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是太陽落山后醒來的,巧兒一直守著他。
按照規矩,阿郎是不應該在這里的,要照顧也該是阿郎的家人照顧,不過因為砸了阿郎的那一下是喻青山,加上阿郎的房間里,還有然娘住著,所以阿郎便在巧兒這里,睜眼的時候,便正好見巧兒打熱水過來要為他凈臉。
見他醒來,巧兒眼眶頓哄,喜極而泣,“阿郎,你終于醒了。”
雖然知道沒有性命之危,可巧兒還是忍不住高興。
“我爹我娘,可是為難你了?”阿郎不知道暈過去后的事情,握住巧兒的手。
巧兒搖頭,“沒有,那林家的姑娘暈倒了,大會兒簇擁著回去,約摸著事兒鬧大了,他們便也沒再來了。”說罷擦著眼淚。
阿郎似想起了什么,陡然抬頭,“你不能反悔!”
這一動,頭反而又疼了。
巧兒連忙扶住他,過了一會兒便聽到敲門聲。
“巧兒……阿郎他,可是醒了?”
是喻辰。
喻辰兩頭為難,家里那林家父女,林父朝著喻青山哭訴著,他這輩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女兒,讓喻青山內心翻滾,當真不好抉擇,他說了幾句話,那林家父女又哭訴幾番,爹又被攛掇著答應他們一定會給她們一個交代。
是以現在,喻辰又過來當說客。
巧兒開了門,阿郎從床榻上撐起來,“哥。”
喻辰面色也不太好,“阿郎,你沒事……就好。”
看到喻辰的模樣,阿郎就知道喻辰想說什么,道,“哥,你回去吧,若是爹執意要讓我娶了然娘,那么我是決計不會去的。”
喻辰皺眉,咬牙道,“阿郎,你當真要做一個不忠不孝的人?爹也沒說讓你不娶巧兒,現在林家讓步,巧兒做大,然娘做小。”
“呵……”喻朗冷笑一聲,“我喻朗是什么人啊,我就是個吊兒郎當的二流子,左擁右抱這種美事情,不是我喻朗有資格能攀上的。”
“你……”喻辰開口。
又聽外頭一陣敲門聲,巧兒一直在門口沒走,“阿文哥小魚姐。”
年韻和宇文昊自是看見了喻辰過來,才跟著過來的。
喻辰見到二人,卻是有些不自在,“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喻辰,我有話跟你說。”
起身踏出門口,卻被人叫住。
宇文昊給了年韻一個眼神,年韻頷首,二人才離開,年韻進來將事情對阿郎和巧兒說。
“阿郎醒來了便好,有一事我要與你們說。”
“小魚姐,有何要事?”巧兒問。
傍晚的時候去差消息的人就回來了。
如少卿所說,那林父和林母果然是親兄弟,正是因為是親兄妹的關系,所以有了孩子之后一直留不住,四十歲,林母才剩下然娘,而那然娘除了臉部畸形外,畸形的還有腿和腳,只是因為用東西固定住了,在大褲腿下才看不出來。
至于為什么喻青山在連山村那么久,卻一直沒有告訴他。
一是因為在之前,連山村和林父林母并沒有太大的交集,而村中的人日漸少,其實知道的也少,他們不樂意提這事兒只是自家避嫌,所以林家的房子,都在最里頭,極少與連山村的人來往,孤僻而又冷絕。
喻青山從前也沒有和他們有交集。
所以也沒有人主動說這件事。
可是誰知道林父會突然救了喻青山?
兩家關系突然密切起來,就算有心人想說,也沒有機會,因為那林家將喻青山一家纏的緊的很。只要他們稍微走近一點,那林父就用陰狠的眼神瞪著他們。
而且喻青山也十分信任林父。
如此一來,誰會多那事兒啊?
說完此事,阿郎和巧兒都是面色驚懼,“不行,那得告訴爹和娘。”
阿郎想起身,被年韻按住。
“你阿文哥已經將此事告訴了喻辰,如何做,你大哥做決定。阿郎,只是不管此事是否說情,哪怕趕走林家一家,你覺得你和巧兒之間,當如何相處?巧兒和你娘又該如何相處?”
這件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巧兒和阿郎爹娘,短暫時間內是無法和解的了。
如果要和解,那只怕需要巧兒耗費許多的時間和心思。
但是,年韻和宇文昊是不會在這里久待的。
阿郎其實很為難。
年韻道,“巧兒,你可是要隨我走?”
巧兒點頭。
年韻看向阿郎,“阿郎呢?”
阿郎遲疑片刻后,還是點頭。
年韻笑道,“既然你們二人都決定走,在十一月前,咱們就把婚事兒給辦了。辦了之后,你們夫妻二人就隨我們離開。至于阿郎,矛盾并非是能立即化解的,你爹娘縱使現在不接受,但是時日長了,等你和巧兒生米煮成熟飯,他們也不得不接受。”
雖然有父母的祝福下成親自然是好的,可是私心底年韻卻更希望這一次阿郎能果斷一點。
畢竟巧兒已經大了,她也不能一直沒名沒分的和阿郎一起拖。
而且今年的年,她自是要回益郡過的,留下巧兒在這里,不放心。
“……好。”阿郎本想說考慮考慮,可是看見了巧兒,心頭便有了決定。
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巧兒,是他不能最不能放下的。
聽到阿郎的回答,巧兒自是高興。
但是得知消息后的喻辰,自然是不可能再說服阿郎去娶然娘,但是看那林家父母陰郁至極的模樣,心頭又有些發憷,便只能回家對喻青山說,阿郎執意迎娶巧兒,并且下個月就要成親。
喻青山大怒,但是又沒有辦法,只能像林父林母賠罪,義正言辭的說不會要這個兒子。
林父林母那個氣啊,外頭村子里的人不待見他們的也多,現在喻朗寧愿不認父母,也不娶然娘,他們賴在這里可不是受人非議,無奈之下喻青山便從阿郎拿回來的那齦袋里取了一半交給林父。
林家一家子來此一遭像個笑話一樣。
將喻朗和喻青山的關系搞的極僵,現在喻朗和巧兒要成親,親事也是村長一家和年韻一同起操辦,正好因為上次村子被燒,房子是新修的,正好做新房。
作為親爹親娘的喻青山夫妻,反而只能眼睜睜看著。
不然還能怎么樣,真的打死喻朗不成?
現在氣性已經過去了,喻青山也下不去那手。
年韻和青瓷商量著,因為娶嫁的事情辦的急匆匆的,所以東西肯定是來不及繡了,只能買現成的。與此同時鹽田的事情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年韻在附近收了百來畝鹽地,其他村子里的人也來了好些人看,九月底的時候,便有人來匯報宇文昊。
“主子,鹽田的事情,沿海地段好些商戶都已經開始學著咱們弄了。”探子道。
彼時年韻和宇文昊正在縣上為巧兒挑成親用的金器,只是縣上沒有純金的,大都是鍍金的,就算要打造,段時間內也打造不出來,好在問了巧兒,巧兒不在意這些。
“新的賬本,可是已經做好了?”宇文昊開口。
“少言公子已經做好了,條理分明。”
宇文昊點頭,轉而對年韻道,“我要快馬加鞭,去一趟臨淄,在巧兒和阿郎成親之前趕回來。”
在半個月前宇文昊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官府掛了文記商號。
這半個月,又出了一批鹽,鹽量豐厚,但成本極低。
只要賣出去,可以想象是如何的巨利。
宇文昊又整理了清晰的賬本,這賬本便是為了給朝廷看鹽有多大的利潤,這樣的利潤,自然是不能落入私商手中,所以宇文昊決定,將九成利潤繳稅,記皇商名義,將販鹽納入官商中。
“那你又要走了?”年韻撇嘴。
“嗯。”宇文昊親了親年韻,“不超過十天,將事情做完了,我們就能回來。”
只要一切事情做完,該做的都做了,他們就可以一直相守,安安靜靜的生活了。
至少現在,兩個人都這么想的。
況且這一次回臨淄,宇文昊還沒打算和宇文旭見面,畢竟朝廷中,知道他還活著的人不多。
等時機到了,他才會回去。
宇文旭可趁此機會,看清楚朝中那些搖擺不定的人。
年韻點頭。
剛好也在這個時候,鹽地又出了一批鹽,這一批照舊是送往白玉生那里。這一批鹽數量極多,只怕跑這一遭,少說也是好幾萬兩,送鹽的是宇文昊的人。只是走的當天,另外有一批人也跟在他們身后走了,正是喻青山和兩戶人家一同自己曬鹽,然后跟著走,有人來回稟年韻此事,年韻沒管,讓他們跟著就是了,反正他們和白玉生簽了契了,白玉生除了他們,不會收別的鹽。
而且,如果鹽商當真納入官商制,別人也不能輕易制鹽販鹽。
其實之前鹵一直很精貴,只是沒有制鹽的法子。
宇文昊到了海邊,無意間發現了海水曬鹽,鹽堿地能出鹽,才有大量產鹽的機會。
離巧兒和阿郎的親事越來越近,天氣開始逐漸降溫。
年韻等著宇文昊回來。
到了第十天,宇文昊沒回來,隨著他一同去的南青回來道。
“主母,主子在路上遭遇刺殺,但是沒有危險,現在主子已經藏在了一個隱匿的地方,主母不必擔心,喻公子和張姑娘的婚事只怕需要提前舉行,婚事舉辦后,屬下就會護送主母回益郡,主子會在益郡和主母匯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