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韻動作一頓,宇文昊?
后知后覺,聞到了宇文昊身上熟悉的龍涎香,也沒有再繼續反抗,小手抓著他的手臂,安靜的任由他抱著自己,躍上宮墻。
“怎么了,不反抗了?”低沉的聲音帶著一點隱忍。
這小丫頭還真是跟小野貓似的,半點也沒客氣。
年韻拍了拍宇文昊的手,自己的嘴巴得了喘息,才咬牙道,“大半夜的!你這么來,誰知道是你啊!”她沒有叫出聲,讓侍衛過來抓他,已經是萬幸了。
“這大半夜的,你還不睡在想誰?”
抱著年韻在宮內跳了大半天,說話的聲音有些喘,也讓年韻辨認不出其中的情緒。
冷風呼呼的吹過來,盡管是在宇文昊懷中,年韻也忍不住縮了一縮,抓緊了宇文昊的袖子,小臉下意識的埋進他的胸口,“你要帶我去哪兒?”
沒有回答,而是抱著年韻卯足了勁兒,繞過巡邏的侍衛和太監,穿過了大半個皇宮,一路上只見偌大的深宮,明紅的燈籠搖搖晃晃,如夜中紅日,別有一番特別的景象,年韻瞇著眼,想不到晚上看皇宮竟是這般模樣。
抬頭,宇文昊的輪廓有些模糊,溫柔的氣息若有若無的灑在她的臉上,心頭突然就無法抑制的跳了起來,五指收攏,更用力的拽住宇文昊的衣衫。
終于,宇文昊停下了。
二人落在一宮殿頂處,年韻才回過神,發現這里的宮殿沒有燈,暗沉沉的,陰陰的一片,腳踩在斜瓦上,想離宇文昊遠一些,卻不想微微一動便不可控制的傾斜,眼看要摔倒又連忙抓住了他,“這是哪兒!”
年韻身上穿著不厚的褻衣,徐徐的冷風投過來有些涼,而宇文昊身上正散發著一股熱量,讓年韻下意識的靠近。
宇文昊低頭掃了年韻一眼,擁著她的肩頭就那么坐在了不知名的宮殿上方,開口道,“這里是冷宮。”
年韻心下一驚,也沒注意自己是坐在宇文昊腿上,驚慌道,“你帶我來冷宮做什么?”
“別動,看風景。”
宇文昊用力的箍住年韻,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下方。
年韻定了定神,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天上是明月,明日是十五,今日的月亮也皎潔圓潤,看起來如白玉無瑕,而底下的冷宮遠離了那片燈火搖晃的大殿,被月亮襯托的格外清冷。
“你還沒有回答方才的問題。”
宇文昊沉眸,他本來是想等年韻熄了燈就來找她,可是她房間里的燈卻始終沒有滅掉,是什么事情能讓她如此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是因為宇文志?
年韻一怔,很快反應過來,“我,我當然是看姨母給我的手冊了!說起來太子表哥還真是好福氣呢,若是登基為帝,后宮能立的嬪妃加起來怕是表哥十年也寵幸不過來呢!算算,除了皇后皇貴妃,還有貴妃,四妃,九夫人,十六嬪……”怪不得說后宮佳麗三千呢!
“就為了這個?”宇文昊蹙眉,伸手扳過年韻的小臉,深邃的目光輕瞇,打量著年韻。
年韻兩頰被捏了個正著,小嘴微微的嘟了起來,一雙杏眼睜的老大老大了,含含糊糊道,“不然呢?”她撒謊可是從來都不打草稿的!
宇文昊抿了抿唇,嫌棄的又將她的小腦袋擰了回去,“看著。”
年韻打了個哆嗦,心下松了一松,望著靜寂的深宮,肩膀抖了抖,“看什么呢?我……我想回去了……”待在他身邊,總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不是!”年韻下意識的否認,“只是這晚上怪冷的,我……”
話沒有說完,一雙結實的臂膀,就將她整個人都環在了懷中,方才平靜下去的心跳霎時間又跳了起來。
“還冷嗎?”
輕飄飄的語氣卻大有一副,她再說冷,就能將她裹死在他懷里的架勢。
“不……不冷了,不冷了……”年韻心跳的很快,腦子里糊糊的一片,不知道宇文昊到底是什么想法。
靜默半晌,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還在,年韻想到自己方才是不是抓傷了他,還在這里看月亮不合適吧,遂開口,“要不咱們……”
“噓。”宇文昊開口噤聲,隨后朝著深宮靜處吹了一聲口哨。
年韻一怔。
隨即,冷宮下方的院落便傳來窣窣聲,好似有人在下方打著草。
很快,年韻就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看著接下來的一幕。
漆黑的冷宮中,一點一點的藍光呼扇而出,從草叢里搖搖直上,像是滿天繁星從地底升起,又緩緩的浮上了天空。
“這,這是什么?”
奇異的景象,吸引了年韻的眼球,她從未看過這樣的東西,正說著,一只藍光便朝著二人翩翩飛舞了過來,羽翼見撒著瑩藍色的粉末,離年韻越來越近,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隔的近了才看清,原來是秋蝶。
現下是深秋了,也只有秋蝶了。
蝴蝶忽閃著,在她掌心灑下了淡藍的粉末,年韻眨眨眼,好似碎星落到了她手中,小手抓了抓,不由得咧嘴笑出了聲。
“秋蝶還會發光嗎?”她還是第一次知道呢。
蝴蝶飛的越來越遠,隨著身上的粉末掉落,方才的一幕好似曇花一現,周遭再次回到了靜寂的黑夜,可是腦海中這片景象卻深深的烙了進去。
“是熒石粉。”
宇文昊聽到她的聲音,才開口道,抿了抿唇也沒有問她喜不喜歡這樣的傻話。那幾年宇文志花了多少心思,他不知道,可是宇文志能花心思,他也能花,年韻是注定要成為他的太子妃,是齊國未來的皇后,他不允許她心里對別人有所留戀。
除去留戀最好的方式就是用新的記憶取代舊的記憶。
“你進了宮,日后是齊國的國母,無論你從前心里有誰,從你進宮的那一日起,都只能成為過去。”宇文昊開口,年韻驟然回神。
方才心頭的那一點點感動,在宇文昊的話下驟然回到了理智。
所以,宇文昊做的這一切,只是因為知道她心里還惦記著宇文志?
抿了抿唇,沒有開口,宇文昊也不用她回答,沉默在彼此之間當做了一種默認,她知道自己這一輩子,只能呆在宇文昊身邊,可是……
甩了甩頭,抓著宇文昊的手臂,正準備開口讓他去上藥,卻不想冷風一吹,鼻子發揚,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
宇文昊目光一沉,起身將年韻抱在懷中,“走了。”
年韻下意識的摟緊了宇文昊的脖子,方才的話咽了下去。
回到初云苑,宇文昊將年韻放下,正欲離開,一直小手抓住了他的袖子。
年韻歪著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剛才我把你抓傷了,要不要,上了藥再走。”
好歹宇文昊帶她去看那么好看的風景,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她總不能放任他受傷離開吧。
“……好。”
黑暗中,唇角勾起了一抹看不見的笑。
“那……你小聲些……”年韻壓低了聲音,轉身小心翼翼的推開自己的房門,然后摸到燭臺拿開了火折子點上蠟燭,明光頓時透亮,身后傳來關門聲,宇文昊已經自覺的進來。
看著宇文昊,年韻反而有了些羞意,“那個,你等一下,我去拿藥。”
連忙別過頭,跑到衣柜中,將藥箱翻了出來。宇文昊已經就在她的床榻上坐下,一副等著她伺候的模樣,年韻也沒好意思說他,雖然宇文昊來了驚險的一朝,但是初衷不是壞的,而她也確確實實身后撓傷了宇文昊。
跪坐在宇文昊膝下,掀開的他的袖子,發現他的手臂上果然多了好幾條或深或淺的血印子,其中有一條還翻了皮兒,年韻也想不到自己會有如此大的力氣,也不敢抬頭看他,悶著頭給他清洗傷口,傷口多但是也不大,就是一些小印子。
“還好在袖子里,這幾天你不要把手臂露出來,就不會有人看見了。”年韻忍不住道,“下次你莫要這樣叫我,我若是把你當做了壞人,必然會再傷了你……”
“在你眼里我不是壞人?”宇文昊輕聲道。
年韻抬眸,“當然不是了!”
雖然吧,她前兩世都是因為他死的,可是說到底他也不是無心的,她是意外背鍋,也許是運氣吧。
宇文昊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年韻的頭,“好,我答應你。”
年韻晃了晃神,忍不住道,“太子表哥如此費盡心思帶我看秋蝶,若是傳出去言官必然會說太子表哥有失規矩。就算太子表哥不做什么,寧興也注定和太子表哥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太子表哥又何必如此費神。”
如果說只是為了提醒她不要點擊宇文志,他直接說便可,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宇文昊眉頭微蹙。
半晌,才終于找到了理由,“我答應過太祖奶奶會照顧你,你進了宮便是舉目無親,你都說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那你只當這是哥哥討好妹妹做的,我看你三個哥哥在王府的時候,也是這般。”
嗯,這小丫頭毛都沒長齊,他怎么可能對她生出男女之情。
年韻眨眨眼,提起了自己的三個哥哥那可驕傲而來,“那是,我是他們唯一的妹妹,可不得寵著我哄著我,畢竟有人三輩子也撿不來我這么可愛的妹妹呢。”
宇文昊失笑,正欲開口,門口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郡主醒了?”
半夜出恭的緋玉回來,發現年韻的房間亮了,不由得過來一問。年韻下意識的回頭,動作驚慌反而將藥箱給打翻在地,嘩啦一聲,門外的緋玉連忙緊張道,“郡主,怎么了?”
說著就要推門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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