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桓回想起兩人最初相遇的事, 不禁莞爾,他都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婉儀上心的。
許是從兩人一次又一次的偶遇?
又或許是婉儀扮作小丫鬟的時候太逼真,花言巧語哄得他開心。
又或許, 是在她故意跌倒摔了腿,巴巴地求他背她回去時, 他一時心軟,從那之后心就一直對她軟了下來。
后來, 他們偷偷地在一起了。
至于為何是偷偷地, 據她說是因為府里管得嚴,還未到年齡不準外放嫁人。當時謝景桓聽了心熱又臉紅。
好端端的, 怎么就突然說到嫁人了?
但這兩個字莫名地讓他有了使命感, 人家姑娘一心對他,還想著要嫁他, 他覺得自己不能辜負了人家。
以至于婉儀每回約他見面時, 即便他再忙都會準時去赴約。
他下職后, 兩人沿著河畔悄悄牽手, 有時候她還央著他買零嘴給她吃。她說她攢了許多月錢以后當嫁妝,謝景桓聽了心疼。
心說不用你攢月錢,你的錢拿去買衣裳吃食就好,銀錢他有呢。
婉儀彼時聽了很高興, 果真就把月錢拿出來都買吃的了,還托人送到金吾衛所來給他吃。同僚們得知此事,紛紛打趣他好福氣。
謝景桓心中甜蜜, 那時候, 他是真想著娶這個小丫鬟的啊,哪怕她身份低微,哪怕他的家世很有可能不允許。
他都做好了要如何說服家中長輩, 也做了好了日后定要更努力上進,給身世凄苦的她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沒想到
謝景桓低頭看了眼睡得死死的女人,心里那點氣又躥了上來。
這個騙子!
當他得知那個愛慕他對他說甜言蜜語,且一心想要嫁給他的小丫鬟居然就是傳言中離經叛道的婉儀公主時。
他整個人都傻了,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但該死的是他已經動了心,怎么逃避都逃避不了,還偏偏婉儀仍舊若無其事來勾他。
想到此,謝景桓忍不住低罵:“花言巧語的女人!”
“你偷偷罵我?”婉儀迷迷糊糊的醒來,伸了個懶腰。
被她抓了個現行,謝景桓有點不好意思。
“你為何罵我?”婉儀扭頭看他:“誰花言巧語了?”
“難道不是嗎?”謝景桓控訴:“你這邊哄著我,轉頭又去對別人好,不是花言巧語是什么?”
婉儀聽出了點不對勁,敏感地發現很有可能謝景桓誤會了什么,才對她愛答不理的。
“我哪有?謝將軍,這事要講證據的。”婉儀說:“你不能憑空捏造就給我治罪吧?”
“我”謝景桓索性將一直堵在心里的事說出來:“你每次都哄著說喜歡我,可轉頭又回府上哄其他人不是嗎?”
哦,原來是醋了。
婉儀忍笑:“其他人?什么其他人?”
“祁敬言。”
謝景桓下顎收緊,帶著股稚嫩的別扭:“他們都說你喜歡祁敬言,還送他宅子送他仆人。這難道不是證據?”
“噗——”
婉儀笑得肩膀顫抖,好半晌才抬頭:“所以,你一直以來就是為這個生氣?”
謝景桓繃著臉,不說話。
“我何時說過我喜歡祁敬言了?”婉儀說:“我倒是說了許多回‘我喜歡謝景桓’的話吧?”
“你為何不信我而信他人傳言?”
“可你將人留在京城還好生待著,又如何解釋?”
“不如何解釋。”婉儀坐直了些:“祁敬言是我的朋友,當初他被我贖回來,也純粹是因為他撫了一手好琴。”
“況且,祁敬言的身份你自然清楚。”婉儀說:“我即便再拎不清也不會跟前朝罪臣之子攪合。”
“之所以留他在京也是因為他身世凄楚,且有些人對他虎視眈眈。想著朋友一場幫幫他罷了,哪里就如外邊傳言的那般喜歡他了?”
“真的?”謝景桓問。
“唔,”婉儀點頭:“我說過不會再騙你,那就一定不會騙你,祁敬言的事就是這樣,千真萬確。”
“可你不喜歡祁敬言,但他卻喜歡你。”
婉儀猶如聽到天方夜譚似的,驚訝不已:“他喜歡我?”
“你還不知道嗎?”謝景桓道:“若只是普通朋友,他為何要在林子外等你一宿?又為何要常常為你作曲,還送你詩詞畫卷。”
聞言,婉儀昂著下巴湊過去,眼睛亮晶晶的:“你吃醋了呀?”
謝景桓立即大聲反駁:“胡說!我只是就是論事!”
“哦,”婉儀慢悠悠地揭穿他:“若不是吃醋,為何祁敬言送我什么你打探這般清楚?欽德夫人也送過我東西呢,還不少,你可打探過有哪些?”
“”謝景桓臉紅。
婉儀抿唇笑:“不過你也不必害羞,吃醋乃人之常情,偶爾吃吃對身體好!”
“我沒有!”
“嗯,我知道你沒有,但是吧,吃醋這種事其實也不丟人的。”
“我沒有吃醋!”
“嗯嗯,知道了!你吃醋的模樣還怪好看的,我就挺喜歡啊。”
“”
婉儀哈哈大笑,湊上去親他一口:“不要生氣啦,我只喜歡你就是只喜歡你。”
至于祁敬言
確實要好生考慮考慮了。
回到府后,婉儀思忖了下,提筆寫了封信派人送去給祁敬言。
當日傍晚,祁敬言就上門來了。
婉儀正在園中散步消食,原本還覺得謝景桓之前的話是多心了,可此時看祁敬言這般急匆匆上門,想必他確實對自己有些其他想法。
她之前寫的那封信是建議信,打算推薦祁敬言去郃州滸山學院當夫子。滸山學院的山長曾是婉儀幼時的師長,兩人關系還不錯。
祁敬言是個有傲骨的人,一身才華也不該就此被埋沒。去滸山學院當夫子不僅能讓他才學施展,且也是個不錯的庇護所,下半生自由愜意。
卻不想,他如此急匆匆來詢問。
果不其然,當婉儀去往花廳,祁敬言見著她就站起身問:“公主,可是敬言哪里做得不好?”
婉儀沒回答,繼續聽祁敬言說了很多。
最后她嘆了口氣,直接問:“敬言,你是不是喜歡我?”
祁敬言身子一僵,半晌才抬頭:“公主發現了?”
“其實喜歡我也沒什么,只是”婉儀說道:“我不喜你尋各種理由欺騙我。”
祁敬言趕緊跪下:“公主恕罪,敬言并非欺騙公主,而是”
“但你找各種理由,其實不就是想留下來嗎?”
祁敬言沒反駁,他確實如此。
“其實你去滸山學院我是思量了許久的。敬言,我真心把你當好友,所以為你今后都做了詳細打算。”
“當然,你如果不想去滸山學院,那你說說看你想去哪里,我定會為你安排。只是”
“你不可再留在京城。”
“為何?”
“因為你對我的心思不純。若你只當我是朋友此事是個誤會,我別無話說,可你留在京城的目的不純,我不會允許。”
“公主是因為那個人嗎?”祁敬言苦笑。
“是。”
“當真喜歡他至此?”
“我會嫁他。”
良久,祁敬言肩膀夸下來,又行了一禮:“敬言聽公主安排便是。”
次日,祁敬言就坐上了去往郃州滸山學院的馬車。
謝景桓聽見這個消息時正在吃早飯,與此同時還有一封書信。書信是婉儀寫來的,大致意思是說了對祁敬言的安排,又甜言蜜語哄了他一番。
謝景桓邊看邊翹著唇角,旁邊一起吃早飯的同僚見他這模樣,就搖頭無奈:“又是你那個相好給你寫信了?”
謝景桓的同僚一直都知道他跟某個府上的小丫鬟相好,那小丫鬟他們也見過兩次,雖然覺得丫鬟身份低了些,可那等明媚可人的美人兒,誰人不愛?
謝景桓如此喜歡,也能理解。
被蒙在鼓中的同僚們,此時還不知道那小丫鬟其實就是公主。因此,當幾日后見到廬山真面目時,也是嚇了大跳。
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只說現在。
京城最大的茶樓——匯源茶樓,最豪華的雅間里,婉儀公主和蘇錦煙還有紀涵青坐在一處吃茶。
“所以,”蘇錦煙饒有興致地問:“謝景桓就這么的被你騙進碗中了?”
“什么叫騙?就我這樣才貌雙全的還需要騙嗎?”婉儀挑眉:“我這是魅力太大,他謝景桓小乖乖難以抵擋。”
紀涵青吃著茶呢,差點就要噴出來,所幸還是忍住了:“謝景桓我聽說了,那可真是全京城都找不到這么君子端方的人,連武安侯家的小姐都對他芳心暗許,卻不想被你先截胡了。”
武安侯家的小姐是京城出了名難議親的人,不是她有何瑕疵,而是這武安侯家小姐眼光太高,侯夫人幾乎為她相看了大半個京城貴公子,也沒一個令她看上眼的。
而有一次,武安侯家小姐在街上見了謝景桓,幾乎是一見鐘情,回去就讓人打聽謝景桓的情況。武安侯聽說女兒看上了個公子,心里還激動得不行,想著女兒總算可以嫁出去了。
然而,派媒人去說項時卻被謝景桓拒絕,理由是已經有心上人。
彼時婉儀聽到這個消息,甜蜜了一整宿,次日就去問謝景桓小乖乖“你的心上人是誰呀?”
“對了,你們這是互相確定心意了?”蘇錦煙問。
“算是吧,”婉儀道:“只不過我們一直還沒說到談婚論嫁的事。”
“這種事得他開口吧?”
“女人開口也沒什么,”紀涵青說:“只不過你一開口了就顯得急切恨嫁似的。”
婉儀點頭:“我也是這么想,但他遲遲沒開口怎么辦?是不是也顧忌家中長輩不同意?”
蘇錦煙好笑:“謝景桓才多大?過了年也才十七而已,男人這個年紀自然是想先建功立業的。”
“可我等不了了。”婉儀道:“我還想給他生龍鳳胎呢。”
“你羞不羞?”
“我為何要羞?上次是誰說還想再生個孩子的?”
蘇錦煙強行不臉紅,她確實還想要個孩子。她覺得孩子可愛極了,以前沒生的時候也沒什么想頭,但孩子出生后,發現真的太招人稀罕了。
“哎”婉儀湊近她:“上次說的那個法子你后來用了沒?”
盡管蘇錦煙淡定,但提到這種事總歸還是比不得婉儀的臉皮。
懷孕的法子是之前薛氏身邊的嬤嬤給她說過的,后來她將這個法子告訴了紀涵青,當時婉儀也在一旁聽。
“試過了,只是不知何時能懷上。”蘇錦煙瞧了看熱鬧的紀涵青一眼,將她拖下水:“阿青你呢?用了嗎?”
紀涵青原本覺得這種話題也沒什么,子嗣之事乃常情,沒什么好羞。可挨不住一說到這種話題就容易聯想起蘇穆知在床榻上生孩子的熱情勁兒。
各種法子各種姿勢,羞得不行。
哪里沒試過?不僅單單試過這個法子,蘇穆知還哄著她說有許多法子呢,于是各種姿勢都試了個遍。
紀涵青臉頰燙得很,見婉儀又想開口,她都怕了她了,趕緊拿塊糕點塞過去:“你都還沒成親,急也是白急,搞定謝景桓再說不遲。”
“也是。”蘇錦煙贊同。
于是就這么的,臉紅心跳的話題才轉到了別處。
“幾日后就是一年一度的秋獵,屆時謝景桓去嗎?”紀涵青問。
“這我也不好說,謝景桓職責在京城,秋獵的事可不歸他管。”
“問尉遲瑾不就知道了?”紀涵青說:“此事尉遲瑾也負責了,讓他多安排個人進去應該問題不大。”
“哎呀,我怎么沒想到?”婉儀說:“我找個理由讓謝景桓護送我不就可以了?”
“”
太直接了吧!
“錦煙你會去嗎?”婉儀問。
“尉遲瑾都去了,怎么可能不帶她?”紀涵青說:“尉遲瑾巴不得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她身邊的。”
“你又何必說我?”蘇錦煙笑道:“六叔可是出了名寵妻無度之人,這次去秋獵,你們若是再不收斂,估計全京城的貴女都要以你為敵了。”
因為蘇穆知和紀涵青恩愛起來都不分場合的,看得人嫉妒紅了眼。
“那就太好了!”婉儀激掌大悅:“到時候我們三人定要好生游樂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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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篇】
一朝天變,國公府倒了,身為國公夫人的盛棠也鋃鐺入獄
面對將被充為官奴的下場,為了保存住自己最后的體面,她在冰冷的大獄中服下了曾經的未婚夫如今的當朝首輔謝云起遞來的杏花香。
本以為那是送她歸西的毒酒,但不曾想那卻是救她出獄的假死藥。
只可惜,在入獄前她就已經被她的夫君傅明業灌下了毒酒,此時已毒入膏肓,神仙難救。
再睜眼,重回謝家入獄之時。
盛棠想起在她臨死前,一向冷靜自持的謝云起抱著她落淚。
滾燙的淚珠滴落在她臉上,卻仿佛熨進了她的心里。
【男主篇】
上一世,謝家入獄后,謝云起主動和盛棠退了婚,為了能再次擁住那個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姑娘,謝云起拼了命在北地廝殺十年,終于回到京城。
然而他擁住的只是盛棠的尸體。
再睜眼,謝云起發現他重回入獄之時。
牢房外,女扮男裝的少女捧著碎成兩半的定親玉佩低著頭不語。
謝云起直接帶上痛苦面具:我這是又退婚了?
眼前的少女疑惑的抬頭眨了眨眼:你要和我退婚?
小劇場
都道當朝首輔大人最是小心眼,誰要是多看了他夫人一眼,便會被親自送上一架馬車,送他外放。
比如被丟去填海的某國公、被送去荒蠻為質的某皇子……
謝府中,某首輔梗著脖子跪在搓衣板上:我沒記錯,就這這次的新科狀元當時去過你的相看宴!
盛棠不由扶額:那是三公主的相看宴,不是她的啊,她只不過是去作陪。
某首輔脖子一下縮了回去:誰讓你那么好看,我哪里看得到當時還有三公主在……
府外,潑辣的三公主手持雙劍指著謝府大門破口大罵:
謝云起你有本事放駙馬出使西域,有本事開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