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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士為知己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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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烈有點懷疑人生。
    怎么自己會跟薛禮這樣的愣頭青搞在一起呢?
    可想到陳將軍被侮辱,他臉上也不由地露出陰沉之色,沒什么話說了。
    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寶馬和鎧甲也都送了,還能怎么辦,拼命吧。
    相比于薛禮躍躍欲試的樣子,蘇烈就謹(jǐn)慎得多了。
    也不是說干就立馬去干,二人先是回帳準(zhǔn)備。
    先在里頭穿了一件厚實的內(nèi)襯,而后再套一件鎖子甲。
    這鎖子甲足足有幾十斤重,是用鐵環(huán)套扣綴合成衣狀,每環(huán)與另四個環(huán)相套扣,形如網(wǎng)鎖。
    當(dāng)然,鎖子甲早已有之,可是蘇烈所穿戴的鎖家,卻是用最細小的鐵環(huán)相套,形成一件連頭套的長衣,罩在貼身的衣物外面。所有的重量都由肩膀承擔(dān),甚至還有帽子兜,連頭也一并保護了。
    這等盔甲可以有效的防護刀劍槍矛等利器的攻擊,主要的作用還有對弓弩的防御。
    而它最大的缺點就是柔軟,鋒利的劍猛地刺過來,就很難抵擋,如果是流星錘、狼牙棒這些重型武器大力砸下來,鎖子甲就失效了。
    它的制作相當(dāng)復(fù)雜繁瑣,造價高昂。一般來講,鐵環(huán)越細小,防護性能越好,每個鐵環(huán)都要焊接相連,工作量可想而知。
    當(dāng)然,陳家有錢,這鎖甲的鐵環(huán)就是最細小的,單憑這樣的鎖家,放在外頭,只怕就價值不菲。
    套好了鎖子甲之后,緊接著便開始套上一層半身甲。
    此甲和鎖甲又不同,鎖甲是用來防弓箭的,對于刀槍劍戟的防御力就沒那么高明了,因而這外頭,還得穿戴一層金剛打制的護肩、護膝、護胸。
    這第二層的甲,就和大唐的明光鎧差不多了,相當(dāng)于在柔軟的鎖甲外頭,再加一層上好精鋼打制的罐頭,保護全身所有的要害。
    如此……外層鎧甲抵擋刀槍劍戟,內(nèi)層防弓箭,鋼盔戴在鎖甲的頭罩上,一下子,渾身上下都被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
    當(dāng)然……里里外外如此的防衛(wèi),卻又會遇到一個可怕的難題。
    那便是一般人根本無法承受這兩層鎧甲所帶來的數(shù)十斤重量。
    好在這對薛禮和蘇烈而言,卻不算什么。
    這薛仁貴在歷史上,被人稱之為擁有九牛二虎之力,意思便是這家伙不知吃啥長大的,力氣大得迥異于常人,九頭牛和兩只老虎的力氣,方才能和他媲美。
    當(dāng)然,這是有點夸張了,可這區(qū)區(qū)的數(shù)十斤甲片,對于薛仁貴而言,卻不過是小公雞身上多了一根毛而已,好不費氣。
    蘇烈也作為陳正泰特意精選的人,自也是不遑多讓,甲片一罩,沒有絲毫的不適。
    二人沒有取自己的兵刃,而是直接抄了操練用的鐵棒。
    這鐵棒足有四只手臂長,分外的沉重,本是平時訓(xùn)練用的,也有數(shù)十斤。
    似他們這般,全副武裝,加上身體的重量,足足有三百多斤了。
    難免又要遇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尋常這樣的人,根本沒有馬可以將他們載起!
    倒不是說戰(zhàn)馬無法負重這樣的重量,而是上馬之后,戰(zhàn)馬吃力,無法有效地進行沖刺。
    而這個難題,在大宛馬這兒……便算徹底的解決了。
    這兩匹大宛馬已習(xí)慣了被這兩個分外沉重的家伙騎乘,居然毫不費力。
    二人全身披掛之后,幾乎武裝到了牙齒,薛禮甚至還背上了自己的弓箭,緊接著,神氣十足的和蘇烈出營。
    出營的時候,五十多個新兵列好隊列,給他們打起了牙旗。
    蘇烈覺得這是教育他們的好機會,便道:“待會兒給我搖旗,好好張大眼睛看看,今日讓你們知道什么叫沖營。”
    眾人就齊聲道:“諾。”
    地形很快就探測好了。
    那扶風(fēng)郡驃騎營的位置東南角依靠著一座山丘。
    他們雖設(shè)置了拒馬,不過拒馬的高度……薛仁貴和蘇烈都覺得有把握。
    這里也是最靠近對方牙帳的位置,蘇烈觀察了很久,甚至研究了這些人的作息,以及人馬的配置,覺得可以從這里入手。
    所以,需先到東南角的山丘上,二人一人一身黑甲黑袍,一人一身銀甲白袍,威風(fēng)凜凜,踩著馬鐙,卻沒有急著催促戰(zhàn)馬。
    這時候要畜養(yǎng)馬力,讓坐下的大宛馬好好的歇一歇,將精神養(yǎng)足了,才能好好的干一票。
    “小薛,陳將軍當(dāng)真是說……要我們將這扶風(fēng)郡驃騎營上上下下都揍了?”蘇烈再次確認(rèn)。
    薛仁貴頓時神色肅然,毫不遲疑地道:“那還能有假的?他就是這樣說的,陳將軍可能被羞辱之后,怒火攻心了吧。”
    蘇烈還是覺得不大對呀,口里道:“可他也太看得起我們了。”
    薛仁貴就中氣十足地道:“陳將軍知人善任,知道我們的能耐,你別看陳將軍啥事都不理,可他心里透亮著呢,不然怎么會找我們來?士為知己者死,我薛禮想明白了,陳將軍一聲號令,我便為他去死。”
    蘇烈聽到此處,這時真的信了。
    有道理啊,自己寂寂無名之人,有大志而難伸,是誰特意將自己調(diào)到了二皮溝?
    看來陳將軍早就暗中考察過我,若只是調(diào)我一人倒也罷了,還有薛禮呢!
    薛禮還未從軍,如此曉勇的少年,也被陳將軍所發(fā)掘,這說明什么?
    一想到如此,蘇烈竟還真生出了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的感慨。
    再接下來,他渾身熱血沸騰,也和薛禮一般,覺得真應(yīng)了薛仁貴所說的那句,應(yīng)該士為知己者死了。
    …………
    已經(jīng)臨近中午,各營終于消停了,開始生火造飯。
    下午就要圍獵了,所以各營都卯足了精神。
    這時,李世民已回大帳。
    陳正泰等人自是尾隨進去。
    程咬金口里依舊喋喋不休,讓陳正泰謹(jǐn)記著獵虎的要點:“若是撞到這猛虎,首先要做的,是不能讓自己馬受驚,次要的,就是不能露怯,你若是露怯,這猛虎便會在你身上尋到破綻,到時一個奔躍,便要了你的小命,小子,可別嚇尿褲子。”
    他說罷,喝了一口酒,打了個嗝。
    眾人又笑,似乎也都很期待陳正泰嚇尿褲子的樣子。
    陳正泰就好像一個新兵蛋子進入了老兵的營地,然后被大家像猴子一般的圍觀,各種羞辱和調(diào)侃。
    可他一點脾氣都沒有,在座的各位都是狠人,我打不過他們啊!
    在實力面前,陳正泰還是很理智的!
    于是只悶著頭,不做聲。
    “關(guān)于這一點,俺就不得不說說俺那賢侄劉虎了,幾年前,他也是你這般的年紀(jì),老夫帶他去打獵,倒是沒碰著老虎,卻是遇到了一頭狼。這廝凜然不懼,挽弓就射,雖沒有射中,卻是提刀便上前沖殺,這個小子……很有俺的風(fēng)采啊,不得了,不得了,將來要有大出息的。”
    眾人又跟著笑,心里卻忍不住吐槽,這老程為了推舉他老部下的子弟,真是不留余地啊,逢人便吹,耳朵要長繭子了。
    李世民也笑,只是心里對這劉虎的印象更深刻了一些,他心念一動,甚至在想,是否調(diào)至飛騎宿衛(wèi)來。
    此時,陳正泰不由道:“我若是遇到了老虎,我也如此。”
    程咬金大樂:“好好好,看比嘴硬,待會兒嘴就不硬了。”
    帳里又是一陣哄笑聲。
    …………
    而這個時候……
    蘇烈和薛仁貴,二人二馬,帶著搖旗的五十個新兵已駐馬于山丘之上。
    眼前是一個斜坡,坡下百丈之外,便是那扶風(fēng)郡驃騎營。
    此時沒有人注意到這么一小隊人馬。
    蘇烈駐馬觀測了片刻,瞭望了這營地之后,便道:“就在此了,此營的將軍,只怕不是小角色,頗有一些章法,不過……還是太嫩了,花架子太多,不懂變通。”
    他開始品評。
    雖然作為一個小小別將,不該說出如此大話的。
    薛禮手持著鐵棒,使了使,不耐道:“你倒是快一些,磨磨蹭蹭做什么,再這般消磨,他們吃過飯就要去圍獵了,到時去哪里揍他們?”
    “好吧。”蘇烈拉下臉來。
    一下子……他渾身上下竟涌現(xiàn)出了殺意:“既如此,我護左翼,右翼便交你了。”
    “明白。”
    “開始?”
    “等一等。”薛仁貴想起了什么事來,從自己的背囊里取出了牛角號。
    他道:“我們這是沖營,不是奇襲,既然是沖營,當(dāng)然要先給予警示才好,如若不然,我們成什么人了?他們不是胡人,規(guī)矩還是要講的,陳將軍說,要光明磊落,我先吹牛角號。”
    蘇烈腦子發(fā)懵了,此時心頭又一個疑問,這家伙到底哪里來的,自己怎么跟這家伙混在一起?
    可下一刻,薛仁貴已很有儀式感地將牛角號放在了嘴邊。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這是進攻的號角。
    牛角號的號聲,在此刻一下子響徹了云霄。
    低沉的號角,瞬間打破了寧靜,一下子……讓這大地上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嗚嗚嗚嗚……”
    連吹九響,天地之間,終于恢復(fù)了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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