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戴娘堆上職業性的笑容，推搪道：“或許錢大人覺得時機還未到，吳大人不如先進去品品咱們新進的香茶？”涂抹著脂粉的臉上，帶著令人生厭的笑意，低聲征詢道：“再請幾位姑娘伺候伺候大人？”</br>
“不必了！”這吳大人可是絳紅樓的熟客，戴娘自然是知道他的習性，不料這吳大人今天卻改了性子，拒絕了，帶著一群下人徑直的上了樓去。</br>
在包間里坐下，小鑒梅忙著叫這里的丫鬟們泡茶伺候，小廝茗煙則圍著鑒梅團團轉，看兩人不時吵嘴，卻也有趣。</br>
小宛在冒襄身邊隔了一張椅子坐下，雖然說在她心目中，冒襄是除了母親、陳媽外最親近的人，可如今他與顧媚生如膠似漆，少女單純的心底有些不安。</br>
顧媚生這段日子與小宛相處，情同姐妹，小宛自然不愿意與顧媚生爭風吃醋，何況她也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只是覺得顧媚生與冒襄在一塊了，自己在這里似乎有些不太妥當。若不是今天冒襄叫她過來，她估計是不會跟著來當這個‘燈泡’的。</br>
顧媚生這時笑瞇瞇的瞥了眼低垂粉頸，默然不語的小宛，在冒襄耳邊吐氣如蘭的道：“公子，這個柳如是可是小宛的好姐姐呢！前段日子幸虧有她，否則公子可見不著小宛了，你得好好感激那柳如是！”</br>
“哦？”冒襄奇道：“竟然還有這事？小宛，這是真的嗎？”</br>
見兩人把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小宛臉頰發熱，纖指在底下輕輕的揉著裙角，回答道：“前段時間我爹要把我賣給一個鹽運使，幸虧柳姐姐出現幫我們趕走了他們。”說著，她又講了下與柳如是認識的經過。</br>
聽完后，冒襄心頭不禁暗怒，好一個董白，前一次把小宛賣給劉賴子也就算了，現在卻又要借小宛飛黃騰達，著實可惡。</br>
發現冒襄眼睛里閃爍著寒光，小宛心頭亂跳，連忙道：“此事已經過去了，我爹從那之后就沒有再來過，公子您不要生氣！”話一出口，忽然想到自己未免太自作多情，萬一他不是在為自己的事情發怒呢，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手足無措。</br>
顧媚生在一旁吃吃嬌笑，冒襄卻是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而是沉思了片刻，看了眼嬌紅著粉臉的小宛，笑道：“過去就好，我確實有必要謝謝柳如是，只是今天她與錢謙益相會，我們恐怕只能作壁上觀吧！”</br>
見冒襄沒有糾纏，小宛暗暗松了口氣，顧媚生眼眸閃動，嬌滴滴的道：“這倒未必，柳如是不論才情，還是為人，都是頂尖兒的，遍數秦淮河，要找出能與她比肩的也沒幾個，最為獨特的是，她不像一般人阿諛逢迎，性情率真之極，敢作敢為，為此有不少人在她面前丟了臉。在這方面，也只有秉性淡泊的玉京道人能夠相提并論。”</br>
對柳如是，冒襄哪里還會陌生，只是他不知道在真正的歷史上，這位名垂千古的佳人是否與資料中所言相符。由于李香君的差異，現在他也不怎么太相信資料所言。</br>
“那么依你們看，我們要怎么感謝這位柳如是柳姑娘呢？”冒襄征詢的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br>
顧媚生把那眼睛望向小宛，嬌笑道：“小宛與她最為熟悉，小宛，你就為公子出出主意吧！”</br>
“我……”小宛張大了那誘人的櫻桃小嘴，兩只靈動的眼睛怔怔的望著兩人。</br>
小宛在冒襄身邊，溫柔體貼，從來為他是從，此時要她出主意，吃了一驚，可她也是個性氣頗高的姑娘，在沒有遇到冒襄之前，從來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內，不論是相貌還是才藝，都極自信。即便是現在，在顧媚生面前，也沒有自慚形穢之感，只不過因為顧媚生與冒襄早就情投意合，后來者的她才甘心作陪襯，處處低調。</br>
如今，顧媚生別有深意的把這個事情交給她，聰慧的小宛又如何不明白顧媚生的意思，她這是要自己爭取在公子心中的地位，心頭對這位顧姐姐不由得一陣感激。</br>
母親的話在耳邊響起，“女人要獲得男人的心，只有靠自己爭取，你現在做的事情，一般的丫鬟都能做，這樣的話，冒公子又怎么會看上你呢？”</br>
也許，自己真的該有所表現，否則，將會從公子的視野里逐漸的消失。李香君、顧媚生、陳圓圓等人的身影從她眼前掠過，這些絕色女子，誰比自己差？公子現在待我好，可將來有了別人，我還能夠受公子這般的對待么？</br>
心思單純的小宛與顧媚生生活了這么長時間，顧媚生不時對她提過李香君、陳圓圓的事情，現在想來，小宛頓時感覺到壓力倍增。</br>
深吸了口初春清涼的空氣，小宛的神色由變幻不定逐漸鎮靜，看了眼顧媚生后，轉頭對冒襄道：“柳姐姐為人灑脫，而且什么都不缺，想要什么，自然有男人送給她，不過她酷愛辛棄疾的詩詞，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把名字改為如是。若是公子能親撰一本辛棄疾的詩詞，我想她會非常高興。”</br>
說完以后，小宛心里忐忑不安，對柳如是隱隱的有些愧疚之感，心道自己把柳姐姐的秘密說出來了，會不會很不好？</br>
冒襄聞言一愣，隨即欣然點頭，柳如是名是，字如是，小字蘼蕪，本名愛柳，因讀辛棄疾詞：“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故自號如是。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是她真的這么喜歡辛棄疾的詩詞，自己倒大可寫一本送去。</br>
他沒想到小宛正在為這件事而感到內疚，笑著說道：“這不難，但小宛竟然與柳姑娘是姐妹，以前怎么沒聽你說過？”</br>
小宛怯怯的低聲道：“公子以前也沒問過嘛！”（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