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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九十四章

    夜濃風高,  芙蓉帳內暖意襲人。
    蘇錦煙跪坐在床沿,就這么緊緊箍著尉遲瑾的脖頸,與他接吻。
    多日來的擔憂和思念在這一次瘋狂發泄,  純粹而又熱烈。
    而尉遲瑾怕壓著她肚子,半弓著身抱她,  兩人就這么以這種怪異的姿勢接吻許久。
    直到最后蘇錦煙漸漸沒了力氣,才停下來。
    “你為何才回來?”蘇錦煙聲音有點悶悶的鼻音,  許是之前哭過還未平復。
    “我其實一直在你身邊。”尉遲瑾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  怕她冷,又拉過被褥蓋住。
    “?”蘇錦煙不解:“何意?”
    尉遲瑾笑,  捏了捏她的鼻子:“我那日帶著侍衛們去追查個重要的人,  拿到了證據。證據十分重要,以至于招來了三皇子的死士追殺。”
    “為了能安全逃離,  ”尉遲瑾道:“我將證據放在身上,  然后故意設計落水失蹤的事。”
    “本來我還覺得對方可能不會輕易相信,  甚至還在琢磨再用什么法子。但沒想到”尉遲瑾贊賞地看著蘇錦煙:“你反應這般快,  立即就能從十七的口中猜想我是在設局,還將事情掩護得極其逼真。”
    “也正是因此,我才得以順利地回到府城。”
    蘇錦煙問:“那你何時到府城的?”
    尉遲瑾:“于五日前。”
    “你既已早就到府城了,為何不來見我?”害她這幾日白白擔心,  蘇錦煙氣得又使勁捶了他一下。
    她這點力氣捶得尉遲瑾不痛不癢,反而擔心她手疼,趕緊捉住那只手揉幾下。他說道:“我還不能現身,  府城也有他們的眼線。”
    隨即,  尉遲瑾繼續道:“如今,府衙外邊有人監視這里的動靜,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我不能現身。”
    尉遲瑾一旦現身,那些死士將蜂擁涌入府城,屆時恐怕會護不住她。
    聽得如此,蘇錦煙面色也漸漸嚴峻起來:“既然這樣,那你為何還來了?”
    “我這不是怕你擔憂嗎?”尉遲瑾笑:“我這幾日見你沉著鎮定,還以為你清楚我的計劃。結果今日傍晚就聽說你吃不下飯,還一個人呆在屋子里發呆。”
    他原本也只是想現身來看她,好寬慰她的心。卻不想,居然見到蘇錦煙哭成個淚人。
    尉遲瑾真是又驚訝又高興,更多的是心疼得不行。早知她這般提心吊膽,他就應該想法子給她遞個信。
    “你聽誰說的?”蘇錦煙將臉貼在他胸膛。
    “聽廚下婆子們你說的。”
    “所以你這幾日”蘇錦煙瞪大眼睛:“一直都在府衙后院?”
    “偶爾也會來看看你。”尉遲瑾道。
    “你這個混蛋!”
    蘇錦煙又氣又怒,她擔心了這么多天,這輩子都沒這么煎熬過。各種胡思亂想他吃不飽穿不暖或是出了什么意外,結果他居然就這么藏在身邊。
    懷孕婦人脾氣有些暴躁,蘇錦煙氣頭上來,忍不住又要捶他。結果捶著捶著,尉遲瑾不要臉地又親上來。
    蘇錦煙嗚嗚嗚掙扎了兩下,最后也摟著他繼續吻。
    但很快,尉遲瑾就被迫停了下來。
    不停不行,他抱著軟軟嫩嫩的蘇錦煙,難受。
    蘇錦煙也明白是什么情況,她退開少許,問他:“是不是很難受?”
    “嗯。”尉遲瑾豈止是難受,簡直難受得快要炸了,他箍著蘇錦煙的腰咬牙忍耐:“你別動,我緩一緩就好。”
    蘇錦煙不大信他這話,還記得上回他可是緩了許久也沒緩下去,于是她建議道:“要不你去凈室解決?”
    尉遲瑾想了想,也好,于是將她放下來,自己起身去凈室。
    里頭嘩啦啦的聲音不絕,蘇錦煙這才想起來凈室里的水已經冷了。
    所以,他這是用冷水洗澡的?
    蘇錦煙趕緊趿拉鞋子下床,走到凈室門口:“尉遲瑾,你冷不冷,我讓人”
    但話才說一半,門就開了,尉遲瑾一把將她拉了進去。
    尉遲瑾身上熱,不同尋常的燥熱,哪怕剛才用冷水洗澡,也仍舊燙得驚人。
    “錦煙,”尉遲瑾濕漉漉的胸膛從身后抱著她,不停親她的脖頸:“你幫幫我可好?這次實在是太難消停。”
    他手掌從腰間的寢袍探入,繼續磨著蘇錦煙:“它平時不這樣的,都是你今天勾我。”
    “你不要臉,”蘇錦煙氣息不穩:“我如何勾你了,分明是你自己”把持不住。
    “好好好是我自己,”尉遲瑾做小伏低求她:“那你行行好,解救我一下如何?”
    “你想都別想呃”那力道一收,蘇錦煙卻不肯服輸:“你害我白白擔心你這么多天,我心里還氣著。”
    “是哪里氣?”尉遲瑾壞得很,手指畫圈兒:“是這里氣嗎?那我給消消氣。”
    蘇錦煙閉著眼靠著他,尉遲瑾是撥弄琴弦的高手,惹得她心間寸寸顫栗。
    尉遲瑾盡管已是疼得不行,但仍是非常有耐心。過了會兒,他往下探了下,隨后將泛著水光的手指遞在蘇錦煙眼前。
    “消氣了嗎?”尉遲瑾惡劣低語:“竟這般多。”
    蘇錦煙難耐又羞臊,裝死地別過臉,卻聽見他低低笑起來。下一刻,將她轉了個身。
    “扶好了。”
    蘇錦煙面前就是平時洗澡用的浴桶,木桶高大且厚實,她緩緩撐住邊緣。心里卻還想著之前的事:“尉遲瑾,你今晚出現在這里,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尉遲瑾掀起柔軟的布料,向上堆疊:“這兩日外頭的人已經漸漸少了。”
    “為何?”
    “蘇穆知在槐縣弄虛作假,將他們都騙了過去。”尉遲瑾緩緩嵌入:“唔蘇穆知此人聰慧多智,事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倒是將那些人耍得團團轉。”
    蘇錦煙這才清楚,原來六叔也跟她一樣,早就猜到尉遲瑾的計劃了,想必那日過來探望她也是和她演了出戲。
    六叔這人真是老奸巨猾得很。
    “錦煙”尉遲瑾輕聲問:“可還舒服?”
    蘇錦煙沒回答。
    “這樣呢嗯?”尉遲瑾碾磨了會兒:“這樣可喜歡?”
    “尉遲瑾,你快些,”蘇錦煙被他弄得心肝顫,又問:“那接下來你還打算藏多久?”
    “此事稍后再說,”尉遲瑾不滿她這時候了都還想其他事,果然動作輕快了起來。
    就在蘇錦煙意識混沌不清時,忽地又聽尉遲瑾問:“錦煙,你這些日子是不是很想我?”
    “嗯。”蘇錦煙迷迷糊糊應了一聲。
    尉遲瑾心情激蕩,俯下來抱著她,吻密密麻麻地落在她脖頸間。
    “我也想你了,”尉遲瑾道:“很想很想,每次出門,都恨不得將你裝進懷中帶著走。”
    兩人心靈相撞,溫溫熱熱且酥酥麻麻,尉遲瑾仿佛喝了酒似的,迷醉沉淪。等終于將那股思念釋放,他忍不住湊在蘇錦煙的耳畔說道:“錦煙,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
    蘇錦煙也內心激動,長久以來藏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像洪水般決堤。
    她顫抖著回應他:“我也是。”
    尉遲瑾猛地定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小心翼翼地又問了遍:“你剛才說什么?”
    蘇錦煙不想掩飾,也不想隱瞞,她現在只想義無反顧的喜歡他。便轉頭盯著尉遲瑾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尉遲瑾,我也很喜歡你。”
    “很喜歡很喜歡。”她堅定地補了句。
    尉遲瑾目光灼灼地看了她一會兒,下一刻,對著她的唇狠狠地親了上去。
    過得許久,直到蘇錦煙打了陣擺子,尉遲瑾才趕緊將人抱回臥室,拿軟被裹住她。自己則也靠坐在床頭,將人摟進懷中繼續抱著。
    “錦煙,”尉遲瑾下巴靠在她肩頭,高興地問:“你之前說什么?我還想再聽一遍。”
    之前在凈室光線昏暗,蘇錦煙一時激動便說了那樣的話。可此時在臥室內,四處亮堂,她怎么好意思再說。
    于是緊抿唇裝傻。
    尉遲沒放過她,抱著人又是好一點搓揉,非得逼著她說出來。
    最后蘇錦煙沒法子,氣喘吁吁地說了好幾遍,尉遲瑾才滿意。
    過了許久,尉遲瑾道:“錦煙,我打算天亮就離開順州。”
    “去哪?”蘇錦煙抬眼。
    “你聽我說,”尉遲瑾道:“我身上的東西極其重要,需要盡快交給太子。此事不宜聲張,我這次一個人回京。”
    “我此前已經寫信給我父親,讓她派人來接你回京,說不定過幾日就能到。”尉遲瑾繼續道:“屆時,我在京城等你。”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嗯?”尉遲瑾鼻尖摩挲她臉頰。
    “你一個人回京會不會有危險?”蘇錦煙問。
    “不會。”尉遲瑾道:“侍衛們跟著反而目標顯眼,再者留下侍衛在這邊護著你我也能安心。”
    “嗯。”蘇錦煙點頭。
    “嗯?”尉遲瑾不滿:“就這樣?你不再多說幾句?”
    “多說什么?”
    “你若是實在沒其他想說,那就”尉遲瑾得寸進尺地提議道:“剛才說喜歡我的那番話再多說幾遍也行。”
    “”
    次日,尉遲瑾離開了順州,至于他何時走的,蘇錦煙并不清楚,只隱約記得昨晚兩人膩歪了許久,她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天亮醒來,床榻邊空空蕩蕩。
    見霜凌進來,蘇錦煙問了句:“世子呢?他何時走的?”
    霜凌一臉迷茫,只當自家小姐睡覺睡糊涂了,做夢都想著世子爺。
    “小姐,世子爺還沒回來呢,”霜凌過來扶她:“小姐先起來吃洗漱,早飯奴婢讓張婆子做了您最愛的炸香芋丸子。”
    蘇錦煙點頭,坐在床沿,不遠處丫鬟們低低說話。
    “凈室怎么都是水?”
    “是啊,昨晚明明收拾干凈了呢。”
    “氣味也有些怪怪的。”
    “”想起昨晚的情況,蘇錦煙臉頰發燙,故作淡定地吩咐人穿衣裳。
    吃過早飯后,就聽丫鬟們說紀涵青來了,跟著她一起來的還有蘇穆知。
    蘇錦煙詫異,這兩人怎的就碰一塊兒去了?
    紀涵青面無表情冷冰冰地坐在花廳椅子上,而蘇穆知則悠然自得地坐在她對面,兩人也不說話,氣氛詭異得很。
    蘇錦煙到的時候,看了看紀涵青,又看了看蘇穆知,稀奇地問:“你們為何湊到一塊了?”
    “誰跟他一塊了!”
    “誰跟她一塊了!”
    兩人互相急著撇清關系,結果沒成功,搞得氣氛更加詭異安靜。
    蘇錦煙覺得這兩人應該在來之前發生了點什么。但盡管心里好奇的得很,還是沒有細問出口,只暗暗觀察兩人面色,讓丫鬟們端茶進來。
    “紀姑娘怎的有空來了?”這兩日紀涵青跟著藺大人到處跑,勘測地形繪制開渠輿圖頗是辛苦,為此肉眼可見的貴女嬌嫩的皮膚有些龜裂。
    但紀涵青自己沒在意這事,也不上妝容,素面朝天地就過來了。她說道:“藺大人染了風寒,我正好也歇息兩日,就過來看看你。”
    “那六叔呢?”蘇錦煙轉頭問。
    蘇穆知不是話家常之人,對于這種問題懶得回答,敷衍地說了句“我也是”。
    話落,被紀涵青剜了一眼。
    蘇穆知:“”我又怎么了我。
    “蘇姑娘這兩日辛苦,確實該好生歇息。”蘇錦煙裝作看不見兩人的眉眼官司,又跟紀涵青聊起來開渠的事來。
    紀涵青對于開渠的事頗有研究,見解獨到且大膽,就從她此前推翻眾議說“堵不如疏”一般,做事情風格也頗是凌厲。
    蘇錦煙十分認同,連坐在一旁的蘇穆知也饒有興味地聽。
    蘇穆知這人就是這樣,做什么事心里盤算得清楚,但面上卻顯得漫不經心。因此,這副模樣在紀涵青看來,就像是在嘲弄她班門弄斧。
    紀涵青朝他那邊不著痕跡地瞥了三四趟,見他依舊如此,終是忍不住了。說道:“蘇六爺有何高見?”
    蘇穆知懶懶地坐在椅子上,說出的話也懶懶的:“沒有高見。”
    他是如實回答,但紀涵青聽起來就覺得不是這個味兒,覺得蘇穆知這人故作高深,惹人討厭得很。
    你沒有高見,那你那副看透不說透的眼神是何意?
    紀涵青盡量忍下心中的不快,忽視欠揍的蘇穆知。但此時心里也已經不淡定了,尤其是想起之前在大門口發生的一幕,就總覺得蘇穆知看過來的目光不懷好意。
    這兩人旁若無人地拌嘴,蘇錦煙識趣地眼觀鼻鼻觀心。
    不過片刻,紀涵青就告辭離開了,走之前還瞪了蘇穆知一眼。
    蘇錦煙打趣地問:“六叔如何惹著她了?”
    “誰惹她?”蘇穆知無所謂地換了個坐姿:“她從見我第一面就是這么兇。”
    蘇錦煙笑出聲來,委婉地提醒道:“紀姑娘這性子,吃軟不吃硬。”
    “嗯。”蘇穆知散漫地應了一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對了,”蘇錦煙問:“六叔其實是知道尉遲瑾的情況的,是嗎?”
    蘇穆知挑眉:“知道什么情況?”
    他有心繼續演戲,蘇錦煙也配合:“啊,那可惜了,原本還以為從六叔這里能打聽到什么呢。”
    接下來兩人又說了些順州的情況,蘇穆知說過幾天要離開州府一趟。至于去做什么,蘇錦煙沒問,但心里猜想應該是跟尉遲瑾的事有關。
    直到最后送蘇穆知出門時,她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問看門的小廝:“六爺跟紀姑娘是如何碰上的?”
    之前門口發生的一幕小廝們看得清清楚楚,如實稟報道:“紀姑娘上臺階時不小心滑倒,恰好被六爺從后頭接住,兩人額頭這么一碰,各自愣了許久。”
    “紀姑娘罵六爺是浪蕩子,”小廝繼續道:“六爺著說紀姑娘狗咬呂洞賓。”
    于是,兩人就這么結怨了。
    京城,東宮。
    太子拿著手中的賬本翻看,越看越觸目驚心,越看臉色越沉。
    良久,才將賬本摔在桌上:“他果真好大的膽子,這上頭記著的兵器買賣竟然抵得上西北一個營地。”
    上萬人的兵器鑄造,若干的稅收銀兩皆入了三皇子的口袋。
    朝中盡半數的人被他收買。
    “所幸這兩年拔了他許多棋子,”尉遲瑾道:“如若不然,讓他發展道現在,后果不堪設想。”
    至于如何不堪設想,兩人皆不敢深思,有了這些兵馬和擁護者,造反再當個皇帝綽綽有余。
    “這件事”太子背手走了兩圈:“孤會盡快尋個合適的時機上奏到父皇那里。”
    “你這一路辛苦了。”太子問:“來的路上,可曾被他的人發現?”
    “暫時是沒有,”尉遲瑾道:“不過,表兄要盡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此事我明白,”太子點頭,又問他:“聽說順州那邊都在傳你失蹤,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在京城等人。”尉遲瑾往后一靠,心情愉悅。
    太子心里好奇,問他:“等誰?”
    尉遲瑾含笑不語,但臉上春風得意的神色已經給出了答案。
    太子見了,也笑著搖頭無奈:“你這算守得云開見月明?”
    “我何須守?”尉遲瑾自得地道:“錦煙她早就對我一往情深,只是我最近才知曉罷了。”
    “對了,”想起一事,尉遲瑾道:“我想這次回來就請皇上給我和錦煙賜婚,紀家的事還請太子表兄去姑母那幫我說明一二。”
    “這是應該的,”提起紀家,太子心中不悅:“他紀家敢拿孤做筏子,孤又豈會輕饒了去。”
    “你這次回來就好生歇息,”太子道:“順州那邊孤已經讓蘇穆知接手剩下的事。往后你留在京城就是,刑部的職缺孤已為你討了過來,興許過不多久,封官旨意就到。”
    正三品的大理寺卿,緋袍重臣,實權在握,人人都眼紅的職位。
    尉遲瑾對此倒不大在意,他此時一心一意地想著快點見到蘇錦煙,他已經想她想得不行了。
    順州。
    在尉遲瑾離開后的第四天,璟國公派來的人就到了,以照顧孤寡的名義將她接入京城。
    蘇錦煙一邊讓人收拾東西,一邊跟宋德章等人交代生意上的事,整日都忙得腳不沾地。
    宋德章走后,紀涵青又來與她送別。
    “你不回京城?”蘇錦煙問。
    眼下瘟疫已經控制,從各地而來的大夫也都夠用,太醫院的太醫們紛紛打算在臘月之前回程,但紀涵青卻打算繼續留在順著。
    “我不知回哪里。”紀涵青難得地自嘲道:“我祖父對我很失望,母親柔弱只會哀聲嘆氣,說不定還要跟著指著我的不是。況且京城也不是我的家,我回去做什么。”
    “那你一人在順州,豈不孤獨?”畢竟進入臘月很快就過年了。
    “不孤獨,”紀涵青一股子瀟灑俠氣:“常大人、文大人和藺大人都還留在這里,也算有個伴。”
    常大人他們是從京城派來的,這次也照樣沒回京。且這些日子以來,紀涵青跟他們接觸多了,也破算熟悉,偶爾還能玩笑幾句。
    “也好,”蘇錦煙點頭:“反正我六叔也在順州,回頭我托他照顧你。”
    聞言,紀涵青哼了聲:“誰讓他照顧了,我自己有手有腳的,稀罕他做什么。”
    蘇錦煙視線一轉,恰巧看見站在門口頓住腳步的人,心里起了點捉弄心思。便故意道:“紀姑娘所言極是,若是平白無故地受他照顧,不知道的還以為紀姑娘喜歡我六叔。”
    “那眼睛得有多瞎才會以為我喜歡他?”紀涵青冷哼:“不說別的,就他一把年紀了還杵著個光棍,說不準有什么難言之隱。”
    蘇錦煙一愣,沒想到紀涵青這般直接,忍笑忍得辛苦。
    蘇穆知:“”
    他重重地咳了聲。紀涵青轉頭見是她,面色有些不自在,畢竟是第二次說壞話還被當事人聽了去。
    她尷尬了片刻,不知再說些什么,索性跟蘇錦煙告辭:“既然你這還有事我就不打擾了,回京后多珍重。”
    “好。”蘇錦煙點頭。
    紀涵青帶著蘇錦煙送的禮出門,等走到院子外的拱門時,就被人喊住。
    蘇穆知不知何時追了出來。
    紀涵青扭頭,問:“蘇六爺是來讓我道歉的?”
    “并非,”蘇穆知走到她跟前,微微側頭道:“我只是來糾正紀姑娘說的一些話。”
    紀涵青靜靜等他糾正。
    “實不相瞞,”蘇穆知低聲道:“我沒有難言之隱,而且”
    “而且什么?”
    “蘇某今年才二十六,算不得老。”
    次日一早,蘇錦煙帶著一眾奴仆和京城來的侍衛,浩浩蕩蕩地就離開了順州府城。
    蘇穆知和紀涵青都沒來送,蘇錦煙沒讓他們來。倒是常大人、文大人和藺大人他們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順州城外的許多流民。
    看著眾人遠遠地朝她揮手,祝她一路平安。這場景,不禁令蘇錦煙眼角濕潤。
    “小姐,”霜凌手上還抱著之前流民們送的禮物,比如干草折的兔子,比如用木頭刻的小人,還有手巧的婦人繡的帕子。雖然都是不值錢的東西,但卻彌足珍貴。霜凌問:“這些要放哪里?”
    “回頭找個香樟木收起來,”蘇錦煙道:“我看那個木人就挺好看,以后興許還可以給孩子玩。”
    來順州這一趟,值得。
    陸路水路行了約莫十余天,到達京城這日,天上已經飄起了鵝毛大雪。
    蘇錦煙睡在柔軟的錦被中,迷迷糊糊被霜凌喊醒:“小姐,我們到了。”
    霜凌含笑拉開車門,蘇錦煙半抬著眼望出去。
    就見尉遲瑾一身銀紋絲繡玄色大氅,長身玉立在城門下,正張開雙臂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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