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玉石甬道向前,再行千步地勢突然寬豁,甬道兩邊出現(xiàn)兩道龍甩尾式樣的活水大河。兩座大河分別曲折延伸向咸陽之外,水流湍急,被風(fēng)卷起的浪頭,陣陣排空。其中一條向北流去的,水流渾濁,形成個幾字形狀。滾滾洪流,像一把利劍,以雷霆萬鈞的力量,濁浪排空的氣勢,劈開“大山”和“深邃的峽谷”{仿造的}在連綿不斷的崇山中,串流奔騰。
南面河流的水面寬闊相對平靜,水面上籠罩著一層層飄渺的煙霧,好似萬千仙女在潺潺激蕩的江水中載歌載舞,河流以水平如鏡浩瀚蒼茫的雄姿在廣闊的大平原上奔流。
這個王竹不用別人解釋。是黃河、長江。當(dāng)然都是濃縮過得仿造品。
跨過“長江大河”,王竹壓抑著內(nèi)心的激動,和眼神中的不敢置信,努力的作出平靜的語調(diào),問李信:“這些人住在那里?”
李信眼前一亮,急道:“陛下,在驪山陵墓!”
王竹抬頭,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錯落有致占地廣袤的正殿。規(guī)模和氣勢還要超過大政宮。最讓人感到熱血沸騰的是正殿門前的十二座將軍造型的銅人,每座銅人高十丈,重達十幾萬斤重。左面六座,每座銅像都頂盔貫甲、肋跨寶劍、悍勇挺拔、英姿勃發(fā)。右面六座溫文爾雅、目**光、眼神狡黠、智慧天下。全部栩栩如生、線條流暢、表情真實,就像活人一般。其做工細膩,堪稱絕世。
銅像上刻著這些人的名字,從左至右分別是:百里孟明視、白乙丙、西乞術(shù)、白起、蒙驁、王翦、;右面六位是百里奚、商鞅、范睢、慰繚子、張儀、王熬。
這幾個人王竹還算是知道,是自秦繆公以來,秦國中興的十二位最主要的名臣。
王賁聽李信出了主意,覺得自己也要表現(xiàn)表現(xiàn),連忙道;“始皇帝平定六國,摧毀各諸侯國郡縣城垣,沒收了天下的所有兵器,聚集在咸陽,把他們?nèi)咳诨簦T成了十二座銅人。放在阿房宮里。一來,防止六國后代起兵作亂,二來表明秦朝天下從今以后,不必再操戈動武,天下永遠太平。而今,這十二座十萬斤的銅人正好派上用場,陛下可以焚毀銅人,將銅汁用來鍛造兵器,那我軍軍備至少可以支撐十年以上。”【史料】
王竹越聽越是高興,秦始皇這小子,不是白給的,他以前做的事情沒有一件不關(guān)乎到天下甚至于以后幾千年中國人的命運。但是這收天下之兵,鑄造銅人,可以說就把王竹給救了。
王竹立即下令:“公子嬰,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銅人全部給我焚毀,鑄造成兵器,用來殺敵。必須要快。”
公子嬰也不是迂腐的人。大秦朝迂腐的儒生很少。當(dāng)即答道:“陛下放心,阿房宮中有大秦朝最大的冶金作坊,此事應(yīng)該并不困難。”
王竹心想阿房宮真是包羅萬象啊:“走,去看看。”公子嬰道:“五十里外,路途遙遠。”王竹道:“沒關(guān)系,坐車去。”
“叮當(dāng),叮當(dāng)”一陣陣清脆悅耳的敲打聲從阿房宮的一家冶金作坊里傳出,在后殿的廣場上輕輕脆脆悠悠揚揚。這里是個現(xiàn)代化的兵工廠,一個個身強力壯的大漢光著脊背,紅光滿面,全身的顏色和銅汁的顏色相仿佛。他們?nèi)宄扇海猿尚〗M,通力合作,在“吭喲——吭喲——”的號子中,鑄造一件件鋒利的兵器。銅和鉛的溶液在‘范模’中滾流發(fā)出的吱吱響聲和風(fēng)箱、火苗的呼呼聲,能工巧匠互相調(diào)笑的歡笑聲,匯成一曲優(yōu)美的秦頌!到這一刻,王竹似乎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大秦帝國曾經(jīng)有過的睥睨天下的強大。
冶金坊中熱氣蒸騰,火紅粘稠的銅汁,在玄英沙鋪成的一道道溝渠里緩緩流向范模,冷卻淬火之后,就成了可以要人性命的閃過奪目的刀矛戈戟。
在一處吐著火龍的爐灶旁,一個技藝頂尖的工匠,看著自己以七七四十九天時間純青爐火鍛造而成,終于出爐的寶劍發(fā)呆。經(jīng)過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擦、磨、轉(zhuǎn)、洗、銅劍表面上、劍刃上已經(jīng)罩上一層清幽如夜光杯的光環(huán)。
“我們成功了!”工匠欣喜若狂,作坊里所有的工匠都狂喜,跳躍著跑過來。那工匠手持耀眼的銅劍,隨手下劈,身邊一張擺放工具的堅硬紅木制成的方桌,還未觸及劍鋒,桌腳就“當(dāng)”的一聲掉在地上。
眾人更加歡呼雀躍:“堪比干將莫邪,比楚國的名劍要強得多了。神兵利器,神兵利器呀——”
這當(dāng)口王竹等人正晃著膀子撇著嘴從外面走進來。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陛下駕到——陛下駕到——”
工匠們就像是突然集體休克,變得鴉雀無聲,不管看沒看到皇帝,都齊刷刷的在原地跪下去:“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王竹剛才在外面的時候,聽到這些人說話了,好像是有人練成了一把絕世神兵。
王竹給張喜使了個眼色,張喜道:“陛下問你們,不好好的做工,何故大聲喧嘩,要造反嗎?”
“陛下——”一個光著漆黑脊梁,汗流如注的工匠匍匐著爬過來,將一把光華四溢的青銅劍舉過包裹著青布的頭頂:“陛下,只因臣以人血鍛造的寶劍已經(jīng)成功,正準(zhǔn)備獻給陛下,助陛下斬殺亂民。故而一時得意忘形才驚了圣駕。”
王竹一看這把清幽暗藍的銅劍就打心眼里喜歡,它就像個恬淡的淑女樸實無華卻內(nèi)涵豐富。而且造型霸氣寬大,通體透出一股威懾天下的氣質(zhì)。
張喜是什么人?最會察言觀色了,一下就看出陛下喜歡,立即從那工匠手中接過來了,隨口說了句:“退后十步。”工匠誠惶誠恐,粗壯的膝蓋摩擦著青石地面,向后退去。
王竹接過劍,右手抓住劍柄,比劃了兩下。覺得一股森森的寒氣從修長的劍身中逼射出來,直撲眼臉,心中非常滿意,這把劍雖然還比不上自己的軍刺,不過,在這個年代里絕對也算是極品了。能夠把銅劍鑄造的和純鋼的武器媲美,這人絕對是個人才。
“好劍,好劍。真是神兵!”王竹對那工匠道:“站起來,你叫什么名字?”那工匠哪里敢站起來,只是磕頭如搗蒜:“啟稟陛下,黔首名叫鄒明!”
公子嬰突然搶著道:“我問你,鄒靈公是你的什么人?”那人嚇得全身顫抖,低著頭嘶喊道:“大人,大人,小的什么也不知道,我爹已經(jīng)死了,驪山陵墓的事情,他從來也沒有對我提起過,機關(guān)的所在小的一概都不清楚,大人,饒命啊,大人。大人開恩!”
公子嬰心想,我說怎么長的這么像呢?
公子嬰冷笑了一聲,退后兩步,悄悄地對王竹道:“鄒靈公是陰陽家鄒衍的兒子,此人家學(xué)淵源,精研機關(guān)設(shè)計和陰陽家的術(shù)數(shù)制造,曾經(jīng)被始皇帝任命為驪山陵墓總監(jiān)工。陵墓中墓道的選擇,墓室的構(gòu)造,以極環(huán)繞著整個墓葬的阡陌道路都是他用五行陣法所演變而成。墓室之中更加有很多巧奪天工的陰陽設(shè)計。最厲害的就是,他設(shè)計的防止盜墓的殺人機關(guān)。聽始皇帝以前說過,這些機關(guān),足足可以在頃刻間殺死上萬名頂盔貫甲的武將,威力之強大,在始皇帝一生的征戰(zhàn)中從沒有見過。就因為這些機關(guān)太過于強大了。所以——所以——”
王竹補充道:“所以,在陵墓建成之后,父皇把鄒靈公殺了,讓他和無數(shù)的人都做了陪葬。為的就是害怕這些人泄露了墓葬中機關(guān)的秘密。”
公子嬰低聲道;“這個鄒明——不能留。”
王竹腦子多快,他早就想到別的地方去了。點頭道:“要留,我留著他還有大的用處。讓人把他帶到阿房宮的大殿中去,少卿我要見他。記住,任何人要是傷害他,誅九族。”
“是,陛下。”公子嬰心想,留著他干什么,遲早是個禍害!
可經(jīng)常看玄幻小說的王竹有他自己的打算。
一眾大臣從冶金作坊里出來,正要返回大殿。王竹一條腿剛跨上車轅,突然聽到隔墻傳來一陣鶯鶯燕燕的格格嬌笑聲。王竹耳朵一下子豎起來,胸腔里的色心像巖漿一樣向外爆發(fā)。莫非這里是秦始皇的后宮。聽說秦始皇在統(tǒng)一六國后,不單單是沒收了天下的兵器,而且沒收了天下的美人,安置在阿房宮中,不知道真的假的,今天既然來了就要見識見識。
張喜又一次準(zhǔn)確無誤的體會了圣意,詭笑著湊過來道:“陛下,這里是宮中的染坊,里面全都是犯了罪的嬪妃和巧手的宮女,要不要去看看。”王竹心想,你一個沒卵子的死太監(jiān),提起美人來,怎么比我還著急。你行嗎你?
王竹一本正經(jīng)的對群臣說:“前方將士要打好仗,首先要穿得暖吃得飽。這衣服是很重要的,所以這染布局,也是非常重要的地方,朕今天既然來了,就要好好的視察一下,指導(dǎo)一下她們的工作。讓將士們沒有后顧之憂。這是朕做皇帝應(yīng)盡的義務(wù)。咳咳,張喜帶路,去看看。”
大臣們?nèi)碱^皮發(fā)麻,心說,想去就去吧,裝什么裝,這里似乎沒有一個人是傻子!
這是一處寬敞的廠房,里面充斥著五彩醬缸中漫溢出來的有些刺鼻的味道,還有凝滯不散的強烈脂粉氣。坊內(nèi)墻壁上到處都掛滿絹、紗、綾羅、錦緞。朱紅、深紅、黑、紫綠、淺黃、藏青、銀灰、粉白等三十幾種顏色。可見幾千年前的秦朝他們的絲綢印染工藝已經(jīng)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至少比后代那些考古學(xué)家,考查出來的要高的多了。
坊中二三百名女子,蝶飛燕旋,儂音軟語,穿紅戴綠,嫻靜溫婉,天真可愛的在互相調(diào)笑。她們來往于五顏六色的彩紗之間如騰祥云架彩霧,吹彈欲破的俏臉上光芒絢麗,白里透紅的膚色令人迷醉。
這是何等的艷福啊!王竹心想,這個時代,這種法制,老子要是高興,一個月可以全睡過來!不過要真是那樣,就真成了秦二世了。
姑娘們凝神靜氣,用蔥管般潔白的纖纖素手,把薄如蟬翼的素紗,或毛茸茸的絨線棉,輕輕的飄放在五彩的染缸里。
染料有的用山土、礦土合制而成,如紅土水、棕土水、黑土水;有的是由植物汁合制而成,如茜草汁、橘子汁、靛藍草等。
這些女子。
應(yīng)該說是阿房宮的所有女子,都是精挑細選,萬里挑一的。各個巧笑嫣然,玲瓏剔透,肌膚凝滯,眉如遠山,美的不得了。王竹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春色吸引,差點被五寸高的鐵門檻絆倒了。
張喜連忙扶住:“陛下,陛下,日理萬機一定是累了,要不要找一間屋子休息一會兒。”王竹心想,怪不得怎么多的昏君都寵幸宦官,真他媽的懂得人的心思,太會來事了!不服不行。可王竹此刻正致力于改變秦二世的形象,在群臣面前總是要裝的一本正經(jīng)。搖頭道:“朕不累,為了大秦朝的江山,再辛苦朕也不累。哎,那是什么地方!”
王竹指著染坊盡頭的白墻彩石的月洞門。
張喜道;“陛下,那里是繡房。布匹在這里印染之后,就會送到繡房去,由六國的女子進行刺繡,將精美的圖案絲繡上去。”
繡房的環(huán)境比染坊要好的多了。多了幾分安逸,幾分愜意,甚至幾分浪漫,幾分秋色。
穿過月洞門是一圈曲折游廊,階下石子漫成甬道。正面十幾件房舍,房舍前圍繞著大株修竹與芭蕉。朱漆古色的窗戶上全部用粉紅的帷幔遮掩,室內(nèi)的光線可能會很暗。這樣的情況如何刺繡?
繡房外還有池塘。池塘中突出插天的精美大玲瓏假山數(shù)座,美輪美奐,自然天成,全都是在大秦的名山大川不惜民力開采而來。這個院子整體來說,只能用靈秀愜意來形容了。
張喜推開門趾高氣昂的進去了,里面立即傳出一陣嘈雜的響聲,有推倒桌子的,有互相踩了腳的,有互相埋怨的,也有嗲聲嗲氣喊疼的,亂成一團。
王竹越來越覺得做皇帝有意思了,怪不得這么多人,為了做皇帝不惜父子相殘,夫妻反目了,原來如此之爽。
王竹邁步走進去,身后跟著公子嬰、李信、王賁等人。寬敞的屋子里有二十幾排的繡桌,繡桌上擺放著百件半成品或完成的繡品。有的繡著一束束的卷草,成叢的鮮花,白花花的浪濤,展翅翱翔的朱雀等等。兩排繡桌相隔的走道上,跪著兩三百名,身段婀娜香氣撲鼻的美人。雖然低著頭,也掩飾不住天生的麗質(zhì)像玉石一樣向外散發(fā)逼人色澤。
王竹心中升起波紋一般的漣漪。在繡品前看了一遍,忽然發(fā)現(xiàn)一副與眾不同的作品。這副作品不是鳥獸,也不是花草,既非白云,也不是浪濤。輕描淡寫,紋理花非花霧非霧,東邊如初西邊雨,月朦朧鳥朦朧的,頗有些二十世紀(jì)八十年代印象派畫家的名作。王竹有些瞠目結(jié)舌了。
“這副是誰繡的?”王竹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感慨,情不自禁的把繡品抄在手中。
“啟稟陛下,這是民女繡的!”跪在王竹腳下的一個侍女偷偷的抬起頭來。張喜勃然大怒:“賤婢,你敢窺視圣顏,長了幾個腦袋。按大秦律當(dāng)處以剜目之刑,來人,拖出去。”
急促的戰(zhàn)靴聲鏗鏘傳來,兩名赤纓武士,在門外躬身拜倒:“陛下,有何吩咐?”張喜道:“有人冒犯陛下,按律——”
那女子抬頭的時候,王竹已經(jīng)通過繡桌上的麻油燈看到了她粉面的輪廓,圓潤豐膩,潔白閃光,是個美人。
“下去——”王竹打斷了張喜的話。將武士喝退。
那女子凄慘的求饒:“陛下,韓姬該死,韓姬該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請陛下饒了我吧,繞我一命吧。”
王竹心里淫笑,饒了你容易,就看你夠不夠聰明了,小妞!
“抬起頭來。”
“奴婢不敢!”
張喜道:“違抗圣旨,按律當(dāng)斬!來呀——”
王竹瞪了他一眼:“你那來的這么多廢話,滾出去。”張喜還以為自己拍馬屁拍對了呢。正在得意,沒想到王竹生氣了,趴在地上磕了五六個震得地皮發(fā)顫的響頭,灰溜溜的逃跑了。
公子嬰道:“陛下,張喜說的沒錯,違抗圣旨,的確是殺無赦的。”
那女子嚇傻了,她從來也沒有想到,跟皇帝說話如此驚險刺激,達到了半個時辰死五十次的高效率。真是九死一生啊。
不讓你看的時候,看了,死路一條。讓你看的時候,你不看,更加死路一條。就算你夠聽話,讓干什么干什么,還是不保險。比如你看完了之后,臉上的表情浮夸做作,或者稍微失望,可能就要五馬分尸了。這回你服了吧?
“陛下——韓姬不敢違抗圣旨——”那女子終于抽噎著含淚抬起了頭。
一道神采閃電般射入王竹眼中,王竹有些驚艷了。
白皙鴨蛋形的臉兒,紅暈暈的很有光彩,細咪咪的眼睛說明她是個好看而多情的女子。與王竹對視的瞬間,淡淡的細長眉毛猛然聳動一下。猶如春季微風(fēng)輕浮下遠山的跳動。生光的云鬢處漏下一縷烏黑透亮的頭發(fā),垂在滑膩的臉頰上。成熟中顯出幾分青春,嫻靜中讓人感到智慧。眼臉慢慢地張開來,露出一對絕對配得上她絕世姿容,烏黑閃亮,可勾起最美麗夢想的眸子,長長地眼睫毛上掛著一滴滴晶瑩的淚珠。
“陛下,韓姬該死,韓姬不懂秦法,請陛下饒過韓姬,陛下。”韓姬一個重重的頭磕在地上。抬起來的時候,嬌嫩閃光的額頭上,已經(jīng)涔涔留下鮮血。
“把她帶回望夷宮去!這個案子太過重大,朕,少時要親自審問!”
群臣都忍不住渾身發(fā)冷,看來這個女子不但不會受到任何懲罰,說不定要因禍得福哩!
從繡房出來之后,王竹坐上車下令:“回阿房宮大殿去!”
公子嬰嚇了一跳,連忙跑上來道:“陛下,你不是說去太廟祭祖嗎?”王竹心說該死,倒把正經(jīng)事給忘得一干二凈了。
“朕的意思是說,去過太廟便返回阿房宮大殿去。這點事都聽不明白,公子嬰,你這個丞相還想不想干了?”
公子嬰心想,扯淡,明明是色迷心竅了,還要來怪我。嘴上卻笑道:“臣愚鈍,臣愚鈍,請皇上恕罪。”
王竹對贏氏的祖宗沒什么興趣,來祭祖的目的,只不過想給諸位大臣上一堂愛國主義的課程。
莊嚴(yán)肅穆的太廟中,擺放著自秦襄公以來所有諸侯、國王、還有秦始皇。漆黑的牌位上刻著金字,足足的在祭臺上排列了有三排,大概二十幾位之多。上面擺著時令水果,豬頭三牲,粗壯的大香點燃高燒,十幾縷煙霧在空中交織成陣陣云霞。
所有大臣的膝蓋下都有綿軟精秀的軟墊。王竹率先領(lǐng)人跪下去:“列祖列宗、父皇再上,不孝子孫贏胡亥,叩拜英靈。原列祖列宗保佑我大秦國泰民安,國富民強。保佑朕可以順利的平定叛亂重振聲威。將六合八荒重新置于贏氏的羽翼之下。”
身后的大臣齊聲轟諾:“原先皇及列祖列宗護佑大秦,萬世富強,千年昌盛——”
王竹行了八拜大禮,從奉常王綰{祭祀部長}手中接過祭文,朗聲誦讀,這祭文的內(nèi)容是王竹提前授意王綰寫成的。
王竹念道:“秦本邊陲小國,因全力抗擊西戎、犬戎、申侯的外族侵略,為周王安定一方,保護周平王有功,襄公始為諸侯,彼時秦國只有祁山以西。襄公之后,文公、寧公、武公、德公、宣公、成公六王繼位,崇尚武功,南征北戰(zhàn),國勢日益強盛。
秦繆公繼位任用百里奚,開疆拓土數(shù)千里,擊敗晉國俘虜晉惠公,滅掉梁國、芮國,驅(qū)逐胡人,剪滅草原十二國,稱霸西戎——
孝公用商鞅,惠王任張儀、昭王有范睢、始皇用慰繚。商鞅變法、連橫合縱、遠交近攻、賄賂重臣。四大國策交相輝映,大秦蒸蒸日上,毀國滅城,戰(zhàn)無不勝,蠶食諸侯,國力鼎盛。為何?此乃大秦君主勵精圖治,廢寢忘食,披肝瀝膽,耗盡心血,一直以延攬?zhí)煜氯瞬艦橹螄揪V領(lǐng),才能有今日大一統(tǒng)之局面出現(xiàn)。”
王竹發(fā)出殺豬般的一聲嚎叫:“不孝子孫贏胡亥,背棄列祖列宗尊尊教誨,天下人才皆離我大秦遠去,大秦帝國無人守御,百年基業(yè),眼看毀于一旦。二十幾代祖宗歷盡千辛萬苦創(chuàng)立的江山就要敗在朕的手上。朕愧對祖先,朕——不想活了——”
王竹進來的時候早就看好了,王賁站在距離他比較近的一根支撐大殿的柱子旁邊,這真是再好不過了。王竹哭得像殺豬一樣,也不知道從那里擠出來的眼淚,狂奔著沖向王賁身邊的石柱。這就要撞死!開玩笑,王賁這個絕世的高手,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自盡,完了,濺起自己滿臉鮮血?王賁一把抱住王竹,虛脫一樣,跪倒在地,激動又憤慨的說:“陛下豈可如此,我大秦千秋萬代,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刻。只要陛下,率領(lǐng)我等老臣,發(fā)憤圖強,萬眾一心,以我大秦強盛國力,掃平各地草莽叛亂烏合之眾指日可待。陛下,不可離棄大秦,不可離棄群臣啊!”
公子嬰道:“八百里秦川,尚有百姓兩百萬。秦國人各個視死如歸,勝過六國百姓多矣,六國大軍,雖然一時占了上風(fēng),未必能夠如愿以償。只要陛下,寬政愛民,平反冤獄,免除雜稅,爭取民心。再把項羽暴行公布于秦川之內(nèi),秦國故地的百姓,必定一呼百應(yīng),奮起抗楚,陛下趁此機會,夾風(fēng)帶雨,再次席卷六國。并不是難事!”
王竹道:“可是,朝廷上下,無兵無將,你讓我如何席卷六國。白起、王翦、蒙驁都死了,范睢、張儀也駕鶴西游了——這可怎么辦?”
公子嬰眼珠一轉(zhuǎn)道:“始皇帝平定六國,武將自然首推王翦、王賁兩位將軍。但若論文臣當(dāng)首推慰繚、王熬。這兩個人還健在呢,陛下何不找來重用之!”
王竹知道慰繚,王熬,這是一對師徒,全都是諸葛亮一樣的人物,“不惜重金,賄賂大臣,離間六國君臣”這條計策就是慰繚的主意。史稱“慰繚子”王竹學(xué)過他的《慰繚子兵法》
王熬是慰繚的學(xué)生,趙國名將李牧就是死在了王熬、王翦的手上。毒計就是王熬出的。后來王熬在滅楚的戰(zhàn)斗中又立下了不朽的戰(zhàn)功。是秦滅六國中最主要的謀士。
王竹差點笑出聲來,張著大嘴道:“你怎么知道他們還活著。”
王賁道:“肯定活著,因為他們是三十年失蹤的。當(dāng)時慰繚不過四十歲,王熬二十五六歲,正是青春年少英姿勃發(fā)。當(dāng)時始皇帝剛剛統(tǒng)一天下,正在躊躇滿志,尋求治國之道。兩人因為害怕兔死狗烹,才悄悄離去的。這一點滿朝群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王竹心想,這樣說來,距離此刻也就是十年出頭,慰繚子不過五十上下,王熬還不到四十,如果沒有遭到搶劫**這一系列的突發(fā)事件,肯定是活著。而且,這兩個人絕對不會餓死。在怎么清高,臨走的時候也要帶上幾萬斤餅金吧。況且,聽說慰繚、王熬這一對師徒,本不是清高的人。只不過,慰繚對秦始皇的長相一直有看法,認(rèn)為秦始皇是:鷹隼、狼目、豺聲,只可共患難,卻不能共享樂。所以才逃跑的。而且,他不是一次逃跑,至少跑過兩次,都是被皇帝親自追回來的。
王竹高興的問道:“慰繚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公子嬰和王賁一起搖頭:“那我怎么知道!”
王竹差點昏厥,搞了半天,說的都是屁話,一點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