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汐在學習上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在一眾藝術生中也不算差,考個文化科成績綽綽有余。</br> 在考試上江汐心態好,高考正常發揮,成績跟平時差不多,如愿考上自己想去的大學。</br> 陸南渡一開始也替她開心,但開心過后,陸南渡便開始發愁,江汐一畢業,他們就得異地戀。</br> 況且江汐大學所在城市離嶼城不近,一個學期回來不了幾次。</br> 那天江汐回學校收拾東西,高考前幾天她不想收拾東西,都堆在陸南渡那里,考完要去把東西拿回來。</br>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天花板上風扇老舊,扇葉疾轉,空氣嘩啦響。</br> 陸南渡單手杵著下巴,百無聊賴轉著手里的筆,看著課桌對面江汐收拾課本。</br> 一些有紀念意義的本子江汐留了下來,所有東西都堆在陸南渡桌上,不想留下來的東西就扔在腳邊,待會收拾好了一起送給校門口那個收廢品的阿伯。</br> 陸南渡筆在指間轉得飛快,瞅著江汐挑東西。</br> 即使在學校,女生的東西也特別多,除了各式各樣的文具,還有各種各樣的小東西。</br> 江汐是走讀生,二中在城區,車來車往路上飛塵多,江汐經常戴口罩上學。</br> 江汐拿起口罩看了眼,口罩是黑色的,還是江汐花了不少錢買的,不過江汐不想留下來了,正想把口罩往腳邊扔。</br> 對面的陸南渡忽然停下轉筆,眼疾手快搶過江汐手里的口罩。</br> 江汐看陸南渡:“你干嘛?那口罩不要了。”</br> 陸南渡把口罩往桌底下一扔,另一邊手還支著下巴:“你不要我要啊。”</br> 江汐十分不理解看了眼陸南渡:“誒你這人——”</br> 陸南渡笑:“要說我有病是吧?對啊,我就是有病。”</br> 對江汐,他有收藏癖。</br> 江汐知道他又要說胡話:“閉嘴。”</br> 陸南渡還真的很聽話閉嘴了,沒說話,重新撿筆轉啊轉。</br> 江汐整理東西的時候,陸南渡也只是一眨不眨盯著她看,沒說話。</br> 陸南渡平時話很多,一不說話江汐反倒有點不習慣,她抬眸看了他一眼。</br>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看起來悶悶不樂的?”</br> 陸南渡有點心不在焉:“是么?”</br> 江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不高興都寫臉上了,沒頭腦。”</br> 陸南渡忽然抬手,江汐仍留在他臉上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貼著他的臉。</br> 陸南渡側頭,蹭了蹭江汐的掌心。</br> “你要走了。”</br> 江汐一愣,看陸南渡低落的表情,唇動了動,半晌小聲安慰他。</br> “這不是還有兩個多月嗎?”</br> 陸南渡默聲,過了會兒開口。</br> “短。”</br> 江汐現在看他就跟一只大狗狗一樣,笑著手指又蹭蹭他的臉,給他順順毛。</br> “那我十一或者平常有假也會回來的啊。”</br> “你不用來,我去找你,”說完這句話,陸南渡眼神無辜,“可我還是覺得少,我想天天跟你一起。”</br> “怎么這么會黏人啊,”江汐笑,“好了好了,我去上大學也會常回來看你的,瞎難過干嘛。”</br> 江汐想把手抽回來繼續收拾東西,但陸南渡攥得緊緊的,不讓她動。</br> “姐姐,”陸南渡又開始纏著江汐了,“姐姐你親親我好不好?你親我一下我就不難過了。”</br> 每次一看到陸南渡這軟得像小狗的樣子,江汐都會懷疑以前還沒認識陸南渡前聽過的那些八卦。</br> 人人都說,陸南渡霸道,狂妄,目中無人。</br> 可是,江汐卻覺得大家都對她家小孩有偏見,她家小孩真的可愛死了。</br> ……</br> .</br> 暑假總是眨眼就過半。</br> 夏晚,外頭依舊蟬鳴不息,樹蔭罩下一片片陰影。</br> 江汐暑假時間多,又重新接稿,晚上畫到一兩點才在床上躺下。</br> 江汐躺床上,月光淡淡一層從窗口漫進來,她刷了會兒手機后,看著那光束發呆。</br> 看著看著她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就睡過去了。</br> 江汐睡眠不淺,但也不深,能睡香,但不會睡得死死的什么都不知道。</br> 床頭柜上手機振動的時候,江汐察覺到的時候迷迷糊糊就醒過來了。</br> 江汐眼睛半睜著,整個房子還一片漆黑,她側頭瞥了眼床頭柜上的鬧鐘。</br> 凌晨四點多。</br> 鬧鐘旁,手機一直在震動,屏幕亮起幽幽的光。</br> 江汐伸手撈過了手機,看到來電顯示那刻,江汐還有點懵。</br> 下午陸南渡帶她去臺球室玩,一個下午兩個人都待在一起,晚上因為江汐要趕稿,陸南渡才沒有黏著她。</br> 江汐接通電話,放到耳邊。</br> “怎么了?”她在床上伸了個懶腰。</br> 深夜,一切都無比寂靜,江汐只能聽見聽筒那邊沉沉的呼吸聲。</br> 沒聽到說話,江汐又喂了聲。</br> “能聽見嗎?”</br> “嗯。”</br> 僅僅一字,江汐就能聽出陸南渡不太對勁。</br> “你怎么了?”</br> “姐姐。”陸南渡突然叫了她一聲。</br> 江汐嗯了聲。</br> “我在你家樓下。”</br> 陸南渡說完這話,江汐先是懵了一瞬,而后瞬間清醒了過來,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br> “你說什么?這么晚了。”她直覺陸南渡只有在發生不好的事情的時候才會在這個點找她。</br> 江汐說著從床上下來,到窗邊看了眼后電話沒掛斷就立馬下樓。</br> .</br> 江汐的預感沒錯,陸南渡發生了點事。</br> 和上次來找江汐一樣,這一次陸南渡又受傷了。</br> 不過這次包扎了,額角包了塊紗布。</br> 江汐把他帶到自己房間,上次陸南渡來的時候因為不是江汐男朋友,進都沒進江汐房間。</br> 這次終于如愿以償進來。</br> 江汐讓陸南渡坐床上,看他唇色蒼白,給他倒了杯熱水。</br> 江汐在陸南渡身邊坐下,把水遞給他,沒問他為什么會受傷,只是問。</br> “痛嗎?”</br> 陸南渡在江汐面前不逞強,甚至還會假裝脆弱,他巴不得江汐多疼他一點。</br> 他側頭看了眼江汐,煞有介事點點頭。</br> “痛。”</br> “姐姐,抱抱我。”</br> 江汐一見陸南渡,心就軟得稀巴爛,伸手將他攬了過來。</br> 兩個人面對面抱著,陸南渡下巴靠在江汐肩膀上。</br> 江汐手在他后腦勺摸了摸。</br> “又被你爸趕出來了嗎?”</br> 江汐記得,之前兩次陸南渡來江家,都是因為被他爸趕出來。</br> 被問話的陸南渡安靜了一會兒,點點頭。</br> 江汐以前沒少聽過別人談論陸南渡的家事,陸南渡是富二代,他受關注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不僅長得好看,家里還有錢。</br> 不過,陸南渡父母是離婚的,他歸他爸養,家里有繼母,還有繼母的孩子。</br> “你爸……”江汐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問出口,“怎么總在半夜趕你出來?”</br> 在江汐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陸南渡身體忽然顫了下。</br> 江汐一怔,陸南渡這反應是她沒料想到的,嚇了一跳。</br> 一瞬間,她就知道這個話題是陸南渡的禁忌,就算她跟陸南渡關系再親密,也不能去觸碰。</br> 她趕緊轉移話題,但一時情急,找不到什么話,太過緊張以致于最后話從嘴里出來的時候都沒經過腦子。</br> “你、你今晚睡我房間吧。”</br> 陸南渡當然也能知道江汐在故意引開話題,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江汐這句話對陸南渡來說誘惑力太大了,陸南渡情緒一下子被江汐牽著走,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br> “你說的。”</br> 陸南渡這么一說,江汐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話,喉嚨一噎差點自己口水嗆到。</br> 她慌忙解釋:“我亂說的。”</br> 陸南渡耍賴:“我不管。”</br> “你去客房睡。”江汐說。</br> 陸南渡又開始賣慘:“我額頭都流血了,你怎么這么狠心啊。”</br> “又不是跟我睡你額頭就不流血。”江汐回懟。</br> “可是我疼啊,”陸南渡下巴離開江汐肩膀,湊到她面前來,眼神無辜,“我好疼啊,姐姐。”</br> “你讓我跟你一起睡好不好,你跟我睡,我就不會那么疼了。”</br> 江汐被他念叨得心都軟了,眼睛彎彎,捏了捏他的臉。</br> “你這個小嗲精啊。”</br> 陸南渡對江汐疼他這件事執著到變態,每次江汐一寵他,他什么壞心情都沒了。</br> 江汐一松口,陸南渡就按捺不住了,水杯往桌上一擱,直接按住江汐雙手把她壓在了床上。</br> 江汐雙手被陸南渡壓在頭頂,動彈不得。</br> 陸南渡傾身就啃她的唇,江汐怕他弄到傷口,含糊的聲音從貼著的雙唇里傳出,全是著急。</br> “你松開,別鬧,待會弄到傷口了。”</br> 陸南渡氣息紊亂,根本不管她在說什么。</br> “陸南渡,”江汐道,“你聽見沒,別鬧!”</br> 陸南渡忽然停住了,稍稍起了點身子,但仍舊壓著江汐,江汐手也被他緊緊禁錮著。</br> 江汐穿著睡裙,這么一壓裙擺掀到大腿。</br> 淺淡月光下,江汐看見陸南渡的眼神漸漸變得不太對勁。</br> 帶著欲,還有強勢,完全沒有跟她撒嬌時的軟。</br> 江汐忽然有點不自在,咽了咽喉嚨,偏開頭。</br> “你先放開我。”</br> 空氣中靜了幾秒,江汐沒有感受到陸南渡的松手。</br> 轉而是耳邊傳來的熱息。</br> 陸南渡俯身,輕咬了下江汐的耳朵。</br> “我要是說不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