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和店主說自己在一家科研單位上班,需要硫酸做實驗,所以每次購買的量不多,但次數會相對頻繁。但店主有一回看見她拎著硫酸進了這個化工廠的家屬區,這里面可沒有什么科研單位,店主因此覺得奇怪,并且對這個女人印象深刻。」
「我拿了秦榮榮的照片請店主辨認,店主十分肯定,說找他買硫酸的就是這個女人。」
大家都眉頭緊皺,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大量硫酸能腐蝕尸體,其效果和武俠劇里的「化尸丹」一樣,雖然達不到那種能將尸體融化到毫發不留的地步,但也能腐蝕肌肉組織,將尸體融化成一堆黑炭。殺人后利用硫酸進行銷尸的案例真實存在。
另一則消息則相對簡單:「居住在秦榮榮樓下的住戶說,樓上新搬來的女人,這兩天大半夜的在屋里‘哐哐"剁肉,吵得人睡不著覺。」
大家的心頭頓時蒙上一層陰云。千趕萬趕,還是趕晚了一步,秦榮榮很可能已經對「獵物」下手了。
李竹道即刻下令實施抓捕。警方對整棟樓實行布控,一旦對方狗急跳墻,就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逃竄。
大家商討后決定,派遣實戰經驗豐富的小吳偽裝成社區工作人員,以人口普查為由,將門騙開,李竹道則跟在小吳身后,開門后第一時間沖進現場。
躡手躡腳爬上四樓,所有人與秦榮榮的距離,只隔著眼前銹跡斑斑的紅色鐵門。
小吳將鐵門敲響,隔音效果極差的樓道內也同時響起了新聞聯播準點報時,大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杵立原地不敢妄動。.
隔著一道鐵門,李竹道和小吳隱約聽到屋里傳來「叮叮哐哐」的炒菜聲。
見屋里遲遲沒有回應,小吳滿是疑惑地回頭看著李竹道,得到首肯后,小吳便將鐵門拍得「哐嘡」響。
「誰啊?」屋里終于有了回應。
「社區的,搞人口普查。」小吳的語氣中透著疲憊,像極了忙碌一天的基層工作人員。
「這么晚了還搞什么人口普查?你們怎么不白天來?」
「白天都出門上班了,見不到人。」
屋里的腳步聲躊躇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移來。
李竹道和小吳交換了眼神,迅速互換了位置。當鐵門發出「咔」的一聲響,李竹道右腳蹬地,用左肩將門撞開,向著屋內大喊:「警察!」
小吳緊隨其后,卻在煙霧繚繞中被一股嗆人的辣椒味嗆得打了一個噴嚏。
埋伏在樓道里的其余警員也魚貫而入,同時沖著屋里大喊:「警察!」
炸子音回蕩在房間,眼前卻空蕩至極,眾人只見李竹道站在廁所門前,正在抬腿踹門。廁所是分尸銷尸的必備場所,此時廁門緊閉,里面的人正在忙著搬東西堵門。
眾人二話不說,紛紛加入踹門行列,亮起鞋底,瘋狂亂踹。
不到半分鐘,木門板上被蹬出幾個大洞,彎曲的門框再難承受力量,猛然斷裂,木門轟然倒下。
一個女人被壓在門下。秦榮榮就此被捕。
廁所的浴缸里放著半截尸體,尸體被切除了四肢和頭顱,也被開膛破腹。
秦榮榮剛才在廚房里翻炒的是腎臟。
審訊時,李竹道還沒開始問話,秦榮榮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這讓李竹道和劉朝貴都感到莫名其妙。
李竹道沉著一張臉:「你笑什么?」
秦榮榮滿臉堆笑:「挺高興的,終于能見到家人了。我都兩三年不敢回家,生怕你們暗中盯著我家,我一露面就突然冒出來把我給抓了。現在好了,不用再刻意躲著你們,也能和家人見面了。」
「你知不知
道自己干了什么?」
「知道啊,我殺人了。殺人償命,我都知道。」
「知道你還笑得出來?」
秦榮榮卻笑得更大聲了:「這有啥?殺人的又不止我一個……這不挺正常的嘛……」
「為什么要吃掉她們?」
「我也沒辦法呀……我肝腎功能不好,吃啥補啥……反正她們都死了,不吃也浪費啊,而且世界上吃人的也不止我一個。」
頓了頓,秦榮榮又話鋒一轉:「人本來就是什么都吃,吃谷類、草類,也吃肉類,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大到鯨魚、大象,小到老鼠、蝦米,為什么就不能吃人呢?歷史上不還有很多吃人的將軍嘛,這說明人吃人沒啥不正常。」
李竹道的牙都快咬碎了。他很想知道尹娜是不是落在秦榮榮和趙長康的手里,也很想知道尹娜的結局。他很想直接開口問,卻又不敢問。
劉朝貴見李竹道的臉色越來越差,看著秦榮榮的目光似乎要噴出火來,只當他是對秦榮榮的「反人類」罪行感到極其憤怒。
劉朝貴在桌子底下用腳碰了一下李竹道,示意他不能感情用事,然后將問話扯到案件上來:「說說浴缸里的尸體吧,死者是誰?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處理?」
秦榮榮臉上的笑意始終沒有褪去:
「她啊……她叫劉云慧,是個富婆,懷疑老公出軌,從自媒體平臺上看到我托人發布的私家偵探的廣告,就找上門來了。」
「我買了很多硫酸,正準備今晚吃了飯就把她給融了,你們就來了……化工廠的居民區附近不好處理大塊尸體,用硫酸融了以后,只要把成塊的殘骸往垃圾堆里一丟,即便被人發現了,這些黑乎乎的東西也看不出來是啥。」
劉朝貴問:「你在廣告詞里留下的座機號碼為什么一直都打不通?」
也正因如此,警方第一次抓捕秦榮榮才會落空。他們打了十幾分鐘的電話,卻發現對方一直是忙音,便認為秦榮榮很可能在偵探社里和人「煲電話」。.
秦榮榮卻又「噗嗤」一笑,解釋說自己不在偵探社的時候就會把電話聽筒擱在桌上,在偵探社了才會把聽筒擱回去。
她不在偵探社的時候,沒人接聽電話,樓道的隔音效果差,長時間響起的座機鈴聲經常會吵到對面老頭養的一條狗。那條狗一聽到鈴響,就會「汪汪」亂叫。
一些夫妻感情不和的女性,有時候打電話來也不分時間,尤其是在深更半夜、夜深人靜時,鈴聲引起老頭的狗大聲亂吠,讓樓上樓下的人都不得安眠。對面的老頭更煩不勝煩、沒法忍受,就跑去向居委會投訴。
居委會向秦榮榮反映。為了不節外生枝,秦榮榮只能在自己一離開偵探社時,就把座機聽筒拿下來。
真相居然就是這么簡單。
劉朝貴繼續問道:「你是怎么和趙長康走到一起的?就是養豬場的那個‘李老板"。」
秦榮榮笑著交代,兩年多以前她在金明智的足浴城上班時,有一回凌晨下班后,想去一家比較出名的米粉店嗦粉,她的同事們卻都只想回去睡覺,沒人愿意陪她去,她就獨自一人搭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經過一處烏漆墨黑的巷子時,她就被出租車司機一榔頭敲在腦門上,給敲暈了。
這個出租車司機就是趙長康。
那時的趙長康把自己的私家車改裝成出租車,然后停在這些帶顏色的娛樂場所門外,只要看見穿著清涼的年輕女孩從里面走出來,他就會把車開上去,然后按下車窗,露出他那一張英俊的臉,然后以詢問的眼神看向這些落單的女孩,顯然就是在問她們要不要搭車。
秦榮榮說,趙長康長相秀氣,眼神溫柔,
看向女孩時甚至還帶著一些羞赧,看起來就像鄰居家害羞的大男孩,不但不會讓人覺得他有什么危險,甚至還會讓女孩們覺得可愛。
這些風塵女子膽子大,有些一上車就會主動搭訕,甚至出言調戲。趙長康往往都會一邊面紅耳赤「嗯嗯嗯」地回話,一邊卻又悄無聲息地摸出榔頭,然后照著女孩們的頭頂突然就一榔頭敲下去。
秦榮榮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被綁在一張很大的桌子上,出租車司機正在往她脖子上套繩子。
秦榮榮立即反應過來,知道這人是想殺了她,于是就立即開口求饒,趙長康停下手里的動作,嘴上卻說:「你別白費力氣了,到了這里的人都會這樣,但是沒用。」
說完以后,便用力勒緊了手里的繩子。
但沒過幾秒鐘,繩子卻突然繃斷了。
秦榮榮死里逃生,也顧不上脖子上火辣辣的痛,只顧著貪婪地大口呼吸。趙長康卻頗為惱火,扔掉繩子后在屋子里一陣翻找,最終找出一截電線,往秦榮榮脖子上一套,卻發現電線不夠長,在秦榮榮的脖子上繞了一圈后,剩下的部分讓他拽起來根本就沒法發力。
趙長康十分不愉地扔掉電線,轉而拿起最為趁手的小榔頭,為了確保這把榔頭不會出問題,他特意握著木柄將榔頭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誰知道揮著揮著,榔頭的頭部卻突然飛了出去。
真是見鬼了。
趙長康愣了半天后,干脆將手里的木柄也扔掉,轉而盯著秦榮榮:「看來你是命不該絕,但你得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