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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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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天是北方一年四季中,  最漫長的季節(jié)。
    從初夏的新紅淺綠,到盛夏的驕陽似火,夏天以一種毫不含蓄的方式,  宣告著它的到來。
    九月份,  新生入學(xué)。
    日歷表上的節(jié)氣已經(jīng)入了秋,  太陽卻絲毫不示弱。
    祝矜混在一群新生中,  在鄔淮清的陪伴下,  開學(xué)報到。
    這是鄔淮清曾經(jīng)待過的校園,  她走在其中,  莫名有種喜悅。
    祝矜平時不住校,  但留了床位,以防學(xué)校有什么特殊情況。
    宿舍是上床下桌的四人間,因為是開學(xué)第一天,好多家長跟著搬東西,所以宿舍樓不限制男女,  都可以進入。
    她和鄔淮清拿著東西進宿舍的時候,  其他三個舍友都已經(jīng)來了。
    其中兩個家離得遠,昨天便來了,  床鋪已經(jīng)收拾好,正坐在床上嗑瓜子追劇,  另一個正在收拾東西,  旁邊站著個年輕男人,  不知是男朋友還是哥哥。
    一看到祝矜和鄔淮清,  屋子里的四個人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正在嗑瓜子的其中一個女生,沒察覺自己臉上沾了片瓜子皮,  一聲“我靠”破口而出。
    她沒想到學(xué)校還有顏值這么高的人。
    她率先從床上坐起來,  腳在地上摸索著踩了踩,  踩到拖鞋,然后跳下來和祝矜打招呼:“嗨,你就是祝矜吧?”
    門上貼著成員名單,剛剛她們?nèi)齻€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所以自然而然,連猜都不用猜,她便喊出了祝矜的名字。
    剛才,她們沒話找話地談?wù)撈稹白q妗边@個名字真好聽。
    沒想到真人還好看。
    “嗯。”祝矜沖她們笑笑。
    “我叫林穗。”林穗是東北人,聲音帶著東北口音特有的感染力,很會活躍氣氛,介紹完自己,她又一一給祝矜介紹起其他兩位舍友。
    “哦,還有這個,是吳星兒的男朋友,一會兒要請我們吃飯,你也要跟著來。”
    說完這句話,她打量起祝矜旁邊的男人,按捺不住好奇心問:“這位是你哥哥還是……”
    后邊的話不言而喻。
    祝矜還沒開口,誰知鄔淮清先上前一步,給出了一個他們意料之外的答案:“你們好,我是祝矜的老公,以后濃濃還靠你們多多照顧。”
    “……?”
    一時之間,宿舍里全都安靜了,林穗怎么也沒想到,眼前這位頂級大美女竟然是已婚的身份。
    她有些結(jié)巴地問:“老公是真的老公嗎?”
    “民政局蓋過戳的。”鄔淮清答。
    “結(jié)婚這么早的嗎?”
    “不早了,我們認識八年了。”
    “……”
    一出言情小說劇在在場幾個人的腦海中生成,大家看向祝矜的目光中,都多了幾分敬佩和艷羨。
    祝矜掐掐鄔淮清的手心,用眼神示意他少數(shù)兩句。
    “我二戰(zhàn)了一年,所以可能歲數(shù)要比大家大。”說著,她從袋子里拿出自己來之前準(zhǔn)備好的甜品,分給大家。
    另一位舍友看到盒子,忍不住說道:“哇塞,他們家最近好火的,我昨天來北京,想去買他們家的芝士脆給我媽帶走,結(jié)果看到那么長的隊,人都萎了。”
    祝矜的甜品店最近生意的確不錯,她笑笑,說:“以后想吃多著呢。”
    等收拾好東西,已經(jīng)要中午了。
    吳星兒的男朋友說好請吃飯,于是祝矜讓鄔淮清先回公司,她等下午再回去。
    其他幾位舍友,包括吳星兒的男朋友,都說讓鄔淮清跟著一起去吃,鄔淮清勾起唇角,告訴他們他下午還有事情,等這周末請吃飯。
    看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林穗終于忍不住,轉(zhuǎn)頭對祝矜大叫道:“祝矜,你老公,也太!帥!了!吧!”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點頭,“你倆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們走錯屋子了呢,比明星還要明星!”
    祝矜沒想到她們說得這么夸張,被逗笑。
    不過鄔淮清那張臉,的確是挺唬人的,尤其是他的穿著,在大學(xué)校園里,還有點兒格格不入的意思。
    回頭率極高。
    她本科的時候和宿舍關(guān)系不算好,除了大一在宿舍住過一段時間以外,之后和舍友除了學(xué)習(xí)上的事兒,幾乎沒什么聯(lián)系。
    而現(xiàn)在新認識的這群舍友,明顯要熱情很多。
    他們五個人來到五道口的一家餐廳。
    吳星兒的男朋友在隔壁大學(xué)讀計算機,是那種很符合刻板印象的理工科學(xué)霸,一頓飯幾乎沒說什么話,只偶爾靦腆地笑笑。
    等吃完飯,她們四個女生去學(xué)院交了些材料。
    祝矜上半年便聯(lián)系好了老師,老師是鄔淮清推薦給她的,據(jù)說人很厲害,她又去見了見帶自己的老師。
    一切結(jié)束后,她準(zhǔn)備打道回府。
    林穗驚訝:“你不住宿舍嗎?”
    吳星兒:“人家有老公,住什么宿舍?”
    中午的時候,大家還不太熟悉,她們沒好意思多問。
    經(jīng)過一下午的相處,再加上林穗天生比較自來熟,她開口問:“祝矜,等改天給我們講講你和你老公的戀愛史唄,我可太好奇帥哥和美女了。”
    祝矜抬手擋了擋斜照過來的光,瞇起眼睛笑起來:“好,改天給你們講。”
    吳星兒像是被電到一般,捂著心口一臉羞憤:“我受不了了。”
    “嗯?”祝矜不解。
    “太好看了。”
    祝矜反應(yīng)了下,才意識到她在說自己。
    林穗笑道:“吳星兒你行不行,不是有男朋友嗎?還犯花癡?”
    吳星兒翻了個白眼:“誰不喜歡大美女,剛剛祝矜那個瞇眼笑的畫面,絕了,簡直太好看了。”
    幾個人說笑著,回到宿舍,祝矜拿上東西便離開了。
    晚間的時候,宿舍剩下的三個人都還有些不習(xí)慣,睡不著,于是開著小臺燈夜聊起來,順便交流感情。
    話題從學(xué)院里各個老師身上繞了一圈,繞到了祝矜身上。
    今天祝矜和鄔淮清進來,除了長相出眾以外,旁人一眼也能看出他們兩人家境都很好。
    而更讓人驚喜的是,祝矜人很友善,完全沒有擺架子。
    雖然才第一天開學(xué),但隔壁宿舍便有一個女生的事跡悄然流傳開來。
    據(jù)說那姑娘一身愛馬仕,箱子全套的LV,來的時候帶了好幾個阿姨,一進來從床鋪到浴室水龍頭都給批評了個遍,最后說:“這是人住的嗎?”
    林穗:“幸好我們宿舍沒有這樣的公主病。”
    吳星兒一只耳朵戴著耳機和男朋友聊天,另一只耳朵聽著她們講話,時不時插上兩句:“不行,我現(xiàn)在還是沒有消化祝矜的美貌。”
    ……
    另一邊,安和公館里,祝矜正在給脖子上涂精油。
    脫離校園一年多,她還有些不習(xí)慣重新恢復(fù)學(xué)生的身份,但讓她內(nèi)心感到雀躍的是,她現(xiàn)在在的學(xué)校,是鄔淮清當(dāng)年上學(xué)的地方。
    換句話說,她以另一種方式,實現(xiàn)了她當(dāng)年高考前的愿望。
    雖然有點兒晚,但好在不遲。
    鄔淮清沖了個澡,從浴室走出來,看到在鏡子前祝矜在擺弄瓶瓶罐罐。
    他上前攬住她的腰,指尖還在她的腰上輕輕摩挲著,帶著點兒力道。
    腰部是祝矜的敏感地帶,她忍不住輕笑起來,要推開他,鄔淮清卻把她摟得更緊,下巴抵在她的頭上。
    只是手比剛剛老實了,不再亂動。
    祝矜繼續(xù)涂抹精油,忽然,鄔淮清在她耳邊不正經(jīng)地喊道:“學(xué)妹。”
    說完,他還故意咬了下她的耳垂。
    祝矜笑起來,也沒扭捏,喊道:“學(xué)長叫我做什么?”
    “想問問學(xué)妹是哪個學(xué)院的,長得這么好看?”
    他拖音帶調(diào)地說道,從鏡子里看著她。
    “我經(jīng)管學(xué)院的,學(xué)長呢?”
    “巧了,我也是,那學(xué)妹要不留個聯(lián)系方式,我晚上去找你。”
    祝矜笑著沖他翻了個白眼,問:“學(xué)長這是今天對第幾個姑娘這樣說了?”
    “沒有,你是唯一一個。”
    祝矜看他角色扮演玩得挺上癮,涂抹精油的動作都變慢了,說:“我不信。”
    “學(xué)妹不信嗎?世上有一種緣分,叫一見鐘情,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便徹底淪陷了。”
    祝矜再也忍不住,花枝亂顫地笑起來,拍著鄔淮清說:“行了,鄔淮清你這臺詞太油膩了,我受不了了。”
    鄔淮清不做聲,任她吐槽,只是怕她笑岔氣,幫她輕輕拍背。
    待她笑完后,他才說:“是油膩吧?”
    “可不嘛。”
    “所以你以后在學(xué)校了,可別信什么學(xué)長的鬼話,學(xué)弟也不行,他們都沒安好心。”
    祝矜愣了幾秒,轉(zhuǎn)而變成更激烈的大笑,她萬萬沒想到鄔淮清在這兒等著她呢。
    她故意感慨道:“還是學(xué)校好,弟弟多,都是小鮮肉,青春強壯,小奶狗小狼狗應(yīng)有盡有。”
    鄔淮清:“……”
    他冷哼兩聲,頗為傲慢地說:“得了吧,以我在這學(xué)校待了幾年還算了解的份上,可以向你保證,這學(xué)校的男的就沒幾個長得帥的,能看下眼就算不錯,我這樣的,打著燈籠你都找不到。”
    “鄔淮清,你咋還搞雄競呢?”祝矜笑起來。
    鄔淮清又輕哼了聲,往手心里倒了點兒她用的那個緊致精油,然后涂在她脖子下邊。
    “不往那兒涂。”祝矜說。
    結(jié)果這人像是沒聽到似的,肆無忌憚地光臨她鎖骨處的皮膚,漸漸地,愈發(fā)惡劣,順著吊帶裙一直往下,揉捏起來。
    ……
    夜里,祝矜理智尚存時,掐了一下身上的人,說:“輕點兒,不要留印子。”
    她明天還得去學(xué)校,這天兒,總不能讓她穿個高領(lǐng)的衣服去吧。
    “好。”他浪蕩地回應(yīng)著,吻了吻她的眉心。
    -
    事實證明,鄔淮清的預(yù)防針打得很有效。
    開學(xué)還沒一個月,祝矜便收到了好幾個人的表白,有時候和舍友在食堂吃飯,還會碰到來要微信的。
    這時,往往不用她說話,舍友便幫她回:“人家有老公了,你們別白費力氣。”
    等人走后,林穗問:“這都第幾個了,怎么跟月底刷業(yè)績完成KPI似的,一個接著一個?”
    吳星兒笑起來:“下次我們就把你的微信號給了他們,你和他們聊。”
    除了林穗以外,宿舍其他三個人都有男朋友。
    因此,在這種刺激下,這段時間林穗跟著了魔似的,每天喊道:“我想結(jié)婚!”
    林穗吞下一塊排骨:“騙人不好吧。”
    吳星兒:“哪兒不好了?這叫善意的謊言,小謊言換來真愛情,多劃算,濃濃,你說是不?”
    祝矜被她們的聊天逗笑,說:“我不介意。”
    研究生中,像祝濃濃樣這樣已經(jīng)結(jié)婚的學(xué)生,不算個例。
    她有個同門的學(xué)姐,便已經(jīng)結(jié)婚了,老公在同校讀博士,學(xué)校還給他們分配了福利房。
    吳星兒和男朋友準(zhǔn)備等明年男方畢業(yè),戶口遷到北京后,兩人買完房子便結(jié)婚,兩家家長已經(jīng)見過面,也攢夠了首付。
    這天,祝矜剛上完課,到校門口要打車去甜品店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大三的學(xué)弟。
    她對這學(xué)弟有印象,據(jù)說在學(xué)校里很出名,陽光帥氣小奶狗,體育部的部長,和她幾個舍友還都認識,一起吃過飯。
    只是那天祝矜不在。
    學(xué)弟上前攔住她,主動打招呼:“學(xué)姐,你們要參加摩根大通的那個比賽嗎,加我一個唄。”
    祝矜略微蹙了蹙眉,說:“你問問林穗,她是隊長,不知道人夠了沒。”
    “學(xué)姐你幫我問問唄,林學(xué)姐最近在生我的氣,不理人。”他聲音有些委屈,像是在和祝矜撒嬌,說著,還拿出手機,打開微信二維碼,要加祝矜的微信。
    祝矜瞥到他的頭像,認出這人前幾天應(yīng)該加過自己,只是當(dāng)時她沒同意。
    她微信不加陌生人。
    祝矜沒動,盯著他看了兩秒,然后笑笑:“那你找吳星兒,你星兒學(xué)姐脾氣好,肯定不會不理你。”
    她有點兒反感這個學(xué)弟的自來熟,客觀來講,他長得在一堆歪瓜裂棗里,的確算是不錯,還有肌肉,是很多女孩子喜歡的類型。
    但說話時總是喜歡擠眉弄眼,仿佛在說“看吧看吧,我就是這么有魅力”。
    美而自知不是錯,是一種能力,但太自知便讓人生厭。
    學(xué)弟還想說什么,忽然旁邊響起了汽車的鳴笛聲,兩人同時回過頭看去,是一輛黑色的賓利。
    學(xué)弟看自己站的位置,也沒擋著誰,便悻悻地移開視線,故意在祝矜面前說:“就是輛賓利而已,跟誰沒有似的,還敢隨便鳴笛?”
    祝矜聽到這話,徹底把人的印象分給打到了最低。
    這么白癡的話,虧他還能說出口。
    她默默地翻了個白眼,然后保持最后一絲風(fēng)度,沖他擺擺手后,便徑直向旁邊的賓利走去。
    “……”
    學(xué)弟在風(fēng)中傻眼。
    一上車,祝矜拽住鄔淮清的胳膊,問:“你怎么來了?”
    誰知男人很冷淡,只輕哼聲,說:“這就是你喜歡的青春強壯的學(xué)弟?小狼狗?”
    “我什么時候喜歡這個了?”祝矜不解。
    見男人幽幽地看著自己,她才回憶起那天晚上自己說過的話,忍不住笑起來。
    這人,還真是記仇。
    那天晚上,她就是過過嘴癮,現(xiàn)實中她對姐弟戀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我不喜歡這個,我喜歡哥哥,像你這樣的,不喜歡弟弟。”
    “哦。”鄔淮清向前開著車,緩緩說,“我看剛剛那個男的,印堂發(fā)黑,眼圈淤青,面帶輕浮之色,應(yīng)該是個縱欲之人,近來要倒大霉。”
    “哦……”祝矜學(xué)著他,也拖音帶調(diào)地“哦”了聲,忍不住想笑,“鄔半仙,還學(xué)會給人看面相了?”
    “江湖不好混,多門討飯的本領(lǐng),有害無益。”他插科打諢道。
    兩人扯著淡,便到了祝矜的甜品店。
    蔣文珊有其他的事業(yè),祝矜也要上學(xué),因此,兩人并不能總是待在店里。
    好在祝羲澤幫忙找的店長很是可靠負責(zé)。
    這個點兒,店里人不少。
    祝矜比較重視顧客的服務(wù)體驗,并不喜歡店里排長隊的情景,因此,她要求好幾種甜品每天都加大供應(yīng)量。
    只是畢竟甜品是當(dāng)天先做的,人手有限,再加之當(dāng)代消費者心理就是吃饑餓營銷這一套,供應(yīng)得太多反而起不到好效果。
    因而,甜品店里人并沒有減少很多。
    祝矜無奈,只好安排店員在顧客排隊等待的過程中,分發(fā)一些小點心,還有小杯茶水,增強服務(wù)的移情性,也可以減少排隊時因等待而產(chǎn)生的焦慮感。
    她沒想到這一招還多了些意外之喜,很多排隊的人主動發(fā)小紅書和朋友圈,贊嘆她們甜品店的服務(wù)好,進一步起了宣傳的作用。
    祝矜以消費者的身份,排了會兒隊,又挑了些新款和經(jīng)典款的甜品,準(zhǔn)備明天帶給宿舍的三個人。
    她們貌似很喜歡吃她甜品店里的甜品,這讓祝矜非常有成就感。
    鄔淮清陪著她,等從店里出來后,兩人在商場五樓的餐廳,吃了頓飯,然后才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
    祝矜本以為那天拒絕加學(xué)弟微信這件事兒,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沒想到還有后續(xù)。
    事后,祝矜回憶起來,鄔淮清的嘴簡直開過光,可以去當(dāng)半仙了。
    說這個學(xué)弟要倒大霉,這個學(xué)弟便真的倒大霉。
    起因是有人在學(xué)校表白墻上掛祝矜,倒是沒直接說名字,只是點明“ZJ”“經(jīng)管學(xué)院研究生”“林霖老師帶的新生”,但這些詞加在一起,只要有心人翻一翻學(xué)校的材料,便發(fā)現(xiàn)除了祝矜,找不出第二個人。
    當(dāng)代學(xué)生,無論是多么知名學(xué)府的學(xué)生,也都有著一顆八卦的心。
    這條內(nèi)容在當(dāng)晚的表白墻上被瘋狂轉(zhuǎn)發(fā),熱度極高,大家添油加醋,仿佛都是知情者,傳得沸沸揚揚。
    “我都服了,為什么我們學(xué)校還有這樣的女生,傍大款就這么香嗎?怪不得天天背香奈兒,原來都是花老男人的錢買的,我不李姐!靠自己的雙手奮斗就這么難嗎?能不能不要給我們學(xué)校抹黑了,咱們學(xué)校這兩年出了多少事兒。球球?qū)W校查一查這人的統(tǒng)考分,當(dāng)初怎么考進來的???絕對有貓膩,習(xí)慣不勞而獲的人,絕對不在一件事兒上不勞而獲。”
    底下有匿名的評論,也跟著附和,要求學(xué)校查一查祝矜的考研成績。
    祝矜沒關(guān)注表白墻那個公眾號,因而知道這個消息時,比別人晚了一步。
    她倒是沒當(dāng)回事兒,當(dāng)年讀本科的時候,她在論壇里聽過比這還難聽的話,結(jié)果某天論壇Bug,匿名全部變成實名,她發(fā)現(xiàn)最先罵她給她造謠的,是她宿舍里的一個女生。
    祝矜自問平時沒做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兒,因此她也沒有太難過。
    她一向這樣,只在乎自己和在乎的人的感受。
    宿舍群里在討論這條消息是誰發(fā)的,林穗和吳星兒她們一個比一個生氣。
    她們是見過鄔淮清的,自然知道祝矜的老公不是什么老男人,更知道她沒有傍什么大款。
    在她們看來,祝矜不僅長得美,還低調(diào)又善良。
    明明一看就是富二代卻從不在她們面前炫耀自己的家世,還經(jīng)常給她們投喂好吃的,做大作業(yè)的時候,也總會幫她們。
    祝矜看著宿舍群里的討論,沒說話。
    因為有本科時期教訓(xùn)在,她不愿多想,不想去試探人性。
    最后,看林穗說要去找管表白墻的人,問問是誰發(fā)的,她才回了句:【不用,甭搭理他們,明天都有時間沒,咱們出去吃飯。】
    她們在群里說著好。
    但直到睡覺的時候,林穗還是咽不下這口氣,她是個特仗義的人,看到朋友被這么中傷,氣得牙癢癢。
    尤其是匿名墻,對方躲在暗處,不知道是誰,這種感覺就更難受了。
    于是閉眼之前,林穗又在群里問祝矜:【明天你老公有時間嗎,帶上他,一起去。】
    祝矜還沒睡,看到消息,把手機遞給鄔淮清,問:“你去嗎?”
    鄔淮清的目光卻瞥到了上邊,他滑了兩下,眉頭越皺越緊,說:“有人造謠你?”
    祝矜轉(zhuǎn)過頭,看到他在看上邊的消息,“哦”了聲:“幼稚。”
    都是讀大學(xué)的人了,還玩這種把戲。
    她確定她一定比那個掛她的人過得好。
    鄔淮清冷哼了聲,狠狠地說:“這種人,得吃點苦頭才行。”
    “你要做什么?”祝矜看他。
    鄔淮清沒說話,他越看那條匿名的內(nèi)容就越生氣。
    他捧在手心里的寶貝,別人怎么敢這樣子說她?
    -
    第二天晚上,祝矜帶著鄔淮清一起去吃飯。
    這是他第二次和她宿舍的人一起吃飯。
    等到吃完,林穗站起來,說要拍張合照。
    回去的路上,祝矜坐在副駕駛上,看到林穗的朋友圈,才懂了她干嘛昨天要她叫上鄔淮清一起來。
    林穗發(fā)了他們一起吃飯的合照,配文:“祝矜仙女的老公請全宿舍吃飯,俊男靚女的顏值,就問你服不服!!!”
    她微信列表人很多,幾乎從大一到研三的都有。
    照片里鄔淮清和祝矜兩人的顏值著實出眾,加上林穗為了效果更顯著,還特深明大義地給她們其他三個人都“美黑”了。
    不一會兒,就有好多評論,問中間兩人是誰。
    也有人知道祝矜,并想起昨天那條表白墻上的內(nèi)容,好奇地問:老公??兩人結(jié)婚了???
    那天向祝矜要微信號的學(xué)弟,名叫高銘,在底下陰陽怪氣地說:“不會是什么哥哥吧,專門來撐門面。”
    林穗的這條朋友圈發(fā)出去,起了一點兒作用,但也僅僅是一點兒。
    畢竟比起白富美和高富帥這樣的幸運童話,更多人愿意處在道德制高點批判他人,相信表白墻上說的話。
    仿若這樣,他們便能安慰自己,是自己道德高尚,才過得沒那么富有。
    直到三天后,高銘突然在朋友圈和學(xué)校論壇發(fā)布道歉信,這封道歉信連同故事始末,從北京高校圈開始,在網(wǎng)上瘋傳開來。
    高銘在道歉信中,聲淚俱下地說道,是自己刻板印象看人,道德水平低下,中傷同學(xué),給同學(xué)帶來了負面影響。
    網(wǎng)友評論:“什么刻板印象?你自己眼睛、腦子都有問題,思想齷齪,就別扯刻板印象,美女坐豪車就一定是二奶、傍老男人,可滾一邊兒去吧,對女性的偏見什么時候能少一點兒???”
    說實話,高銘還真不是刻板印象認為祝矜是傍老男人,通過和祝矜舍友的接觸,他隱約知道她家境不錯。
    他純粹,就是壞,抱著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tài),做了一系列的行為。
    那天祝矜上了那輛賓利,車貼著防窺膜,他壓根兒沒看清里邊坐著的人長什么樣。
    造謠這種事兒,披著匿名的皮,在高銘眼里,是完全沒有成本的,他卻沒想到祝矜這么厲害,會把他扒出來。
    實際上,扒高銘的人不是祝矜,而是鄔淮清。
    剛二十歲、沒入過社會、被家里寵著長大的男孩,心思還不正,在鄔淮清眼中,就是個廢物,還是那種對社會有害、不可回收的廢物。
    他甚至不用費任何力氣,就可以把他擊垮。
    高銘申請了獎學(xué)金,最近正在評選期間,毫無疑問,他和獎學(xué)金無緣了。
    同時,他還申請了下學(xué)期出國交流的項目,也黃了。
    不僅如此,他原本是想著出國的,可任何教授的推薦信,都不可能拿到了。
    最巧的是,高銘前幾天還申請去鄔氏總部的實習(xí),也被全面拉黑了。
    網(wǎng)上鋪天蓋地的罵聲傳來,他想用輿論的力量殺人,最后自己卻被輿論給先殺死。
    高銘找到祝矜,在學(xué)校走廊里哭著求她,甚至要給她跪下來。
    林穗看他那惡心人的模樣,不知自己之前怎么會覺得這人是“陽光小奶狗”。
    上前把他甩到一邊,拉著祝矜便走了。
    祝矜沒想到剛開學(xué)沒多久,便發(fā)生這么件事兒。
    事后,鄔淮清說道:“看來我第一眼見到這男的,看得還挺準(zhǔn)。”
    “我覺得你都高看他了。”
    “當(dāng)時說得比較含蓄,實際上,我心里想的是,這一看便不是什么好鳥。”
    祝矜被他逗笑。
    經(jīng)此一事,她在學(xué)校里算是徹底出了名。
    學(xué)校里沒什么小說中評選校花的活動,但在多數(shù)人的心中,祝矜是當(dāng)之無愧的校花。
    林穗當(dāng)初發(fā)在朋友圈的那張照片,也被好多人傳著看。
    他們無比驚嘆,兩個人竟然都長這么好看,簡直不給普通人活路。
    不知是哪位眼尖的,先發(fā)現(xiàn)了鄔淮清是他們學(xué)長,緊接著,又發(fā)現(xiàn)鄔淮清就是鄔氏集團的總裁。
    鄔氏旗下的公司是他們學(xué)校很多畢業(yè)生的心儀單位,一時之間,大家對祝矜的態(tài)度,更瑞思拜了。
    林穗她們幾個也沒料到祝矜的老公這么厲害,只感慨真人不露相,越厲害的人越低調(diào)。
    沒過多久,她們又被告知那家很有名的甜品店,就是祝矜開的。
    只不過這次,幾個人已經(jīng)沒有當(dāng)初那么驚訝了。
    林穗抱著祝矜的胳膊:“富婆,求包養(yǎng)。”
    “好,沒包過,怎么養(yǎng)?給點兒建議唄。”大宿舍幾個人都被她給逗笑了。
    好在這畢竟是全國最高學(xué)府,商科又是出了名的卷,沒過多久,這事兒總算是翻了個篇。
    再也沒有人敢對祝矜表白了,除了舍友,其他認識的不認識的,對她的定義就是——一個英年早婚的頂級白富美。
    鄔淮清倒是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
    祝矜聽到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尤其是“英年早婚”一詞,沒忍住笑出聲。
    她本科同學(xué)里,據(jù)說修成正果一畢業(yè)就結(jié)婚的也有那么兩對。她這不算早,更何況她還是畢業(yè)后第二年結(jié)的。
    但沒想到在別人的眼中,她竟是“英年早婚”。
    祝矜把這個評價告訴鄔淮清,鄔淮清冷淡地“哦”了聲,說:“他們是不知道什么叫娃娃親嗎?”
    “早知道我就該早點兒認識你,你在咱媽肚子里的時候我認識你,然后和你定個娃娃親,你一到十八歲,咱倆就結(jié)婚。”
    祝矜忍不住提醒他:“十八還沒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
    “換個地兒結(jié)。”
    祝矜:“……”
    -
    期末考試結(jié)束,祝矜閑了下來,去甜品店的頻次也比以前多。
    這天,她和蔣文珊都在甜品店,出來的時候,兩人一起在商場里逛了逛,發(fā)現(xiàn)一層的拐角處,新開了家店。
    是家水母觀賞店。
    兩人好奇,走了進去。
    店里有很多水母,五光十色,繽紛耀眼。
    人走進來,仿若置身在水族館中,非常的夢幻。
    收銀臺前站著兩個年輕的女孩兒,正在竊竊私語,聲音雖小,但因為店里沒有人,很安靜,還是準(zhǔn)確無誤地傳達到祝矜和蔣文珊的耳朵里:
    “你說老板到底怎么想的,在這么寸土寸金的地段,開這么家不賺錢的店?”
    “什么不賺錢,明明是虧錢,這些設(shè)備、東西,據(jù)說引進來花了三四百萬,結(jié)果水母只做觀賞,不售賣。”
    “就說是,到底怎么想的嘛。”
    “你管那么多干嘛,給咱們發(fā)工資就行了,正好他不賣咱還少干活……”
    祝矜和蔣文珊對視一眼,不由都好奇起來。
    蔣文珊走上前,問:“請問你們這兒什么東西是賣的?”
    “喏。”小姑娘指指鑲嵌在墻體木架上的綠植,說,“這些花花草草是賣的。”
    “其他都不賣嗎?”
    “不賣,你們要買花嗎?這些花很便宜的。”好不容易有了顧客,小姑娘有點激動。
    祝矜覺得好玩,拿了盆多肉,說:“我要這個,多少錢?”
    話音剛落,她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個冷淡的聲音:“那個不賣。”
    祝矜和蔣文珊一起轉(zhuǎn)過頭,都愣住了。
    身后走來一個高瘦挺拔的男人,穿了件煙灰色的粗線毛衣,毛衣領(lǐng)口松松垮垮,隱約露出鎖骨。
    他五官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唇很薄,卻有唇珠,一雙桃花眼非常精致,眼尾上揚,勾著人,眼神卻很淡漠,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厭世感——
    總結(jié)下來,就是雖然有一副無可挑剔、驚為天人的皮囊,但一看便不好惹。
    他看了眼剛剛說話的那個小姑娘,開口:“不是說了好幾遍,多肉不賣嗎?”
    他的眉頭微蹙,說話的語氣和他這個人一樣冷淡,雖然沒有兇人,卻不自覺讓人心頭一顫。
    小姑娘在心中暗道不好,她又忘了。
    店里生意實在是太冷清了,她一看有人買,就忘乎所以。
    “對不起,老板。”她小聲道歉。
    祝矜覺得這人真怪,開著店賣東西又這不讓買那不讓買。
    她把多肉放回原位,說了聲抱歉,便拉著蔣文珊準(zhǔn)備走。
    誰知這位很怪的老板忽然叫住她們,說:“挑點別的花吧,不要錢。”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收銀的小姑娘站在原地,眼睛瞪圓了。
    又是這樣!
    又是免費送!!
    雖然虧的不是她的錢,但小姑娘感同身受,心疼起白花花的銀子。
    什么感同身受?
    應(yīng)難受的那個人,一點兒都不難受!
    祝矜和蔣文珊沒拿花便出去了。
    “還真是奇怪。”
    蔣文珊笑道:“是挺奇怪,不過估計是個二世祖吧,花錢供愛好。”
    “也是,普通人也養(yǎng)不起。”
    蔣文珊嘆氣,花癡地說道:“不過那張臉,是真好看,太絕了,可惜我已婚,唉,我干嘛這么早結(jié)婚,吊在一個男人身上!”
    語氣頗為惋惜。
    祝矜:“……”
    等晚上回到家,祝矜和鄔淮清聊起這家水母店。
    誰知鄔淮清的重點根本不在于此,待她說完,道:“長得非常非常帥?有多帥?”
    祝矜以為他只是好奇,想了想,說:“蔣文珊都后悔自己英年早婚的那種帥。”
    鄔淮清看著她的眼睛,問:“你呢,后悔嗎?”
    “喂,干嘛突然搞這么嚴肅。”她瞪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故意說道,“是挺帥的,我有那么一點點點點后……”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鄔淮清目光幽幽地看著她,竟然還帶了兩分委屈。
    她心一軟,止住聲音,拍了下腿說:“怎么會呢!那老板雖然長得帥,但一看就是個怪人,我面前這不是有一個既長得帥,人又好,會賺錢養(yǎng)家,又會做飯的新時代男德班優(yōu)秀畢業(yè)生嗎!”
    “……”
    鄔淮清睨她一眼,不再說話,拿著衣服去洗澡。
    等他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祝矜正在玩游戲,最近新推出的一款乙女游戲,她玩得還挺上頭。
    正好她氪金抽到了一張極其珍貴的卡,還恰好是她有好感一直在攻略的那個男性角色,祝矜“啊啊啊”開心地叫著,嘴里還喊“老公”。
    鄔淮清以為她是在叫自己,走過去,說:“怎么了?”
    祝矜回過頭,“啊,沒什么呀,你洗完了,好香呀。”
    說著,她抱住鄔淮清的腰,狠狠吸了一口香氣。
    吸完,她自夸道:“我買的沐浴露就是好聞。”
    鄔淮清:“剛剛聽到你喊我。”
    “沒有呀。”
    “我聽到了,你喊老公。”鄔淮清相信自己絕對沒有聽錯,想到什么,臉色嚴肅起來。
    “哦!”反應(yīng)過來,祝矜忍不住分享喜悅,“啊啊啊,你看我抽到了什么?我老公的限量版絕美卡!太帥了!!”
    鄔淮清站在一旁,臉都黑了。
    他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老公,除了我,還有別人嗎?”
    祝矜面上訕訕笑著,而心中依舊是氪金成功的激動,要知道,她前天氪金抽了一百張,都沒抽到自己想要的。
    鄔淮清冷哼一聲,不再理她,自己走到床的另一邊,開始睡覺。
    等到喜悅?cè)绯彼阃嗜ィq娌藕笾笥X地意識到,這個人,這個老男人,又耍小脾氣了!
    他沉默地躺著,還專門把背給她。
    雖然他一動不動,但祝矜知道他還沒睡。
    她在心中邊笑他幼稚,邊用食指在他背上寫字。
    “猜猜我寫的是什么哦。”
    沒有回應(yīng)。
    祝矜在他背上緩緩描繪著,寫完一個,問:“寫的是什么?”
    依舊沒有回應(yīng)。
    她輕輕哼了聲,又笑起來,繼續(xù)寫了個字,這次祝矜沒有自討沒趣,寫完沒有問他是什么,接著寫。
    等到六個字全部寫完,她拍拍手,在空中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說:“寫完啦。”
    鄔淮清忽然翻過身來,把她壓到身下。
    “你看你看,說你是小狗,還真是小狗。”
    剛剛她寫的六個字,就是“鄔淮清是小狗”。
    祝矜覺得這人可好玩了,別看在外邊威風(fēng)凜凜,受到很多人的崇拜,但在她這兒,時常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兒。
    還特別黏人。
    沒有安全感。
    今天竟然還吃起了紙片人的醋。
    她嘆了口氣,狀若無奈地說:“小清子呀,你說紙片人的醋,你吃什么?好吃嗎?”
    鄔淮清頭埋在她的鎖骨上,忽然重重咬了一下。
    很重很重,但在觸及皮膚時,又放輕了力道,只留下淺淺兩彎牙印。
    祝矜雙手插進他頭發(fā)里,揉了揉,洗完澡剛吹過的頭發(fā)很蓬松,“還真是小狗,你還沒鄔瑪尼大方呢。”
    “我干嘛要對你大方。”他終于開口,音調(diào)里帶著絲絲縷縷的委屈和霸道的占有欲。
    燈還沒關(guān),祝矜睜著一雙圓溜溜的杏眼,看他,問:“還睡嗎?”
    “睡。”
    “那我關(guān)燈嘍。”正伸出胳膊要去關(guān)燈,鄔淮清忽然拽住她的胳膊。
    “干嘛?”
    “不睡覺,睡你。”
    他身體的反應(yīng)比他的話還要快一步。
    “鄔淮清,你個色鬼……”剩下的話被他吞進唇舌之間。
    ……
    -
    “你們結(jié)婚多少年了?”
    “三年。”
    “還有感覺嗎?”
    “你指哪方面?”
    記者笑:“看來不同方面還有差別,那哪方面沒感覺了?”
    “在沒有安全感的方面,越來越淡。”
    記者驚:“鄔董還會沒有安全感。”
    攤手。
    “您在商場上這么厲害,您太太是不是把家里顧得很好。”
    “是。”
    記者點點頭:“原來如此,據(jù)說鄔董飲食上很挑剔,那您太太肯定很會做飯。”
    “不會,不過我會做。”
    記者再驚:“江湖上傳說鄔董是寵妻狂魔,看來是真的?”
    笑而不語。
    “鄔董,對您來說,生命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我太太。”
    “這么說不怕您的股民傷心嗎?”
    “要真誠。”
    “我能八卦問一下,鄔董您和您太太是怎么在一起的嗎?”
    “我們青梅竹馬,天作之合。”
    “鄔董,請問最后這部分采訪,我可以寫進稿子里嗎?”
    “隨便。”
    “對了,還想問一下鄔董,平時您基本上都不接受采訪的,這次為什么會答應(yīng)?”
    “心情好。”
    記者笑:“鄔氏的股價最近一直在漲,的確是讓人心情好,我也買了您家的股票。”
    “不是因為這個心情好。”
    “嗯?那是因為什么?”
    “耕耘有了收獲。”
    記者似懂非懂,待走出辦公室后,在手機上飛快記下來:鄔淮清自十八歲開始,從子公司基層做起,多年勤懇努力,如今年僅二十七歲,便打造出無人能及的商業(yè)帝國,確確實實是“耕耘有了收獲”呀!
    半個月后,祝矜坐在家中的沙發(fā)上,看一本財經(jīng)周刊。
    某人早就暗戳戳在她耳邊說了一百八十遍了,這期有他的專訪。
    于是,這期剛發(fā)售,她便讓阿姨買了三本。
    美名其曰說給他沖銷量。
    當(dāng)讀到“青梅竹馬,天作之合”時,她笑起來,輕輕拍了下肚子,自言自語道:“寶寶,看你爸爸,簡直厚顏無恥,什么青梅竹馬,就是個天降的半路竹馬,還天作之合?明明是他死纏爛打……”
    她的語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話音剛落,便聽到一陣腳步聲,祝矜抬起頭看到鄔淮清走了進來。
    逆著光,男人的身形高瘦挺拔,穿著挺括的白襯衫和深灰色西褲,依舊矜貴又帥氣。
    只不過比起幾年前,眉眼間更多了幾分成熟。
    “死纏爛打?”他拖長了尾音,坐到她旁邊,掌心覆在她的肚子上。
    “嗯哼?”祝矜勾著眼睛看他,表情中帶著滿滿的驕縱,仿若他敢說出一個反駁的字眼,便會被她賜“一丈紅”。
    “是。”鄔淮清笑起來,“是我死纏爛打,好不容易才討得了娘娘的歡心,有了一席之地。”
    祝矜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她接著往下讀,待看到那句“耕耘有了收獲”的時候,雙臉漲紅,不可思議地看向鄔淮清:“你瞎說什么?!”
    鄔淮清在她唇上啄了口,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娘娘息怒,你看這小記者也沒覺出什么。”
    祝矜一陣無語,小記者分析得頭頭是道。
    但,讀者都不是傻子呀!
    誰知第二天,她在規(guī)定的看電子設(shè)備的時間里,竟然看到好多條有關(guān)鄔淮清這個采訪的公眾號推送,不少作者大談特談“耕耘有了收獲”這個觀點。
    祝矜:“……”
    -
    寶寶出生是在次年的八月份,獅子座。
    窗外是個大晴天,象征著熾熱、滾燙的愛。
    -
    這天,祝矜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寫著來自五年前。
    她不解,以為是誰搞的惡作劇,看到上邊的郵戳和郵編,來自澳門,才回憶起來——
    五年前,她和鄔淮清曾經(jīng)去過澳門的一家時光郵局。
    那時他留了封信。
    沒想到,竟然是寄給她的。
    沒想到,那個郵局真的沒有騙人。
    一封時隔五年的信,祝矜打開時,心跳不自覺加快,信紙上有股陳舊的味道,上邊是熟悉的字跡。
    只有寥寥幾語。
    祝矜:
    不知道五年后有沒有追到你,可能沒有吧。
    在賭場上,我說我贏了,便告訴你個秘密。可惜我輸了。看到你臉上那一刻明顯放松下來的表情,我便知道,幸好輸了。
    否則我可能連在你身邊當(dāng)情人的機會,也沒有了。
    那一刻我很喪氣,但又僥幸。遇到你,我時時刻刻處在這種矛盾的情緒中。
    當(dāng)時想告訴你的那個秘密,就是我喜歡你,喜歡了很久很久。
    這封信是寄給五年后的你,五年有多長?
    我不知道,但一定沒有我喜歡你的時間長。
    或許這封信你根本收不到,就像你說的,是個噱頭。但也許呢,也許有奇跡呢?人總要自我構(gòu)筑一點希望。
    畢竟希望是暗無天日的愛戀中,唯一的一束光。
    無論今后的日子里,你是否會喜歡上我,但祝濃濃,我親愛的公主,你要永遠幸福、快樂,永遠被愛,永遠得償所愿。
    鄔淮清
    201×年7月×日
    八月的陽光炙熱,明媚耀眼,暖風(fēng)中烤著花香。
    祝矜看著手中的信,眼眶逐漸變得濕潤,字跡模糊起來。
    那時的他們小心翼翼、彼此試探,在曖昧的漩渦里打著轉(zhuǎn)兒,生怕跨出一步,便是雷池。
    她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在她待在上海的那幾年,在她那么絕情地拒絕了他之后,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奔波于北京和上海之間。
    所以,他才會那么清楚地知道,她學(xué)校附近有什么,她喜歡學(xué)校旁邊的哪家餐廳、哪家書店以及各種細節(jié)。
    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長久又靜默地愛她。
    沉默、無聲的愛,卻如同海水,蘊藏著洶涌的波浪。
    鄔淮清對于那段往返于她學(xué)校和北京的記憶,已經(jīng)有些模糊。
    他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那段略帶酸楚的日子,早已被如今的幸福給沖淡。
    他只記得某天傍晚,昏黃的暮色里,她一個人走在學(xué)校操場上,一圈接著一圈地走。
    他原本以為她在鍛煉,卻發(fā)現(xiàn)她的神情不對,她看起來很難過,眼神很迷茫。
    鄔淮清站在操場的綠鐵絲網(wǎng)外,直到看到她又走了一圈,走近時,滿臉淚水。
    那時,他唯一的念頭,便是上前抱一抱她。
    他親愛的姑娘。
    可是他不能。
    鄔淮清走出學(xué)校,買了她愛吃的米粉、點心和冰激凌,然后花錢托一個學(xué)生送給她,并囑咐他不能說是他送的。
    他猜以她的性格,多半不會吃陌生人送的東西。
    但他還是希望,她在看到這些喜歡的零食時,明白還有人在關(guān)心她、愛她,然后能夠開心一點。
    就好。
    回北京后,鄔淮清在祝羲澤身邊旁敲側(cè)擊,讓他多關(guān)心一下祝矜。
    那晚的暮色一直殘留在鄔淮清的記憶中。
    在一遍一遍去看她的路上,他也有過糾結(jié)和自嘲。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這么卑微,做些看起來毫無意義的事情。
    飛機穿云而過,他又在熟悉的航班上。
    但那又怎樣?
    沒有意義又怎樣?
    人一生很短暫,他甘愿被喜歡的人浪費。
    祝矜找出筆,在信紙的背后寫道:
    遇見你,便是我一輩子的得償所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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