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近代軍界有名的笑話——名叫軍委的部門反而從沒打過仗。GDI全球聯合會的最高軍委理論上管著地球上的海陸空三軍,但實際上三軍的建設和指揮都是由各國GDI直管,GDI全球聯合會軍委比太空總署還沒事可做,太空總署幾十年沒仗打都還可以玩科研或挖礦掙錢嘛!
最高軍委如此,下面的分部軍委也好不到哪里去,日常職責管得到征兵、編制、裝備、訓練、軍事科研,也就是軍政那一塊,但真遇到打仗就輪不到他們了,需要調集大軍時,軍委只負責通知相應的部隊進入戰時階段,接受專業部門的指揮。而常設性的快反部隊(包括三星艦隊這樣的)干脆歸專業部門直接領導,連職銜升降都輪不到軍委插手。所以說軍委從不打仗,打仗的軍隊從不歸它管!大時代以來真刀真槍開過片的GDI部門中,天界局幾十年來打的次數最多影響最廣,幻界局最近打得最猛,就連閑了幾十年的太空總署最近也開胡了,真刀真槍地打得稀里嘩啦,可這些都跟軍委系統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這么一說,我也多少產生些同仇敵愾之心,覺得讓外人搶了奧維馬斯艦隊走,對三星也不是什么好事。起碼現在大家很熟,以后要是分家不講情面了,肯定沒現在這么關系和諧。
我們這么時不時的聊天,一直到抵達雷隆多空域為止,我終于較為深入地了解了奧維馬斯艦隊的現實情況。對于三星系統整體來說,在敵人隨時可能來襲的情況下,機動的奧維馬斯艦隊自然是相當重要的,不了解他們的動向就等于不知己方實力,這種仗不打也罷。
臨下艦時,我突然因戴江南而想到了崇拜這個鷹勾鼻的陳琪,心中突然火熱了起來。我離開主星,其實可以視為對自己與ferrari匆匆建立的關系的逃避。雖然自己對她說了會好好考慮,但是幾乎是剛剛離開主星的引力,自己在彼方時對她的那種深深思念和牽掛便淡化了許多。我有必要立即便去想那些嚴肅的事嗎?歡樂鬼混的日子在前面向我招手呢。
雷隆多空港人煙稀少,一看便知有什么大事發生。再精兵簡政也不可能只兩個人把守空港呀!負責證檢的是我的一個西川學弟,他一見我歸來便滿臉歡笑地招呼。我邊給他驗證邊問:“出啥事了,人呢?”
“哦,馬上驗完證學長你就快去總督府看看吧,提都斯帶人來砸咱們雷隆多的場子了。”
由此可見雷隆多的軍民都把自己的地盤看做是一個封閉的黑社會勢力范圍,而不是GDI管轄下的軍事重鎮。我略微想了一下,大概是辛巴很快地把巴瑞特供了出來,指望把水攪渾以便自己脫身。可無論那個家伙怎樣亂咬,蓉城的殺人事件總是脫不了手的,我可不相信他能躲開牢獄之災。不管怎樣,他臨死前的亂咬總是造成了一定的效果,使得提都斯有事可做了,現在總督府那邊想必熱鬧得很。但我無心立即就去跟老巴爭什么,現在頂著中校軍銜跑去看他的熱鬧,指不定他會怎么想。為了我的網吧能正常運營,還是算了吧,回家要緊。
我以前說過,雷隆多的情況很象一所大學。如果某所大學里出現了上級教育廳紀監處人跑來查校長的腐敗問題,肯定教師、學生、工人都要跑去湊熱鬧。這個規律一樣適用于雷隆多,一路到中心區都是人煙稀少,路過情報局時竟看見關了門。雖然眼下沒有什么敵情,但大家居然八卦到如此地步,想必會讓黑炭頭暴跳如雷。
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我在車上已經開始想象晚上的生活怎么安排的事了。情報局的那些同僚、學弟學妹們,肯定會來敲我的竹杠,巴斯克冰那邊的當兵者肯定要輪流殺來……這些都可以慢慢應付,現在最吸引我的莫過于家中的那位陳美女。嗯,想著都流口水了,給我開車的那家伙不住從后視鏡里看我的惡劣嘴臉。不過在雷隆多上我根本不用特別注重形象,只要保持我的威名就可以了。
終于到了地方,我不顧司機同志的鄙視目光,一到陳琪家門口便抓起箱子跳下車往樓上跑。走時沒帶鑰匙,只得猛地一陣敲門,同時想著開門后的情景:是撲上去抱一抱好呢,還是故作酷型地低聲說:“嗨,我回來了”好呢?
我還沒決定好究竟是該選哪種重逢場面,門打開了。身體正產生了一種繞過大腦直接撲上去的沖動時,眼睛觀察到的信息及時避免了這種悲劇的發生——開門的是一個七十多歲的垂死老太。幸好我反應神速,懸崖勒馬,立即后退五米,杜絕了被老太碰瓷的可能性。難道是陳琪她媽?我腦子一胡涂,正準備問候“伯母好”,突然想到在北都見過陳琪的父母,哪是這樣的鳥樣,而且他們絕對不會出現在這里——
“你是誰?”我滿腹疑云地詢問道。
還好,碰瓷老太的身份并不可疑,身上掛著證件胸牌,證明她是后勤部派來打掃整理房間遺留物品的清潔工。我確認了老太婆的身份,腦子卻更加混亂了起來:“你來干什么?我住這里的,誰叫你搬東西了?”
“小伙子……”老太的話冒出半截,突然看到我肩膀上的軍銜,立即縮了回去,改口說:“瞧不出是個中校大官嘞,這里好像住的不是你,房主是一個漂亮女娃呀,好像姓……姓什么來著,我這記性……”
“姓陳。”我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陳小姑娘。哎喲,我老太婆的記性不好,讓中校您費心了……”
一個老人家對我稱呼“您”,實在讓我遍體生寒。給她東拉西扯的,我幾乎忘了所來何事。好在老太婆看來很怕官,我可以直截了當地問出結果,便故作威嚴地問:“不說這些了。既然小陳住在這里,你搬里面東西干什么?”
“她不住了,搬走了。搬東西是后勤部派我老太婆來的,不是我自己……”
我的心突然慌亂了起來,把行李一丟便撥開老太沖進了房間里。房間里雷隆多提供的家具擺設什么的基本與原來無二,只是衣柜里陳琪的衣服、床上的床單枕頭、抽屜里的書籍筆墨都沒有了。書桌上只有我的像片還擺在那里,玻璃鏡面上用油筆寫了寥寥的幾個字:
“不知道你看不看得到,但……”
然后下面就沒有了。
這是什么意思?我簡直快抓狂了,這女人會跑到哪里去?!本來想把老太婆抓來問個明白,可她一看到我的嘴臉便慘呼一聲“鬼啊!!!!!”,轉身便跑了。這個老太婆老而彌堅,只要給她充足的加速距離大概能突破音障,卷起一陣浮云便無影無蹤,只讓被她的繞梁慘呼包圍的我傻在原地。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卷起落葉的秋風。此情此景,實在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卡通片里給人放了鴿子的白癡。直到第二、三陣風刮過,讓只顧風度不顧溫度的我打了個凜冽時,才猛地清醒了過來,抓起行李箱便往樓下跑,一邊跑一邊比較著自己與老太婆的速度,居然發現頗為不敵,難道我比她還老?這樣胡思亂想著疾奔下樓沒有摔倒,我真可算是個天才。可是天才的神話在剛下樓梯時就破滅了,我就象是迎面撞到一座矮墻,瞬時間從40km/h的時速減為0,一時氣喘胸悶,幾乎憋悶得想吐血。那堵墻卻興沖沖地跑了上來,叫道:“才聽到你回來的消息我就開小差跑來看你了。黃二你沒事吧?跑那么急干嘛,差點把我撞著……”
原來是巴斯克冰。他全副武裝地穿著重裝步兵裝備,讓我撞得眼冒金星,用了極大的努力才勸住自己相信他剛才的話是出于真心而不是更進一步諷刺我的。我掙扎著站起來,用力呼吸了幾口方才把氣順了過來。不顧巴斯克冰的欣喜神色,劈頭蓋臉地問:“小陳呢,跑哪兒去了?”
巴斯克冰也給我的猙獰面容嚇得愣了一下,兩只手的食指對戳著,腦袋東張西望地不停支吾:“她啊……”
“說啊,怎么回事?”我只得耐了心作循循善誘狀,生怕阿冰冰兒也給我嚇跑。這方圓幾里沒見著別人,那可就不能及時獲取情報了。
“才下了任命,她又到阿爾法去當行星總督了。我們給她把老窩子收回來了嘛,人家編制什么都在那里,也不能老賴在雷隆多。”阿冰冰兒說罷,還特別補上一句:“沒啥,阿爾法已經給打殘了。那里當個總督,還不如你在這里當二號呢。”
我的腦子突然暈了一下,難道是剛才給他撞的后勁又反彈了?急忙運了一下氣,感覺全身無礙后才追問道:“什么時候走的?”
巴斯克冰完全沒把我的認真當一回事,模模糊糊地說:“就今天吧,都去看總督府的熱鬧去了,也沒誰送她。究竟什么時候也不太清楚……算啦,黃二,我還得去總督府那邊押陣,你跟我一起去看熱鬧吧。她走了便走了,你在這里還難找女人?打個招呼就會有一堆堆的自己送上門來,出了事還都不敢向你要打胎費的。”
“夠了,胖子!”我大吼了起來,心中突然一股怒氣迸發,一拳便向他搗去。好在巴斯克冰反應很快,及時抬臂一擋。只聽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聲,他的左手小臂裝甲給我打了一個小坑出來。他齜牙咧嘴地捧著左臂,低聲叫道:“黃二,你想殺了我啊,下這么黑的手?”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下手太重了,忙沖上前查看他的情況。幸好這家伙負重能力特強,裝甲板裝得很厚,沒傷著皮肉。試著晃了兩下,也沒傷到筋骨,只是痛得厲害。我忙不迭地道歉,他連連搖手說:“算了,也是我說錯了話,不知道你那么在乎她的。真的,大家都認為你跟她只是隨便玩玩。”
“下次跟你喝酒時慢慢說吧,幫我看一下行李。”我邊說就邊往外走。胖子在后面叫:“站住,黃二你這是干什么?”
我回過頭,沒好氣的說:“沒時間扯這些了,我急著追呢。”
巴斯克冰忍痛走上前來,說:“黃二,這里離第二空港六十公里,你跑著去?拿我的車。”一邊把車鑰匙給了我。
沒時間說感謝,不過我與他之間也無需多言。我抓了鑰匙便飛跑出門,開了巴斯克冰的吉普往第二空港跑。早知如此,我叫戴江南直接把我丟在那里守株待兔不就完了。誰知現在還來不來得及?在雷隆多的三級公路上,我把軍用吉普開出了一百三十公里的速度,可自己完全沒意識到是在玩命。就在途中,還遇到了提都斯他們軍法處的車。在緩慢超車的過程中看到了提都斯特別不爽的嘴臉,肯定是在總督府那里碰了一鼻子灰。他看到我,露出更加不爽的表情。我可不會顧及他的感受,猛地加速到一百五十公里,在帶著漂移效果高高地飛出一個山坡后把他們丟到了后面,眼角余光冥冥中好像看到了提都斯揮拳大罵的模樣。
我雖然心急如焚,但畢竟路有那么遠,再急也急不來什么。用了半個多小時飛闖到第二空港時,看到一架空天客機正在跑道上滑行。我要開車過去,得多繞兩公里多才能進入空港大門,那時候這飛機早不知跑哪里去了。于是猛地一個剎車將車停住,連滾帶爬地登到車頂上,三下兩下翻過了機場外的鐵絲電網護欄,發足向客機狂奔追去。
遠處的警備員看得目瞪口呆,拉著警笛吹著哨子趕來追我,可惜只給我越拉越遠。此時我的腦中什么都沒有了,只是想追上客機,哪怕從舷窗里再見她一面也好。至于如果真能把飛機攔下來后會對她說什么,想對她說什么,該對她說什么,其實我心中一片茫然。
我奮力從機場邊緣追到了跑道上,離飛機有一百米不到的距離。這時飛機的速度已經逐漸加了起來,大約已有50km/h以上,我直跑得氣都喘不過來、全身血管暴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與飛機之間的距離一點一點、隨即逐步加速地拉長了。終于飛機抬起了頭,直沖云霄,再也追不上了。我突然全身一松,滾倒在地,心跳過速,一陣陣地發暈。到得警備員把我扶起來時,我才驚覺到自己竟然追著飛機跑了一公里半!即便是龍骨兵,也無法保持這種高速跑這么長的路程,我總是這樣創造著人定勝天的神話。可惜,神話是創造出來了,卻沒能追到班機,不知道她在上面看到我了嗎?一直是在后面追,大概看不見吧。
提都斯突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一臉譏諷地說:“黃大情圣,跑得真夠賣力啊,想追到阿爾法去玩天地創造嗎?”
這家伙真是不一般的討厭!我看看隨行的雷隆多憲兵們老大不耐煩著想回家的模樣,決心再次創造一個奇跡。為的是證明在這個宇宙邊緣,只要有愛,這些不可能的事都可以合理合法的發生。于是我輕輕地向提都斯伸出了友誼之手,口中卻不合時宜地大喝道:
“北斗神拳!”
之后,被打成熊貓眼的提都斯十余次往返于三星與主星之間告狀,企圖誣告我黃某人襲擊公務人員,對三星軍法官施行打擊報復。可是因為在場的憲兵和機場警備員眾口一詞地供稱他們什么都沒看到,而提都斯本人是當事人,唯一供述無人任何法律效力,他同是還是三星唯一軍法官,就算不需要他的口供也得主動回避,讓他人來調查。這么雞毛蒜皮的屁事,主星才不會再派個人來調查,于是此事便無法立案。
大家看到竟然可以這樣對待軍法官而屁事沒有后,向提都斯身上望去的目光便都多多少少地帶了些磨刀霍霍向豬羊的意思。因此,在相當一段時間內,氣憤不平的提都斯在奧維馬斯艦隊駐地太空大十字架上還得被迫暗穿防彈衣和攜帶手槍防身,真是大快我心。(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