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應對之策能告訴你么?我說要改天換地,建立新朝,還不立刻把自己給叉進大牢!就算現在自己要退出歸隱,那也有不忠君報國的嫌疑。</br>
冒襄佯裝無奈的一嘆,沉痛的道:“我也是茫然沒有對策,因此才決定回鄉好好想想,或許能夠想出什么對策來!”</br>
剛剛受到冒襄的感染,郭振慶也仿佛看到了大明的末日,不過冷靜下來,他又覺得冒襄的話根本是無稽之談,堂堂大明已經有兩三百年的歷史,又怎么會這么容易倒塌?何況皇上是天子,朝堂之上還有這么多位大臣,怎么會發生那種事情?再說冒襄說的情況根本沒有任何的事實根據,自己要是信了他的話,那準會被當作瘋子。何況就算他說的是真的,自己作為朝廷官員,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替皇上,替大明分憂。</br>
而對冒襄來說,今天說出這番話,其實也是在試探這位蘇州知府郭振慶,如果他能夠相信,或許自己能得到他的幫助,如果不相信,那權當作胡言亂語一通了!最多會被他當作自己是想象力太豐富而已。</br>
兩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打算,氣氛有點沉悶,遠遠的能聽到前院喝茶之人的吆喝聲,其中似乎還夾雜著說書人的一唱三嘆。雖看不見,但那悠然愜意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br>
此刻郭振慶握起手邊華麗圓潤的茶杯,輕輕轉動,“如此看來,公子確實是對大明抱有悲觀的念頭了!”</br>
冒襄的目光也落在那細膩釉色的茶杯上,嘴角一撇,別有深意的道:“或許吧!我言盡于此,信與不信聽憑大人分辨。不過我要提醒大人的是,接下來這幾年內,大人這知府恐怕會更加難做!”</br>
知道他心里有什么看法,有這樣的提醒也不奇怪,郭振慶淡淡一笑,“本官會小心的!”雖然不太相信冒襄的話,但對他的提醒還是帶有感激的。</br>
兩人相視一笑,隨后冒襄忽然想起,笑著道:“對了,在下大概兩三天后便要回金陵了,或許下次還有機會來蘇州與大人相會!”</br>
郭振慶訝然的看著冒襄,“這么快?”沉吟了下,“上次我給你的信大概能幫你點忙,不過恐怕也未必真的能起作用,金陵之中官吏眾多,你應該去結交幾位。”</br>
沒想到郭振慶竟然會提出這么個主意,冒襄啞然失笑,“要是大人調去揚州府,那豈不是更好!”</br>
“哈哈,這蘇州府可比揚州府有油水哦!”郭振慶大笑道。</br>
冒襄一楞,隨即發出歡快的笑聲,心里知道郭振慶在這一刻已經有了轉變,不知道是好是壞,心里一嘆,便拋開。或許在將來,這個郭振慶還真的能成為自己的朋友呢!</br>
正事不再提,兩人間的氣氛也隨之輕松了許多,郭振慶又贊嘆起他剛才寫的那首《送別》,冒襄連忙謙虛了下。隨后冒襄提議去外面聽聽說書,順便體察民情倒也是郭振慶喜歡的事情,因此欣然答應。</br>
說書的卻是冒襄寫的那本《儒林外史》,倒讓他有些尷尬,報國郭振慶挺得有滋有味,而且還隨著眾人不時發笑。</br>
就在那說書人講到范進中舉時,冒襄感覺自己的肩膀被誰拍了下,轉過頭去,卻見是惜惜,低聲對他說道:“小姐叫你回去!”</br>
冒襄一怔,似乎想倒了什么,“不會是……”</br>
惜惜眨了眨眼睛,想他旁邊的郭振慶瞥過去一眼,冒襄當即了然,想她點點頭,對郭振慶笑道:“郭大人,在下有要緊的事情要去處理,先行一步了!”</br>
郭振慶略有些驚訝,不過當看到他身后立著俏丫頭惜惜,不由露出笑意,欣然道:“我就不送了!”</br>
冒襄拱拱手,也不多解釋,便與惜惜出了茶樓,路上從惜惜口中確定,正是李麗貞來了,帶回了重要的消息。</br>
與惜惜匆忙趕回靜慈廟,這才看道廟里多了些人,都是清一色的妙齡女郎,不過裝束卻都較為低調,樸素清淡。冒襄匆匆一瞥,便進了堂中。</br>
李麗貞與李香君正坐在堂中的木椅上,冒襄挨在李香君身邊坐下,問道:“夫人來的如此之快,是不是情況有變?”</br>
李麗貞點了點頭,神色肅然道:“確實有點變化,本來打算兩天后派人來叫你們過去,但昨天剛剛給你們發完消息,便接到買家的最新情況。因此我帶人特意過來。”</br>
“那么到底是什么變化?”冒襄急切的問道。</br>
無奈的一嘆,性格豪爽的李麗貞也露出了罕見的憂愁,“是這樣的,我本已經聯絡了四五位買家,其中有兩位都有意購買這三顆珠寶,并且出價不低。一位是江南著名的珠寶店東家,另外一位則是江南世家子弟,尤其是這位世家子弟出價最高,據我們打聽,此人過幾日便要去京城趕考,是為了巴結朝中要員,因為最近陜西流寇平定,張獻忠招安,李自成等人逃竄山中,想必不日便被捉拿。因此趁著龍顏大悅,那些官員也需要討皇上開心,著三顆珠寶正是他們所需。可是前天我們在京城中的人突然傳來消息,東北韃子突然大舉進犯,賊首皇太極派多爾袞統帥大軍從偽京都沈陽出發,繞道蒙古突破長城,抵達京城東面,沿運河往南長驅直入,攻克濟南府之后連克一府、三州、五十五縣,甚至德王都被俘虜,山東的布政使、巡撫、知府都被殺害。皇上勃然大怒,而那名世家子弟的父親正是濟南府千戶,戰中趁亂逃出,已經回京,被皇上下了大獄,隨時問斬。現在那世家子弟大概已經知道消息,因此他現在恐怕是急著進京救父,根本不會再想買這珠寶了。所以這次我來,就是要與那珠寶店的東家談談。”(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