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我了?”文靈微微詫異。
顧潯陡然起身,高大的身子在文靈面前壓下一道陰影,將她整個人都裹在了影子里,文靈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夢見,夢見我什么了?”
今天的顧潯,怎么看起來怪怪的。
燭光打在顧潯的臉上,隱隱可見顧潯臉上的紅暈。
看著文靈眼睛里依舊干凈透徹。
顧潯自然也沒好意思說他夢見了什么。
“我……反正我就是夢見你了!”話語含含糊糊的。
文靈微微一想,倒是想到了什么,面頰一紅,連忙又后退了一步。
“所以……你想做什么?”
顧潯口中的話又咽了下去。
陡然想了一想,難道守歲提醒他,不能冷落了長安,便是提醒他圓房之事,可這些日子他確實忙碌了起來,也沒得顧忌文靈,不管是文靈的身份,還是因為文靈這個人,現在被守歲一提,他就想起了此事,那對文靈來說是不是太委屈了?
何況這事兒顧潯也沒學過。
先帝并非是天生的帝王,而且一生鐘情先后,未曾碰過別的女子,先后死后,先帝更是沒有想過要教導兒子此事,不管是顧凜還是顧潯都是自由成長。
前頭十幾年,顧潯在軍營學習,軍營里都是一幫糙漢子,顧潯也未曾想過男女之事。
后來遇見了文靈,才隱隱生出了男女之情。
可是這種男女之情被壓在亂世之下,顧潯清晰的知曉自己當前所要做的,所以兒女情長排在了之后,哪怕是現在也是如此,但是陡然一提,如今宮中除了一個懷孕的白月外,顧潯自己也是成親了的,雖說是用了顧凜的名頭,可是到底也是他和長安拜的堂。
成親當日時,他睡得是隔間,因為當時想的是他用的是皇兄的身份呢,不能與長安過于親近。
但是如今歐陽成也說了,他最多一年的時間,就必須卸下偽裝,再此期間他必須抓住杜仲的把柄。
今日他才陡然響了起來,他讓長安等了快兩年了,難道還要讓長安再等一年嗎?
雖然長安沒有埋怨,可是空了下來,顧潯自己也感覺到了些許不該。
“長安,我帶你出去看看吧!”顧潯陡然開口。
“出去?去哪里?”文靈睜大了眼睛,“可是……”
顧潯卸下了人皮面具,要再出門還要戴面具。
卻見顧潯用那半個銀色面具遮了半張臉,“夜深,看不見清楚。”
“可……可是……”文靈還未來得及開口,
顧潯已經拽著她的手到了窗口。
永寧宮的宮人都被撤下了。
顧潯帶著半個銀色面具,其實顧潯與顧凜本就有三分相似,在這夜色下,倒是真真兒的看不大出來,饒是如此文靈也有些膽戰心驚。
“噓!”
顧潯噤了噤聲,下一刻便將文靈橫抱了起來。
文靈下意識發出驚呼,但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顧潯要帶她去哪兒!
夜風習習,比起白日里涼爽了許多。
耳邊不時還有侍衛來回巡邏和打更宮人出入的腳步聲。
文靈提著心吊著膽,偎依在顧潯的懷里,心臟砰砰的跳著。
這若是被人發現,可不是得被當成刺客!
不過文靈倒是多心了。
顧潯的輕功極好,耳聽八方,在侍衛來之前便先繞過了侍衛。文靈身上穿的還是薄衫,被風吹著有些涼,忍不住縮了縮。顧潯便緊了緊手臂,將她抱的更緊。
文靈入宮以來,顧潯不常來永寧宮。
但是文靈都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有要事在身。
從前娘便是在王府等著爹爹下朝,等著爹爹處理完朝政,可大忙的時候等爹回家,夜已經深了,娘差不多都睡了。
文靈還記得,那時候她問娘,“爹爹不在,娘心頭必定是想的。”
“是啊,不過幸好娘有你們。”娘抱著她親了親她的額頭,文靈也忍不住抱了回去。
在使館的這兩年,文靈都習慣了等待的日子,所以入了宮也不是那么難熬。
可是現在顧潯過來,二人又如此親近,文靈便忍不住朝著他靠近。
不過這點小動作在顧潯眼里和她瑟縮一陣沒什么區別。
“就要到了。”顧潯以為她是冷的。
“你要帶我去哪兒?”文靈問。
剛說完,顧潯便帶著她落在了一處偌大的宮院處。
宮院中靜悄悄的,可是不遠處的殿內竟然有明滅的燈火。
顧潯等了一等,牽著文靈的手,“走。”
推了門,文靈才發現這里竟是宮中的祠堂。
她不是沒有逛過皇宮,可是這祠堂她從未來過。
但是顧潯這大半夜的帶她來祠堂?
想想還真是有些刺激!
祠堂內還供奉著點心,長明燭點在兩側,燭芯兒已經不多,火光搖搖晃晃的。
桌上放著兩個靈位,墻上掛著兩副畫像。
一個是前不久才駕崩的先帝。
而另一個則是穿著鳳袍的先后。
“你入了宮,一直以來我都介懷于用皇兄的身份娶你,可是昨夜我思來想去,與你祭天的是我顧潯,你嫁的是我顧潯,盡管頂著皇兄的名諱,可你現在確確實實是我顧潯的妻子,我早該帶你過來。”
顧潯牽著文靈的手,在蒲團上跪下,望著墻上的畫像,“那是我的母后。”
文靈跟著跪下,看著畫像上的女子。
面容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五官細長,眉宇間竟是有著一抹說不出的英氣,但是掩不住奪人的眉毛,也難怪先帝對先后如此專情。先后與先帝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經歷過磨難,而且先后自己本身就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存在。
史書上記載過先帝和先后的情史。
二人相識的時候先帝還是個無父無母的草根,為人莽撞。
救出先后后,對其一見傾心。
其實先帝并不是一個善于算計的人,甚至他很感性,感情之于其上,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會看不下百姓遭受磨難。所以一開始先帝的出發點也并不是因為權勢,而是為了反抗。
但是先后卻聰慧,她是先帝的妻子,卻也是先帝的軍師。
先帝立功被封為異姓藩王后遇見過幾次魏王所下的荒誕至極的詔書,都是先后的聰明才智所解決的。
文靈回想著便聽顧潯道,“父王其實算不得是一個好帝王,母后還在的時候是母后為他出謀劃策,母后離世后,是皇兄為他出謀劃策。回來之前,皇兄告訴我,母后臨終前對他說,讓他保護好父王和我,所以皇兄才一力承擔。其實皇兄知道宮中局勢,父皇不聰明,偏信宦官之言,杜仲早有異心,但是父皇卻始終估計昔日扶持之情,不愿相信。亂世在前,我又年幼,皇兄無暇分身,只能先以局勢為主。”
文靈靜靜的聽著。
顧潯壓低了聲音,“母后早已不在,如今父王走了,皇兄也沒了,這宮中便只余我一人。”
話語頓了頓,“長安,我很慶幸你答應嫁到晉國,嫁給我。”
文靈一怔。
沒想到顧潯會突然表白。
可是這樣的場景下,文靈卻不大高興的起來。
“娘,兒子如今已經娶妻,也帶著她來看看您。”顧潯說著,便朝著先后的靈位叩拜。
文靈連忙跟著叩拜。
文靈還沒想過能以這種方式見自己未來的婆婆,這種感覺描述不出來,可文靈想自己大概一輩子也忘不掉,半夜三更,自己被顧潯帶著過來拜靈堂。
就在此時,外頭吹起了一陣大風,風刮得嘩啦作響,將窗戶都給吹開了。
長明燭被霎時吹滅。
“呀!”眼前陡然變黑,文靈忍不住叫出了聲兒。
顧潯連忙伸手將文靈牽住,讓她些許心安。
“我們走。”
文靈這才起身跟著顧潯離開。
誰知道剛出祠堂,就聽到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一個小太監扣著衣襟慌慌張張的過來,長明燈可是不能滅的,隨時都得看著,一旦滅了自己沒及時添上,被發現了可是重罪。
誰知道拐了個彎兒就看見兩道黑黢黢的影子站在自己跟前,頓時嚇得屁滾尿流,“……誰……誰……是誰……”
呼啦啦的大風刮起。
文靈還未反應,整個人就被顧潯拽著,跳出了宮墻,速度極快。
文靈穿的是白色的寢衣加外袍,顧潯穿的則是黑色的束身衣,此刻在小太監的眼里,二人宛若鬼魅魍魎,更是睜大了眼睛,驚聲尖叫,“鬼……鬼啊!”
哭喊聲欺凌,在寂靜的皇宮里,十分刺耳。
顧潯暗道糟糕。
文靈心頭也著急了,忙道,“快,我們快回去。”
那小太監凄慘尖銳的一聲,勢必驚動禁衛軍,宮人很快就會去永寧宮匯報。
她就說吧!出來就得小心翼翼!現在出了事兒吧!
忍不住伸手擰了顧潯一把。
什么時候不出來,偏偏半夜三更帶她出來拜祠堂!
悶哼一聲,顧潯有些吃疼,“來得及。”
禁衛軍都在往著這邊趕。
顧潯到還好,一身黑衣。
可文靈的白衣在夜空下那可是會反光的!
“有人!在哪兒!”當即便聽一道冷呵,“何人膽敢闖入皇宮,還不快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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