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沒有生氣。”文穎聽到重采血的話后,慢吞吞的倒是說了這句話出來。
第一個注重點是,莊采擷害怕的是徐遠之看見了她與魏震見面,心生不滿。
不過文穎心里還是有感覺的,那就是徐遠之生沒生氣。
莊采擷有些不太相信,“郡主怎得知道……”包括她自己都是心虛的。
文穎眨了眨眼,“皇兄說的,皇叔很敬重徐大人的人品和才能。”
“可是……我與徐大人已有婚約在身,我此時見魏震,那就是不妥……沒有哪個男子能對這等事情……”莊采擷心想道,若是她的話她必然會生氣,就算當時不說,那心里也是膈應的。
“我記得有句話,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當然我也不是說采擷是小人,只是又有話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在這里女子與小人放置與同等,雖褒貶不同,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是莫以女子之心揣測君子……”文穎慢吞吞的想到,“徐大人有君子浩蕩之風,你與魏震也并非心中有愧,今日之事你們之事彼此說清罷了。”
文穎的話一字一句,雖然說得緩慢,但是似乎有安撫人心的效果。
莊采擷繁雜的內心被逐漸撫平,看著文穎,發(fā)現(xiàn)對方眼眸依舊澄澈干凈,但是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總覺得哪里不一樣。
第一次在詩會見面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這個郡主軟軟的,從詩會時埋著頭吃著糕點。到莊蒹葭換走孔公子,她眼底都是茫然不知,有些許慍怒,卻自己又慪火的連自己生氣都不知道為什么,最后慫巴巴的低頭,仍由公主和太子帶走。
現(xiàn)在郡主還是那個郡主,但是與那些貴女說話卻不再閃躲,也變得十分剛硬了。
方才斥退貴女雖然口吻輕柔,但是話語卻不容人質疑。
“臣女謝過郡主,是臣女讓郡主費心了。”莊采擷心生感激,她一個庶女能得郡主如此對待,已是福分。
“唔……其實,是長安很擔心你。”文穎輕聲道,“前些日子,長安還因為你的事情,與皇兄發(fā)生了爭執(zhí)。”
莊采擷一怔,心下緊了緊。
還沒來得及問上一問,文穎就笑了笑,“和你沒有關系,是長安的問題,不過我倒是沒想到,皇兄會答應魏震來同你一說……而且……你和魏震之間也不像長安說的那般……”
莊采擷聽完文穎的話。
心底那點沉重揮散了開來,“公主當真可愛……不過郡主似乎也變了許多……”
文穎眨眼,“變了嗎?”
莊采擷點點頭,朝著文穎一笑,“郡主好像變得膽子更大了。”
文穎的手緊了一緊,搭下眸子看著自己腰間的荷包,“因為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郡主可是遇見了什么事兒?若是想說上一說,采擷愿意洗耳恭聽。”莊采擷直覺文穎心頭有事兒,怕她壓著不說。
文穎搖搖頭,“沒呢,出去了一趟,認識了新朋友很高興。”
眼角彎彎的,看起來似乎確實開心。
莊采擷也沒有失落。
側頭目光望著路邊的野花,捫心自問,也許這是對她最好的選擇,娘若是還在,也會想她這般吧。
其實她也爭取過,但是爭取到最后,也是有人提醒了她。
魏震能娶自己為妻嗎?
不能。
這對同心扣送給她,是祝福,祝她與徐遠之百年好合,她也祝他前程似錦,仿若如此,二人就能回到不曾說清,仍舊是朋友的那一天。
二人一邊走一邊回到圍場外的宴區(qū),卻見侍衛(wèi)踏馬而奔,“不好了,有人受傷了。”
文穎眉頭一擰,臺上宇文旭和宇文昊都是微微擰了眉頭。
太醫(yī)匆匆提起了藥箱準備著。
文靈還沒有回來。
內圍中,一道震懾山河的虎嘯讓人心顫。
文靈和張鈺帶著一群貴女,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尋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公主!這山中有虎,聽聲音離此處不遠,必是有人招惹了才會發(fā)出嘯聲,咱們得趕去看看,還請公主與各位貴女先行一步。”侍衛(wèi)如此說,文靈當然也沒有作死的習慣。
“行,本公主帶人先回圍場,你們且去看看。”
今日是皇家舉辦的狩獵,入圍場的都是王公大臣以及其家眷,不管是誰出事兒都不好。
貴女臉上面露驚懼之色,也幸好這里只是內圍中的外圍,里虎嘯聲有些距離。
一行人沒過多久就出了外圍,文靈看著一行侍衛(wèi)匆匆趕過去。
而貴女們大都出了外圍,夾著馬身,“你們先走。”
然后跟在侍衛(wèi)身后朝著侍衛(wèi)敢去的方向看去。
山中出了一只老虎,吳耀在追趕一只鹿的時候被老虎所截,現(xiàn)在竟然在老虎爪下,還猶有掙扎的余地,竟然掰著虎嘴,不讓其對他下口,不得不說,這力氣是真大!在國子監(jiān)從來沒看出吳耀有什么優(yōu)勢,沒想到竟然有這般力氣,難怪身形比一般人都高大了幾許。
文靈遠遠看著,侍衛(wèi)將老虎團團圍住,從老虎手下將吳耀拖了出來。
不遠處就是一具馬尸。
吳耀渾身是血,衣衫被抓的破爛,還好甲擋住了要害,手上也多了兩個窟窿,但是好歹還有命在。侍衛(wèi)立刻帶著吳耀遠離了老虎,包扎傷口止血,將吳耀抬去了大夫處。
老虎還在侍衛(wèi)中掙扎,但是老虎太大,方才的網(wǎng)已經(jīng)被老虎給掙破,侍衛(wèi)們現(xiàn)在就只能活活耗死老虎。
文靈睜大了眼睛,耳邊傳來一道風聲。
就見一道箭矢,直接設向老虎,正巧老虎一個轉身,尾巴上揚,箭端正中菊地。
雖然沒有重傷,但是卻讓老虎凄慘的嗷了一聲。
好氣!誰射中了本虎的菊部!提頭來見!
文靈看了個樂!
轉過頭想看看是誰射的這么準,卻見自家皇兄就在自己身側,頓時樂了,“皇兄!箭術見長,如此難為的靶心都能射中!牛逼啊!”
宇文璟眉心跳了跳,“回去。”
“我離的遠,沒事兒的!”文靈不自然是不肯輕易走,“你看!那老虎快不行了!”
文靈也干脆的補了一箭。
“哎!我也射中老虎了,皇兄這虎一會兒也要算我一份!”這伙子老虎身上已經(jīng)插滿了箭。
果然就見老虎搖搖晃晃的倒下了。
每個人手上的箭不同,尾巴后都有標記。
宇文璟下馬,有些嫌棄的去馬身上把自己的箭扯了下來。
文靈的眼睛卻轉而盯著那老虎的下身,有些詫異道,“這是一只母老虎。”
老虎氣息懨懨,眼睛輕顫,眼中盛滿哀意,口中嘶鳴聲響。
身上的血不住的流淌,浸染過皮毛,胸口劇烈的起伏,救肯定是救不活了,但是文靈看見了那老虎下的肚子,想起了前幾日看的書。
眾人看過去,侍衛(wèi)檢查了一眼,“公主說的確實不錯,這是一只母老虎,而且似乎剛生產(chǎn)不久。”
“能看出來,它才生產(chǎn)多久嗎?”文靈又問。
侍衛(wèi)檢查,“不足半個月。”
文靈有些慌張的看著宇文璟,“皇兄,我前兩日看了一本書。照顧小老虎的只有母虎,小老虎沒有到五個月是會被母虎藏起來的,要是小老虎不大,現(xiàn)在它的母親沒了,它肯定會死在外面。”
會被別的動物殺死,要么就是餓死。
“你們去附近找找,小心別的老虎。”宇文璟道。
“怎么,這幾日書看的多了,也有了兩分底氣了?”宇文璟挑眉。
文靈眨眨眼,連忙賣了個乖,“還不是皇兄教導的好!”
咧嘴露出一行小白牙,十分可愛。
文靈等了一會兒,搜查了一圈的侍衛(wèi)回來,懷中果然抱著一只小老虎,小老虎還沒有睜開眼睛。
“這只小老虎還沒睜眼,估摸著還不到十天,還沒斷奶。”侍衛(wèi)道。
文靈上前聞了一聞,小老虎身上還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味兒。
但是不得不說,小老虎生的是真可愛。
“皇兄,我能養(yǎng)這只小老虎嗎?”文靈忍不住問道。
“問父王母后。”宇文璟道。
侍衛(wèi)收拾了現(xiàn)場,抬著老虎的尸身離開。
得知打死了一只才生下小老虎的母老虎,看見母老虎,年韻心中也有些不忍。宇文昊看著自家可憐巴巴的女兒自然是點頭,“暫時可以養(yǎng),等老虎長大了就不能在王府里養(yǎng)了。”
文穎睜大了眼睛看著文靈手中的小老虎,小老虎在文靈手中,似乎是在找自己的媽媽。
瞇著眼睛,四處嗅著。
爪子在文靈的袖子上扒拉著。
文靈把老虎放到了文穎懷中,雖然是還未睜眼的小老虎,但是也有好幾斤重。
這副懵懵懂懂還不知道自己才失去母親的樣子,著實是讓人可憐。
小老虎似乎是餓了,舔著舌頭不住的輕咬著文穎的手,軟綿無力,雖然有幾斤重,但是現(xiàn)在還不如一只胖一些的大貓呢!
今日奪得頭籌的反倒不是宇文璟,而是吳耀。
也正是吳耀獵了太多的獵物,而且還將一些小狐貍小兔子掛在了馬脖子上,血腥味濃厚才會引來了母虎。
但是倒也看出了吳耀雖然不愛說話,但是這一身的力氣,著實是實打實的。
晚上的時候,文靈讓文穎先抱著小老虎趕回了文安王府。
讓人弄了個小窩出來,就放在文靈的房間里。
一只小老虎絕對是姐妹倆現(xiàn)在最大的樂趣。
文穎讓人端了奶來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喂小老虎,小老虎兩側邊緣的嘴不住的溢出,一碗還喂不進半碗,而文靈則扣著頭皮去翻那本寫了關于老虎的書,一邊可憐巴巴的對文穎道,“阿姐,我以后再也不打獵了!”
“一想到,我們殺了它的母親,抱走了它,我心里就過意不去。”
初時文靈還有那等獵殺的樂趣,可是看見那是只才生產(chǎn)不久的母虎,再看見小老虎后,那種愧疚感就涌了上來。
文穎滯了滯,隨后緩緩道,“長安,小老虎不記事,它不會記得自己的母親,更不會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誰殺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