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呆呆地看著顧容琛走到她面前。
“綰綰。”顧容琛溫柔的喚了一聲,面上帶著微笑。
“三哥。”蘇綰也輕輕地喊了一聲。
“好巧。”顧容琛溫聲說道。
蘇綰微微低著頭,面上不知為何熱熱的,一定是書坊里頭太熱了。
顧容琛這幾日都沒有機會好好看她,眼下好不容易在外頭遇到了,周圍沒有旁人,他可得好好把握這一次和對方獨處的機會。
能在這里巧遇顧容琛,蘇綰心里也是高興的。
這幾天蘇致遠看得很緊,蘇綰和顧容琛連見面都很困難。
所以能在這里遇見,不只顧容琛感到驚喜,蘇綰也很驚喜。
因此兩人有默契的,在書坊里消磨著時辰。
兩人或談天、或各自看書,氣氛融洽得很,這樣的相處方式讓蘇綰感覺很輕松自在。
她可以說想說的話,不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迎合對方,也不用絞盡腦汁的想討好對方。
夢里和柳承宇的相處方式,讓蘇綰累極了。
她討厭夢里的自己那樣委曲求全、低聲下氣,好幾次她看著夢境,都想把自己狠狠罵醒。
醒來之后,蘇綰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再把自己搞得那樣狼狽。……
顧容琛兩輩子都注視著蘇綰,自然能發(fā)現對方的改變。
這樣的改變很細微,卻讓顧容琛打心眼里感到高興。
他是真的心疼上輩子的蘇綰,也是真的怨恨蘇綰的一再退讓。
蘇綰對柳承宇的退讓,看在顧容琛眼里,簡直就是在剮他的心。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蘇綰對柳承宇有感情,才會一再退讓。
可是顧容琛多想告訴對方,若是柳承宇真心待她,壓根兒就不會舍得讓她委屈自己。
幸好,老天垂憐,讓他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的呵護蘇綰,讓她知道被人真心寵愛的感受。……
蘇綰和顧容琛在書坊里待了很久,兩人的小廝和丫鬟自然是坐在書坊里等著,卻苦了站在門口的白姑娘。
白姑娘原以為心上人很快就能出來了,誰知道她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
她只要一想到剛才有個戴帷帽的姑娘進了書坊,心里更是火燒火燎般的難受。
她恨恨的瞪著守在書坊門口的侍衛(wèi),心里將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她怕心上人隨時會出來,所以只能端著矜持,努力保持形象。
但是心里卻惡毒的詛咒著剛才進入書坊的姑娘。
沒想到那姑娘年紀輕輕,竟然如此有手段,勾著她的心上人待在書坊里,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害臊。
光天化日下,如此的行徑真真是羞死人了。
白姑娘惡意的想著,心里卻是嫉妒的快瘋了。
她讓青衣去和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套交情,可是那些侍衛(wèi)不領情也就罷了,還喝斥著青衣不許靠近,給了青衣一個好大的沒臉。
青衣鐵青著臉回到白姑娘身邊。
此時的白姑娘已經站不住了,跑到書坊對面的茶館坐著。
她特意挑了一個看得見書坊門口的位置,讓茶館小二搬來屏風,圍出了一個隱蔽的座位。
她也看見了青衣吃了閉門羹,因此青衣一回來,看見的就是自家姑娘陰沉的神色。
白姑娘無法,只得憋氣的繼續(xù)等在門口。
書坊里,蘇綰和顧容琛相處得很融洽,只是顧容琛心里記著時辰,覺得差不多該用飯了,便溫聲說道:“綰綰,我們先去用飯,晚一點再回來吧。”
蘇綰聞言,乖巧的點點頭說道:“好的。”
語畢,她抱著方才挑的幾本書,跟在顧容琛的身后下樓。
司琴和弄箏見到她下來了,趕緊迎了過去,一個接過她手中的書,一個前去和掌柜結賬。
安順見到主子下來了,也趕緊帶著另一個小太監(jiān)迎了過來。
司琴將蘇綰的書遞給候在門外的小廝,并且打發(fā)小廝去將轎子抬過來,姑娘準備離開了。
蘇綰的轎子停在書坊不遠處轉角的一個陰涼處,轎夫和隨轎的小廝、丫鬟們聚在一起閑嗑著。
守在門口的小廝抱著書籍跑回去,朗聲說道:“姑娘出來了。”
一行人聞言趕忙將轎子抬到書坊門口。
司琴見到轎子來了,便走到蘇綰旁邊,替她戴好帷帽,和弄箏兩人服侍著她上轎。
顧容琛見她上轎了,便也準備離開。
這時候,守株待兔已久的白姑娘立刻從茶館里沖出來。
她小跑步到顧容琛的不遠處,然后才放慢腳步,深吸一口氣,做出端莊的樣子來,裊裊款款地走向顧容琛。
她揚起一抹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容,正想走到顧容琛面前,就被幾個兇神惡煞的侍衛(wèi)給攔了下來。
白姑娘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顧容琛聽見這里的動靜,轉頭看了過來,白姑娘的眼神頓時一亮,正想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來時,顧容琛的眼神冷淡地掃過她,然后便又轉了回去。
這下子白姑娘的笑容是真的再也維持不住了。
方才顧容琛下樓后,安順早就把門口發(fā)生的事情報給他了,顧容琛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怎么會不知道白姑娘的心思。
再說他活了兩輩子,什么樣的人沒看過?
他身為皇子,身份高貴,容貌又俊秀,自然不缺乏女子的青睞。
主動示好的貴女也很多。
像白姑娘這種追在他身后跑的更是不少。
他早就習慣無視這些人了,現在對白姑娘也是一樣的態(tài)度。
因此白姑娘只能眼睜睜看著,枯等了一上午的心上人,冷淡地離開了。……
顧容琛騎馬跟在蘇綰的轎子后面,兩人一同來到鎮(zhèn)上最大的酒樓。
安順先讓人訂下了二樓的包間,安排好之后,顧容琛才親自到轎子前接蘇綰下轎。
兩人一同進了酒樓。
到了包間里,蘇綰先到屏風后解下帷帽,又整理了一下衣衫,這才走出來坐到桌邊。
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雖然不像王府或宮里頭的精致,但是出門在外,蘇綰和顧容琛也不會要求太多。
司琴和弄箏在一旁侍候著兩人用膳。
蘇綰夾了一小筷子的綠色蔬菜,吃了吃覺得鮮甜可口,便向司琴使了個眼色。
司琴知曉自家姑娘的意思,又替姑娘夾了一些后,便也替顧容琛夾了一筷子。
顧容琛挑了挑眉望向蘇綰,蘇綰對他笑了笑。
兩人和樂融融的用膳完后,蘇綰捧著一杯消食的茶水,小口小口地啜著。
“這里的飯菜挺可口的。”蘇綰細聲細語地說道。
“嗯,還不錯。”顧容琛也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家酒樓的菜肴雖然看起來不精致,可是味道意外的很不錯。其實所謂的不精致,那是和王府或是宮里的菜肴比。
若是比起京城里的酒樓,倒也不至于真的差到哪里去。
因此兩人都有些意外,沒想到在這樣的小城鎮(zhèn),也有民間高手。
顧容琛見蘇綰很喜歡午飯的菜色,心里甚至生出要把酒樓的大廚買走的想法。
后來還是蘇綰婉拒了,才讓顧容琛打消念頭。
兩人離開酒樓后,卻沒有回到書坊,因為方才用飯到一半時,蘇致遠的人找到酒樓來了。
知道蘇綰和顧容琛遇到后,蘇致遠差一點就直接沖過來了,還是蘭陽郡主攔了下來,蘇綰才能和顧容琛好好的吃一頓飯。
顧容琛也知道蘇致遠的人已經等在酒樓底下了,他暗自嘆息了一聲,自己和蘇綰難得的獨處時間沒了。
只是再無奈、再可惜,他也不敢違背未來的準岳丈,只能親自護送著蘇綰回別院。
兩人回到別院時,蘇致遠已經等在門口了。
蘇致遠睨了顧容琛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多謝三皇子。”然后攔住了他,讓他無法送蘇綰到院子門口。
顧容琛也不沮喪,應付完蘇致遠之后,轉身就去向皇后娘娘請安。
蘇致遠再怎么防,也不能阻止顧容琛去向皇后娘娘請安,所以當他聽說最后顧容琛還是進了院子后,也只能自己生悶氣。
…………
院子里。
皇后娘娘讓人搬了一張軟榻到院子里,旁邊擺了一張茶幾放茶點和鮮果,還有丫鬟幫著捏腿搥背,別說有多享受了。
她半躺在軟榻上,覺得這樣的日子真是賽神仙,悠閑逍遙地讓人樂不思蜀。
平日在宮里,她都得端著儀態(tài),畢竟她身為皇后娘娘,前前后后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還有一個太后和淑妃等著捉她的把柄。
所以她一點兒都不敢松懈。
這一回是正好碰上皇帝陛下要有大動作了,她才能出宮,否則還不知道得在那個枯燥乏味的后宮里被關多久呢。
只是她人雖然出來了,但是心里還是記掛著宮里。
先不說這一回陛下的大動作,和她以及琛兒息息相關;就說她和陛下結縭多年,感情總是有的,人心都是肉長的,陛下待她不算差,她也能感覺到陛下的討好。
盡管她在嫁入皇宮前,心里對陛下沒有感情,可是多年下來,就是石頭也捂熱了。
因此她一路上表面很輕松愜意,可心里卻時時惦記著宮里。
白芍服侍她多年,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因此一直和宮里保持聯(lián)系。
這一日,白芍一接到宮里傳出來的最新消息,馬上就報到皇后娘娘的跟前。
白芍湊到皇后娘娘耳旁,低聲稟報著。
皇后娘娘聽罷,臉上是掩不住的驚訝,她坐直身子脫口而出:“當真?病逝了?”
“是的。”白芍剛聽到消息時,也是驚訝得很。
“看來……陛下果然下定決心了。”皇后娘娘喃喃自語地說道。
雖說剛開始就是因為陛下要有動作,所以她才避出宮來,可她沒想到陛下真能把淑妃給弄死了。
喔,該說是呂采女了。
陛下不只把淑妃給弄死了,還將對方給貶為采女,明確的釋放出他“不喜呂家”的信號。
朝堂上的大臣都是人精,呂采女前腳病逝,后腳那些原本和呂家交好的人家,就開始找借口疏遠呂家了。
有的人家更是連借口都懶得找,直接和呂家斷絕往來。
原本囂張跋扈的呂家子弟,這下子也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
只是陛下打定了主意要對呂家下手,所以呂采女病逝后沒多久,太后還躺在壽康宮里養(yǎng)病時,某一日的早朝上,有大臣列舉了呂家數條罪狀,當朝狀告承恩公及其他在朝為官的呂家子弟為官不仁、貪贓枉法、草菅人命……等等罪名。
滿朝文武因為這個大臣突然對呂家發(fā)難,頓時滿朝嘩然。
可是很快的,又有其他大臣跟著拿出了呂家的罪證,一起把呂家給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