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波在宋家年輕一輩里排最小，外號宋小四，打小就深得家中長輩的喜愛。
    能做到這點，說明他肯定不是一個笨人。
    而且，他還非常聰明。
    幾歲的時候就懂得察言觀色。知道在不同的場合，面對不同人的時候，是該天真無邪呢，還是該彬彬有禮。
    這種本事一直伴隨著他長大，而且愈發的如火純青。
    以至于不止是家里人，連知道他的其它叔伯長輩，都對這小子的印象非常好。
    當然，一起長大的同齡人們，對宋小四是個什么貨色，都再清楚不過了。
    可子女圈兒有子女圈兒的規矩，再說大家誰沒有用到誰的那一天。
    所以，大家盡管提起老宋家的小四，都是一副不齒和鄙視的模樣。
    但只要不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很少有在家長面前戳穿他真面目的時候。
    宋若波現在已經猜出了，今天冒出來的這個女軍官和自己是同一類人。
    但他摸不準對方，回頭會不會跟老爺子告狀。
    所以，他必須想盡辦法，為自己爭取到有力的條件。
    槍摔都摔了，這個改變不了。
    他能做的只有忍著挨打后的疼痛，規規矩矩的把槍撿起來，還細心的擦干凈上面的塵土，然后老老實實的接受處罰。
    他相信有了這些打底，再加上老爺子對自己的寵愛。
    回頭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太嚴厲的懲罰自己。
    畢竟部隊講究一功不二賞，一罪不二罰。
    自己在集訓隊已經挨過罰了，而且是在負傷的情況下，完成了“五十公里武裝越野”。
    這個懲罰絕不算輕，老爺子什么氣也該出了吧。
    沒錯，宋小四被摔了一下，還挨了一腳，在他看來自己就已經是“負傷”狀態了。
    背著槍，還在野地里跑圈，自然算是“武裝越野”。
    一圈下來七八百米，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一公里。五十圈，那不是五十公里，是什么？
    ————
    “一號位，二百零一環。”
    “三號位，一百八十三環。”
    “五號位，一百七十三環。”
    “七號位，二百四十三環……”
    “嗡~”
    隊列里的低呼聲，瞬間就壓不住了。
    第七輪考核的前半段，還有不少人在關注著劉毅。
    可后半段大家都被宋若波吸引了目光，接下來就是女教官大發雌威。
    連一、三號射擊位的兩個小子，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更別說其它人了。
    整個射擊訓練場上，恐怕只有劉毅沒有受到干擾。保持著節奏，一次一次的擊發，專注于考核本身。
    現在成績一出來，馬上就引起了一片低呼聲。
    心算好的，用二四三除了下三十，驚訝的發現，劉毅的平均環數，居然打到了八點一。
    一下子，訝異的聲音不由得更大了。
    陸陸續續，其他人也算明白了環數。隊列里開始不斷有人，回頭看向站在最末尾處的劉毅。
    女教官接過執星班長送過來的統計表，眼睛看向上面一組組數字時，眉頭越皺越深。
    明顯，她對這次的考核成績非常不滿。
    執星班長是個有眼色的，見女教官隱隱有了發怒的跡象，趕忙立正轉身。
    沖著隊列的方向高喊：“立正~向右看~齊！”
    隨著執星班長的口令，原本散亂的隊列，瞬間變得橫平豎直整齊劃一。
    女軍官走到隊列前面，揚了揚手中的考核成績，肅聲問道：“這就是你們的成績？”
    “……”
    隊列中一片死寂，超過一半兒的人，都羞愧的底下了頭。
    這些人，自然是成績靠后的那一部分。
    大家都沒進行過今天這種速射考核，平均成績差一些，其實也說的過去。
    但相比之下，有人總成績打出了二百多環，有人三十發子彈射出去，卻只打下了一百幾十環。
    這種巨大的差距，讓排在后面的那些一貫心高氣傲的小子，怎么能接受。
    都不用女教官批評，自己都想找條地縫鉆進去。
    雖然眾人已經足夠羞愧了，但女軍官依然沒有放過大家的意思。
    直接宣布：“馬俊、肖一鳴、趙志、魏大勇、蔣志成、王川、王凱、宋若波，以上七人考核成績不合格。
    其它人，成績為及格！”
    從來沒有進行過類似的考核，沒人知道評級標準是什么。
    不過大家短暫的反應了一下，發現只要打完三十發子彈的人，教官都給了及格。
    沒及格的七人中，四人是因為沒有在規定時間內，打完三十發子彈。
    一個是因為瞄錯了靶子，一個是因為別人瞄了他的靶子，造成沒有成績。
    而最后一個宋若波，雖然按要求打完了子彈，總成績也還算不錯。
    不過，做出了摔槍這種極其惡劣的行徑，給不及格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這個有人郁悶，有人竊喜，有人羞愧的時候。
    隊列第一排，忽然響起了一個大粗嗓子：“報告教官，我有意見！”
    “說！”女教官干脆的允許。
    出聲的是老魏，他敢喊出聲，就已經花費了巨大的勇氣。
    聽到教官冰冷的聲音，下意識的有些怯懦。
    但轉瞬一想，自己報告都喊了，這陣兒要是縮了，那就丟死人了。
    再次鼓起勇氣，扯著嗓子大喊：“今天的速射考核，我們之前從來沒有打過，事先也沒有任何準備。
    特別是我們第一組，完全沒有任何經驗，就直接開打……”
    一通話吼完，魏大勇再次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喊：“尤其是我，明明打完了三十發子彈。趙志打錯了靶子，并不是我的過錯造成的。
    所以……所以，判定我不及格，我不服！”
    魏大勇的射擊成績，在集訓隊里一直處于中等偏下。
    今天如果再鬧個不及格，加上他“滲透、反滲透”科目成績墊底。綜合成績，很可能直接掉到將要被淘汰的危險位置上。
    所以，他才鼓足勇氣，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重復我考核前的要求！”女軍官冷聲說到。
    魏大勇愣了一下，雖然不明白女軍官的意思，還是依照要求悶聲復述：“每人三十發子彈，兩個靶位。四十秒內…完成十五次交替……射擊……”
    魏大勇前半段的聲音還非常洪亮，可越到后面，聲音便越低。
    “還有問題嗎？”女教官厲聲喝問。
    “……”魏大勇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