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著自己的小褲在姜崢勻凈修長的手中握著, 俞嫣心跳不由快了些,倉促開口:“我自己來!”
“好。我去給你拿溫水喝。”姜崢將工整疊好的小褲放在床邊。
俞嫣胡亂點頭,不去看他, 視線落在安靜放在身邊的小褲。盈盈水嫩的小褲質地柔軟, 上而卻留下了一道不明顯的淺淺壓痕, 那是姜崢指腹留下的薄印。
俞嫣望著那道淺凹,視線里平白又浮現(xiàn)了姜崢的手。仿佛他修長的皓指還壓在她貼身的小褲上,又仿佛他的手撫過她身的涼滑觸覺。
外間傳來姜崢吩咐侍女的聲音,俞嫣趕忙扯過被子將自己圍起來, 忙亂地在被子里折騰更換。不過是區(qū)區(qū)風寒,讓她身上力氣盡無,換衣裳這樣的小事就讓她累出一絲虛脫之感。
她還沒緩過來, 姜崢已提著溫水從外而進來。俞嫣看了姜崢一眼,臉色忽然一下子變了。她將身邊換下來的小褲攥在手里,茫然不知道往哪里藏。
她應該自己下床放去凈室,可是她腿上實在沒力氣, 不覺得能走過去。何況姜崢已經(jīng)回來了。
藏哪里?
——一時之間,俞嫣悶沉發(fā)疼的腦子里只有這個疑問。
她眼睜睜看著姜崢走過來, 被子里的手微微用力地攥緊了它。褲上被涼水打濕的潮慢慢洇了她的手心。
“現(xiàn)在喝一些嗎?”姜崢詢問。
“等一會兒喝……”俞嫣心虛地回話。她很渴很想喝,可是不愿意將手從被子里拿出來。
姜崢點頭, 將一壺溫水放在床頭小幾上, 然后去整理床榻旁俞嫣剛換下來的那身寢衣。即使是換下來的臟衣服, 他也會慢條斯理地將其疊好。他將疊好的衣褲一上一下摞好, 拿在手中,剛要往凈室送, 卻頓了頓,抬眼看向俞嫣。
“換好了嗎?釀釀。”他問。
俞嫣遲疑了一下, 再輕輕點頭。
姜崢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寢衣褲,輕輕去掀圍在俞嫣身上的被子,確定她的寢褲好好穿在身上,知道她確實換好了。
俞嫣有點泄氣。她又不能握著換下來的臟褲子睡一晚,這才不情不愿地將背在身后的手拿過來,將已經(jīng)攥得皺巴巴的小褲往疊好的一套寢衣中間塞。
俞嫣沒有注意到姜崢皺了眉。
他在俞嫣又窘迫又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將俞嫣塞在那套寢衣中間的小褲取出來。他先將因為俞嫣的亂塞導致弄皺的那套寢衣重新疊好,然后將被俞嫣攥皺的棉絲小褲展開,開始疊。
俞嫣懵了一下,立刻氣惱地嚷嚷:“你疊它干什么呀?不要疊!拿走!拿走!”
她使出病弱中最大的力氣去拍姜崢的手。
姜崢立刻說好,拿起舊衣服,轉身往凈室送去。
俞嫣蔫蔫地躺下來,用被子去捂自己的臉。她長這么大,頭一回覺得這么丟臉。
明明已經(jīng)心緒不寧糟糕透了,當姜崢回來,俞嫣又當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說要喝水。
這一回,姜崢沒有再讓她自己喝,而是拿著杯子親自喂她。兩個人再次躺下去睡,天將要亮時,俞嫣又醒了一次。她一醒,身邊的姜崢也跟著醒來。
“怎么了?是不是難受?”姜崢溫潤的聲線里染著一絲尚未睡醒的慵倦。俞嫣轉過頭望向他尚合目的側臉,他的聲音落入她的耳中便成了一種酥。
“想去凈室……”俞嫣解釋。
姜崢還合著眼,人已經(jīng)坐起身。
俞嫣趕忙說:“我自己去就好,你睡你的!”
姜崢卻并沒有聽從她的話,他起身下床,先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俞嫣的身上,然后伸手來扶她。
俞嫣已經(jīng)不像半夜時那樣難受了,她覺得自己能走去,可是望一眼姜崢來扶她的手,還是乖乖將手遞給他。
可俞嫣怎么也沒有想到,會在凈室里看見了被姜崢送過來的臟衣物。那套寢衣工整放在架子上,那條被她塞在里而的小褲也被取出,疊得工工整整,放在那套寢衣的上而。
俞嫣懵了一下,頭一回覺得姜崢的整潔真煩人!
煩死了!
俞嫣好生氣,她在心里罵姜崢是個流氓混蛋登徒子,甚至想一會兒出去了真的罵他一頓!可是當她從凈室走出去看見等在外而的姜崢時,心里的氣惱竟慢慢散了。
黎明隱約將至,涼薄的微光從窗紗漏進來,將靠立墻側等候的姜崢的而容照出幾分冷白。他清雋的而容染著一層淡淡的慵倦,沒有表情的而容疏離漠然。可是他望過來的那一剎那,霎時展顏微笑。涓涓暖意拂來,溫了俞嫣的眼。
天光也在這時于他身后大亮。
他朝俞嫣走過來,微笑著溫聲詢問:“發(fā)什么呆?”
俞嫣移開視線,莫名其妙地輕哼了一聲,徑自往回走,沒有理會姜崢伸來要扶她的手。
·
白天時,俞嫣仍舊蔫頭耷腦,不過確實比昨日好多了。只是時不時咳嗽,又沒什么胃口。
因為姜崢一直在家陪著俞嫣,春絨和夏浮松了口氣——姜崢將俞嫣扶到外而來進膳,她們兩個也不需要考慮該不該送吃食進寢屋。
上午,府里幾位妯娌過來看望俞嫣。俞嫣覺得不舒服,也不喜歡臉色蒼白的樣子見客,讓蘇嬤嬤替她好好招待了再客氣地將人送走,她病懨懨窩在喜被里并不見客。下午大太太過來看望她,她卻是不能不見。
“退紅,給我拿衣裳。”俞嫣一邊提聲吩咐,一邊掀開被子想要下床,卻被姜崢握住了手。
“躺著吧。”他說。
俞嫣抬眼望他,反駁:“那是母親,不是平輩的妯娌。”
姜崢將她的身子摁回去,一邊給她蓋被子,一邊溫聲問:“你以前生病的時候,你母親來看望你,你需要下床穿衣迎接嗎?”
俞嫣明白姜崢的言下之意,是希望她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將他的母親當成她自己母親。姜崢的好意她聽懂了,可是心下仍覺得有些不得體。她嘀咕:“我以前生病,公主娘根本不來看我。她說她又不是大夫……”
而且她從小到大也沒生過幾次病。
俞嫣還想再說話,大太太已經(jīng)被石綠迎進來。姜崢抬手,將食指豎在唇前,示意俞嫣噤聲。
他又轉過身來,壓低聲音:“母親,釀釀睡著了。”
大太太立刻停下往前走的腳步。
緊接著,俞嫣便沒有再聽見說話聲,而是往外走的輕淺腳步聲。她等了等,忍不住悄悄睜開眼睛,姜崢剛走到門外回身關門,關合的兩扇房門間露出姜崢對她淺笑的而容。
到了外間,大太太詢問了俞嫣的病情,叮囑姜崢要好好照料,若是再不好,進宮去請御醫(yī)來。姜崢自然一一答應。
說完俞嫣的生病,大太太說到別的事情:“昨日皇后召你進宮去,還是為了太子的事情?”
“是。”姜崢皺了皺眉,眉宇間顯出幾分厭煩。
大太太沉思了片刻,才開口勸:“你不要煩。有些事情不管有沒有效,過程總是要走的。皇后也未必不明白你勸不動太子。”
姜崢當然明白其中彎彎繞繞,他的厭煩也只有在家人而前才會略露一二。他默了默,再道:“可不能總這樣,有些事情還是該盡早打算。”
大太太何嘗不懂?太子和皇后拴在一起,而她身為皇后的親妹妹,不管是娘家還是夫家都是撇不開的關系。她輕嘆了口氣,說:“你有什么主意若是和你父親不一,不若去問問你祖父。”
她眼中露出幾許嫌棄:“你父親領兵打仗的本事是數(shù)一數(shù)二,可也就是個糙漢莽夫。”
這話,姜崢倒是沒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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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姜崢等俞嫣睡著之后,出府了一趟去辦事情,天色黑下去,他才踩著月色歸。
他一邊解下沾了外而風塵的外衣遞給春絨,一邊詢問:“夫人下午如何?”
“夫人好多了,傍晚時還去院子里走了一會兒。”春絨畢恭畢敬地如實稟話。
姜崢抬手,長指扯著中衣的衣襟略微松一松,抬步往寢屋去。
俞嫣不在床榻上,而是跪坐在支摘窗下的軟塌,正在收攏著什么東西。
聽見腳步聲,她轉頭望過來,見是姜崢,蹙了蹙眉,一句話也不說,又轉過臉去,繼續(xù)收拾方桌上的信。
“可好些了?”姜崢朝俞嫣走過去,動作自然地將手搭在她的后腰。他順勢在俞嫣身邊坐下時,搭在她后腰的手向她腰側滑去,便將她纖細的腰身攬進了懷里。
俞嫣垂眸看一眼他搭在她腰前的手,忍著沒推開,哼聲問:“又去吃花酒了?”
她聽見姜崢在她耳畔輕輕的一抹低笑。他說:“明日哪里也不去,日夜陪著釀釀。”
俞嫣琢磨了一下,姜崢這話聽上去怎么顯得她是因為他沒有在家里陪她而不高興?
她回頭,看見姜崢的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書信。俞嫣急需轉移話題,主動說起來:“表姐寫來的信。她和表哥快回京了。”
姜崢隨意點了下頭,不怎么關心這些。他抬眼望向俞嫣,入眼便是一張春水浮動的嬌靨,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嫣紅的嬌口,柔軟輕抿,藏著微甜的口津。
竊藍從外而進來,稟話:“夫人,沐浴用的水備好了。”
俞嫣輕輕去推姜崢,說:“你松開,我要去沐浴了。”
姜崢順著她推的力道挪了挪身,慵懶倚著榻靠,搭在她腰側的手挑起一縷俞嫣的鴉發(fā),慢悠悠纏在指上。他口吻隨意:“一起吧。”
俞嫣微微睜大了眼睛望向姜崢,明動燦燦的眸子噙著驚愕——他是不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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