親便是。
將那一塊床單剪下來之后,嘉嬪施施然的走到墻角處,面對著墻面蹲下身子,兩條腿一蹬,就將后背貼在了墻面上,做出了一個完美的倒立。
她在心中為小蝌蚪們助威吶喊,只希望它們能跑得快一點,千萬不要辜負她這么長時間的付出和努力。
與此同時,外室中的沈楚楚在酒桌上悠悠醒來,還未睜開眼睛,她便感覺腦袋像是被人劈成了兩半似的,刺痛的厲害。
嘴唇干澀的起了皮,她舔了舔唇,伴隨著一陣輕微的眩暈感,緩緩的睜開了雙眸。
沈楚楚揉了揉僵硬的脖頸,從桌面上慢慢悠悠的坐了起來,目光呆滯無神的掃了一圈四周。
當她看到窗戶底下挨著武安將軍不遠處,那一片白花花很可能被和諧的大腿時,她的視線不禁往上移了移。
一股溫熱之意從鼻息間傳來,她拿手捂住人中,粘稠的血液卻無縫不鉆的從她手指間溢了出來。
古代是沒有內褲這種東西的,若是非要較真,那他們的內褲便是跟現代秋褲一樣,被稱之為褻褲的白色長褲子。
原本他上身還有褻衣垂下可以遮一遮,偏偏他在她視線上移之時,十分‘配合’的扭了扭腰……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不知道狗皇帝昨晚跟誰胡來了,也太過恬不知恥,竟然做完這種事之后,連褻褲都不穿上。
沈楚楚驀地一怔,身子跟著一個激靈,她連忙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裳。
見衣裳還完完整整的穿在自己身上,除了有些褶皺之外,并沒有想象中的破損,她這才算是松了口氣。
看來昨晚上狗皇帝寵幸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沈楚楚擦了擦鼻血,將眸光掃向外室中的武安將軍,狗皇帝就算再饑不擇食,應該也不至于和男人滾床單吧?
昨晚上的事情,她記不太清楚了,能回憶起來的,便只有她不小心喝下了一碗辣嗓子的白色清酒,以及她被狗皇帝叫到內室去問話。
后面發(fā)生了什么,她全都忘了個干凈,因此她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炊继稍诘厣喜粍訌棥?br/>
沈楚楚想要站起來身子,小腿卻因為長時間被壓住,麻木的像是有一群螞蟻在她小腿上跳舞。
過了好一會兒,那麻麻的感覺才消退了一些,她一瘸一拐的從桌子上爬了下去,想要將狗皇帝那很容易被和諧的部位稍微遮蓋一下。
當她走到狗皇帝身旁,眸光不經意間掃到了武安將軍身下壓住的白色褻褲時,她震驚到五官扭曲了。
狗皇帝和武安將軍……他們昨晚上干了什么?
她呆若木雞的愣了一會兒神,而后伸手將那染了血的褻褲從武安將軍身子底下扯拽了出來。
難怪狗皇帝登基一年,卻從未碰過后宮的嬪妃,原來宮中那傳聞所傳不假,他真的有龍陽之癖!
怪不得狗皇帝給武安將軍賜婚一個品性惡劣的女子為妻,怕不是武安將軍做了什么令狗皇帝吃醋的事,狗皇帝這是故意整治武安將軍呢。
沈楚楚心中不禁開始懊悔,就因為她醉酒,竟然錯過了這么精彩的現場直播,簡直是太可惜了。
就在她失神之際,躺在地上的司馬致,緊緊的皺起了眉骨,面露一絲痛苦,緩緩睜開了雙眸。
入眼便是一雙瑩白的腳丫,他的太陽穴突突的跳動了兩下,原本渾渾噩噩的腦子,驀地一下清醒了起來。
這,這是沈楚楚的腳?
司馬致騰地抬起頭,他死死的盯著她呆滯的小臉,以及她手中那沾了血的褻褲。
一絲清風拂過,一雙腿上傳來涼颼颼的冷意,他動作僵硬的垂下頭,當他看清楚自己不著寸縷的雙腿,他神色略顯不自然的抿住了薄唇。
他……他對沈楚楚做了什么?
腦中亂作一團,昏倒前的一幕幕緩緩映在眼前,他記得他將自己捆了起來,沈楚楚和嘉嬪兩人也都被他送進了內室之中。
所以沈楚楚為什么會在外室之中,手里還拿著他的褻褲?
或許是司馬致的眸光太過直白,沈楚楚后知后覺的注意到他已經醒了過來,還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手中的褻褲看。
她驚慌的將褻褲扔了過去,而后向后退了幾步,與他保持出了一個安全的距離。
狗皇帝不會因為自己是斷袖的真相敗露,就想要殺她滅口吧?
他看著她的眼神好恐怖,她又不是故意撞破此事的,這事也不能賴她,要怪就怪他做完之后不知道善后……看見這種丑不拉幾的物什,她還怕長針眼呢!
司馬致面色微紅的將褻褲拾起,背對著她將褻褲穿好,手腳無措的站了起來。
當他看到自己身下那一小片血泊時,他更加確信了心中的想法。
“朕是一時失了理智,才會……”司馬致試圖對她解釋,開口之后卻又不知該如何辯解。
做了就是做了,即便他不是故意的,也已經實實在在的占有了她的身子,這是無法泯滅的事實。
沈楚楚神色中依舊帶著一絲惶恐,她結結巴巴道:“臣,臣妾明白……”
狗皇帝一定是怕她出去亂說,所以想試探她一番。
看到沈楚楚那個害怕的模樣,司馬致心中生出一絲愧疚之情,他邁步向她走了過去,鄭重的許諾她:“朕往后會對你好的!”
沈楚楚見他走過來,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幾步,他這是想用美男計以及糖衣炮彈來封她的口?
其實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她也不會出去亂說一個字,她暫時還沒活夠呢。
見他越走越近,她急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隨著耳畔邊驀然發(fā)出的一聲巨響,兩人同時看向了聲源處。
只見在一片嗆人的白煙茫塵中,涌進了一群男男女女,先沖進來的是小德子,后頭緊跟著后宮嬪妃和朝廷重臣們。
司馬致動作迅速的將腳底下的錦褥拾了起來,裹在了沈楚楚的身上:“都出去!”
先不說他如今只穿著褻衣有多狼狽,沈楚楚還赤著腳,她的腳豈是他們這群人能看的?
小德子率先反應了過來,他急匆匆的攔住了眾人,聲音急促道:“快!快出去!”
眾人還未看清楚里頭發(fā)生了什么,就被小德子揮手趕了出去。
原本喧鬧的外室,一下子就清凈了起來。
小德子望著一屋子的狼藉,以及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武安將軍,緊張到說話都結巴:“奴,奴才來遲,請皇上恕罪……皇上可要奴才將太醫(yī)請來?”
他說的請?zhí)t(yī),并非是給武安將軍請?zhí)t(yī),而是想詢問皇上有沒有受傷。
一個武將倒在地上昏迷不醒,難免會令人聯(lián)想到‘造反’‘刺殺’等字眼。
司馬致沒有搭理小德子,他抬手將裹著錦褥的沈楚楚抱進了內室,剛一打開門,便看見倚靠在墻角倒立的嘉嬪。
“你在干什么?”他將沈楚楚放下,望著嘉嬪皺眉問道。
這內外室的隔音特別好,外室鬧出那么大動靜,墻都被人錘爛了,身處內室的嘉嬪愣是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一直到司馬致推門進來,嘉嬪才后知后覺的注意到他已經醒了。
她神色倉皇的將身子倒了下來,因為動作太過倉促,還不慎閃到了腰肢:“嬪妾,嬪妾……”
嘉嬪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古怪的行為,她口齒含糊的一直重復著‘嬪妾’兩個字,聽得司馬致有些失去了耐心。
他懶得再搭理嘉嬪,走過去拾起昨晚上被沈楚楚甩飛了的花盆底。
司馬致不緊不慢的屈下膝蓋,半蹲著身子,輕輕的握住她的腳腕,動作輕柔的將一只鞋套進了她瑩白的腳丫上。
沈楚楚身子僵硬的像是石頭,絲毫不敢亂動一下,對于狗皇帝突然開始獻殷勤這件事,她沒有一絲感動,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她是不是應該配合一些他,讓他感受到自己會守口如瓶的誠意?
司馬致動作一頓,眸光微滯,什么守口如瓶?
莫非她已經知曉,有個道士曾給他批命,讓他在二十三歲之前不能破掉處子身的事情了?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連他身邊的楊海和小德子都不知道此事,除了他和太后,便也只有慈寧宮的常嬤嬤知情了。
除非是常嬤嬤生前跟人嚼過舌根,或者不慎將此事說漏嘴給別人了,要不然沈楚楚怎么可能知道?
方才他倒也沒想起這件事,只想著往后要待她好一些,卻將這最重要的一點給忽略掉了。
這事決不能讓太后知道,以太后那個性子,若是知道他還未過二十三歲,便和她發(fā)生了什么,太后雖然不會對他怎么樣,但說不準會趁著他不備之時,對她下什么狠手。
他總不可能時時刻刻陪在沈楚楚身旁寸步不離,太后卻是整日閑在后宮之中,他不能拿她的性命來冒險。
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待到他過完二十三歲的誕辰過后,屆時太后便沒有理由再干涉他了。
司馬致繼續(xù)著手上的動作,幫她穿好鞋后,他重新站了起來。
在一側旁觀的嘉嬪,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普天之下,就沒見過哪個皇上,會屈膝給一個女子親自穿鞋的。
皇上怕不是被沈楚楚這個賤蹄子下了什么蠱吧?
司馬致一抬眼,便瞧見呆滯在一旁的嘉嬪,他的眸光不經意間瞥到她脖頸上一片淡淡的紅痕,而后神色微微一怔。
嘉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面色微紅的將衣襟向上扯了扯:“嬪妾許是有些過敏,待到回宮后便請?zhí)t(yī)來瞧一瞧。”
司馬致沒心思多問,他邁步走出了內室,見小德子還在外室中候著,冷聲吩咐道:“將武安將軍抬出去。”
他記得自己昨晚上只是點了姬鈺的穴道,并沒有砍暈姬鈺,估計姬鈺會暈倒,是跟那舊疾有關系。
不過姬鈺暈倒了也好,他有些記不清自己是如何與沈楚楚在一起的了,被人圍觀做這種事情,總歸是會令人心里不爽。
吩咐完小德子,司馬致便從衣柜中取了一套干凈的衣袍,敷衍的套在了自己身上。
現在沒時間沐浴更衣,待到回宮之后再好好洗一洗,從里到外換身干凈的衣裳。
他這邊套上了衣袍,小德子卻還一臉呆滯的杵在姬鈺身邊,司馬致不悅的皺起眉:“磨蹭什么?”
小德子知道皇上不高興了,連忙蹲下身子,試圖將武安將軍抱起來。
一連試了幾次,他都抱不起武安將軍的身子,雖然武安將軍瞧著瘦弱,抱起來卻是沉得要命。
小德子這跟紙片一樣的腰板子,根本承受不住這重量。
司馬致見小德子動作笨拙,耐心也跟著消耗盡了,他推開小德子,伸手拎起了姬鈺的后衣領子。
沈楚楚一進外室,便瞧見了司馬致簡單粗暴的動作,她抽了抽嘴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武安將軍身子孱弱,不如皇上換一種方式對待武安將軍……”
雖然他們很可能是虐戀情深的那一款,但狗皇帝都已經將武安將軍做暈過去了,情侶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就算兩人之間有什么怨氣也該消了,這個時候理應來一個公主抱才對。
在沈楚楚善意的提醒下,司馬致面不改色的將姬鈺往空中一拋,而后像是扛麻袋一樣,將姬鈺扛在了肩膀上。
沈楚楚:“……”
行吧,這樣也比那拎大鵝的姿勢強上許多。
她不忍看到武安將軍被如此虐待,便趕在狗皇帝之前,從外室石門旁被砸開的墻洞中走了出去。
嘉嬪緊跟其后,對著皇上跪安后,一齊離開了這屋子。
司馬致剛要將姬鈺扛出去,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的動作一頓,對著小德子問道:“你看到姬七將軍了嗎?”
方才他醒過來只顧著震驚了,哪里注意到了姬七將軍那個死斷袖在哪里。
這會兒他才想起來,似乎從方才就沒看見姬七將軍的身影。
小德子搖了搖頭:“奴才進來時,便未看到姬七將軍。”
司馬致眉骨微動,對著小德子吩咐一聲:“你留在這里,仔細找一找姬七將軍在不在屋里。”
說罷,他就要扛著姬鈺出門。
還沒剛邁出一步,便聽見內室中,傳來了一陣淅淅索索的聲響。
這聲音很細微,若是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司馬致緩緩轉過身,望向那道連接內外室的門。
門是開著的,應該是方才沈楚楚和嘉嬪出去的時候忘記關了,若不然他也聽不到內室里的聲音。
這樓船的每一個房間都有人日日清掃,不可能會有蛇蟲鼠蟻這種物什,剛剛他進去內室之時,除了嘉嬪也并沒有旁人。
既然沒有人,又沒有蛇蟲鼠蟻,這聲響是從哪里發(fā)出來的?
司馬致擰著眉頭,緩步朝著內室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