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里,電影的感情線索漸漸明朗。
因為做戲的事兒,兩個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有了交集。而且柳飄飄還對尹天仇產(chǎn)生了興趣,尹天仇對柳飄飄的感官也不錯。
特別是后來柳飄飄見識到尹天仇的方法有用后,決定再來找尹天仇拜師學(xué)藝。
這一次,她付了錢。
窮得連盒飯都吃不到的尹天仇也愉快地收下了。
在教柳飄飄如何扮作學(xué)生去應(yīng)付那些男客人時,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一些趣事兒。
比如尹天仇用手指挑起柳飄飄的下巴,讓她羞答答地回應(yīng)。
又比如尹天仇讓柳飄飄示范她習(xí)慣的擁抱方式,他沒想到人家不僅雙手抱了上來,雙腿也纏了上來。
面對這種情況,柳飄飄淡淡解釋道:“抱歉啊,職業(yè)病。”
尹天仇無奈道:“要改啊。”
讓小姐改掉自己的職業(yè)病習(xí)慣,那不就是斷她飯碗么。
雖然現(xiàn)在是在教人家做戲,但戲里戲外,誰又真的能完全區(qū)分開?
希斯·萊杰不能,張國榮不能,尹天仇這個小龍?zhí)滓膊荒堋?br/>
就好比如男人女人湊在一起,怎么可能有純潔的友誼?
都是扯淡。
你想發(fā)展純潔的友誼,但荷爾蒙、性激素、酒精,都會促使這段友誼朝著非純潔的方向發(fā)展。姐弟和父女都能淪陷,更何況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男女呢?
所以,當(dāng)兩人擁抱在一起的時候,明明知道是做戲,但心中都不禁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柳飄飄伏在尹天仇的肩膀,緩緩閉上眼睛,似乎在追尋那一份虛無縹緲的安全感。小姐做久了,擁抱的人多了,就麻木了,就放縱了。也就在這種不是金錢和肉體交易的環(huán)境中,柳飄飄還能找到一絲曾經(jīng)的記憶和感動。
......
之后,“洪爺”也找到尹天仇,希望他能夠教自己小弟如何去扮演真正的黑社會,然后讓他成功收到保護(hù)費。
這個小弟戴著一副眼鏡,文文弱弱的,就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事實上,他的確是一個大學(xué)生。
沒有一點黑道中人的兇狠之氣。
尹天仇給他設(shè)計了動作,并告訴他說話時的語氣,以及表情要兇狠,眼中要有怒火等等。
但這一切在實際行動中,都如同白癡弱智一般。也不知道是這書呆子情商低,還是黑道這條路不適合普通人。
最后,他被那看場子的大哥打得頭暈眼花,滿臉是血。他哭哭啼啼地回來找尹天仇,但換回來的,只有尹天仇遞給他的兩把刀。
外加幾巴掌打在臉上。
小弟被尹天仇幾巴掌打出了怒火,于是提著刀,氣勢洶洶地沖了上去。但那看場子的大哥根本不虛他,反手就是幾巴掌打在他臉上,又把他打哭了。
看到他的淚水,黑道大哥實在是受不了,于是掏出一張鈔票塞到他上衣口袋里。
“算我怕了你啊。”
尹天仇和洪爺?shù)热粟s過來,看到他口袋里的錢,都夸他表現(xiàn)得好,成功收到了保護(hù)費。洪爺還讓他以后保持這個造型,用它去收保護(hù)費。
至于這次收到的二十塊,就去買東西吃!
于是乎,小弟很開心地笑了。
但換來的又是洪爺?shù)膸装驼疲骸澳阈κ裁矗勘3诌@個造型!不許笑,給我哭!”
啪啪啪!
一聲聲響亮的巴掌打在小弟的臉上,打得他又哭了起來。
這帶著無厘頭風(fēng)味兒的一幕,觀眾們看了,卻是笑不出來。
哭著去收保護(hù)費?也只有無厘頭情節(jié)才會發(fā)生了。
有些觀眾不禁就想,尹天仇明明教他扮作惡人去收保護(hù)費,但最后卻是他用淚水和可憐兮兮的樣子,把那大哥給逼得受不了了,才拿到二十塊錢,而且還是人家主動塞到他口袋里的。
就像打發(fā)乞丐一般。
沒有用武力征服別人、收到保護(hù)費,最后還是利用了別人的同情,施舍般地拿到一點錢。
這特么算什么?
全副武裝的自己,換回來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巴掌。放下尊嚴(yán),放聲大哭的自己,換回來的是看場子大哥的二十塊錢,洪爺?shù)墓膭睿斐鸬馁澝馈?br/>
就像一個滑稽的小丑,賣弄可笑的表演,得到人們的掌聲。
此處需要掌聲嗎?
需要!
不僅需要掌聲,還需要巴掌!
左一巴掌,又一巴掌,打得你認(rèn)清自己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打得你認(rèn)清這個世界是什么玩意兒。
現(xiàn)實,就是這么操蛋。
.......
之后,尹天仇第三次去杜鵑兒劇組扮演龍?zhí)祝彩堑谌伟讶蝿?wù)搞砸,也是第三次想拿一份盒飯走,也是第三次被劉叔攔下。
事不過三,尹天仇終于忍不住了:“跑龍?zhí)椎牟皇侨藛幔俊?br/>
“說什么,大聲點!”劉叔大吼。
尹天仇的語氣也激動起來:“跑龍?zhí)椎牟皇侨藛幔浚槭裁纯偸且槍ξ遥浚 ?br/>
“因為你沒資格吃這盒飯!”劉叔譏笑道:“你常自作聰明到處教人演戲,學(xué)了說理論,教人扮黑社會,受保護(hù)會!簡直侮辱了‘演技’這兩個字!”
尹天仇沉默了。
觀眾們也沉默了。
大家都看見尹天仇之前教別人演戲的場面,的確不怎么專業(yè),的確不怎么嚴(yán)謹(jǐn),的確有些兒戲。一個屢次失敗的龍?zhí)祝惺裁茨芰虅e人在生活這場長達(dá)幾十年的劇組里面演戲?
因為他自己都演不好嘛。
不過尹天仇還是有優(yōu)點的,至少他還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一直都見此演戲,即便是跑龍?zhí)住?br/>
而且,他對生活很樂觀,充滿著美好的憧憬。
就像之后一天晚上,他在海邊對柳飄飄說的。
當(dāng)時柳飄飄問他:“看,前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是,天亮后便會很美的。”
聞言,柳飄飄轉(zhuǎn)過頭,仔細(xì)打量著尹天仇的側(cè)臉。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時候行動,所以她用了一個很笨拙的借口。
“你嘴唇裂開了,要擦點唇膏嗎?”
尹天仇呆呆地點點頭:“好啊。”
于是,柳飄飄便把自己的唇印在了尹天仇的唇上。
她只有嘴上有唇膏,也只有這種方法幫尹天仇擦拭。
面對著柳飄飄霸道地索吻,尹天仇直愣愣地回應(yīng)。
兩人都是社會底層的小人物,他們之間沒有濃情蜜意,也不會你儂我儂。作為在底層為生存而掙扎的人而言,他們情感的表達(dá)顯得相當(dāng)粗糙而含蓄,唇槍舌劍、寸步不讓間尋找到彼此柔軟的縫隙,然后迅速一貼即合。
這就是市井小人物的真實愛情。
對于小人物而言,很多時候其實都只是在嬉嬉鬧鬧中相濡以沫,沒有什么花前月下,也沒有什么繾綣纏綿,只有一句實實在在的:
我養(yǎng)你啊!
真實的就是這么沒有任何美感。
........
一夜情后,早上起來的時候,尹天仇看著床邊藍(lán)色衣服畫著淡妝仍然美若天仙的女子,這時他體內(nèi)一直和自尊相融合的自卑感開始作祟,生活的窮困讓他根本不敢去承受這么一個女子。
于是他掏出了所有的錢財。
是啊,我只是一個窮小子,何來奢求這么女孩兒?
而柳飄飄見到后,自嘲一笑,說了一句“謝謝老板”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是啊,我只不過是一個出賣肉體的小姐,何來奢求美好的愛情?
但在柳飄飄走后,尹天仇看了一眼鏡子,看了一眼里面那個被眾多明星環(huán)繞的自己。這時,內(nèi)心強(qiáng)烈的自尊又被喚醒,他終于鼓起勇氣,叫住了柳飄飄。
尹天仇:“喂!”
柳飄飄:干什么?
“走了?”
“是啊。”
“去哪里呀?”
“回家。”
“然后呢?”
“上班嘍。”
“不上班行不行?”
“不上班你養(yǎng)我呀?”
尹天仇無奈的笑笑,退回去了。而兩個人的故事也會因此而畫上句號。可偏偏不自量力的尹天仇卻最終又沖了出去:
“喂。”
柳飄飄點燃一支煙背對天仇:“又怎么了?”
“我養(yǎng)你呀!”
說話者是那樣落魄,穿著破舊的襯衣,立于蕭瑟的風(fēng)中。聽話者美麗動人,長發(fā)飄飄,沉默半晌,最終回頭:
“你先照顧好你自己吧,傻瓜!”
鏡頭一轉(zhuǎn),柳飄飄坐著出租車離開。車上,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已是淚流滿面。
原來,我也能擁有愛情....
電影院內(nèi),不少觀眾也紅了眼圈。事實上,在尹天仇說出那句“我養(yǎng)你”時,就有一些觀眾落淚了。
我養(yǎng)你啊。一句簡單的承諾,是那樣幼稚而難于實現(xiàn)。然而它對于一個漂泊已久的小姐來說,卻真實而充滿溫馨。
是啊,多年的逢場作戲讓她無法聽到這樣一句真誠的承諾。柳飄飄“飄”了太久了,太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了。但是一個卑微的小姐,有什么理由去渴望別人的愛。于是,當(dāng)愛的誓言通過一個傻瓜之口最終化做那四個字時,她無法抗拒眼中的淚水,更無法抗拒在內(nèi)心深處沖擊著的感動。
.......
每當(dāng)電影進(jìn)行到這種時候,似乎愛情往往都是和事業(yè)雙雙豐收。
尹天仇獲得了杜鵑兒的賞識,并邀請他演男主角。
畫面一轉(zhuǎn),身著帥氣西裝的尹天仇和杜鵑兒手挽手,走在恢弘的大廳內(nèi)。周圍,許多媒體記者見到二人,都提著長槍短炮沖了上來。
似乎,尹天仇即將走向事業(yè)的巔峰。
而在另一頭,夜總會里,柳飄飄終于下定決心,向媽咪表達(dá)了退出之意。
理由很簡單:“我愛上了一個人。”
兩邊的畫面不斷交替。尹天仇和杜鵑兒在宴會上跳舞時,柳飄飄卻被那個富二代毆打。因為富二代覺得她裝清高,讓自己丟了面子。
特別是看到柳飄飄嘴角都把打破流了血時,觀眾們的心也越來越感動。
小姐不就是出賣肉體換錢嗎?
現(xiàn)在柳飄飄卻為了愛情,放棄了眼前一大摞的鈔票。
從前失去的尊嚴(yán),她想慢慢找回來。
至少,這樣的自己才更配得上心愛的人。
........
這天,杜鵑兒開車跑車來接尹天仇去片場,但是恰巧,柳飄飄也辭掉工作來找他。
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這最為難的是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男人。
面對這種情況,尹天仇遲疑片刻后,還是坐上跑車離開。
因為柳飄飄還沒有答應(yīng)他,他也不清楚柳飄飄到底怎么想的。
而柳飄飄見到二人坐著跑車離開,低聲喃喃道:“就這樣吧。”
那個死跑龍?zhí)椎牡囊蔀榇竺餍橇耍蛟S他也忘了曾經(jīng)說過要養(yǎng)我的話吧。
但是......
柳飄飄不甘心,就像當(dāng)初尹天仇不甘心柳飄飄就這么離開,執(zhí)意說出那句“我養(yǎng)你吧”一樣。
所以她大聲叫道:“喂,上次你說要養(yǎng)我是不是真的?”
尹天仇回頭一笑,笑得很欣慰:“是的。”
“別騙我啊!”
“我都說是的,只是等你答應(yīng)!”
說完,尹天仇走下跑車,和柳飄飄相擁纏綿。而另一邊,杜鵑兒已經(jīng)開著跑車離開。
當(dāng)尹天仇再次趕到片場后,卻被通知他的男主角已經(jīng)被取消了。
為什么?
對于女人來說,有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或許杜鵑兒看不慣尹天仇和柳飄飄的愛情,或許她嫉妒,或許她不爽,總之,尹天仇的夢想又破滅了。
心灰意冷的他走出片場,卻遇見了劉叔。
這一次,劉叔并沒有罵他打他,而是邀請尹天仇來演戲。
一場生死攸關(guān)的戲!
原來,劉叔的真實身份根本不是場務(wù),而是一個臥底。這次為了破案,本來他們幾個警察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行動方案,但因為有一個警察犯了癲癇,不得不暫停。
情急之下,他找到尹天仇,希望他能代替那個警察,完成這次計劃。
尹天仇疑惑道:“你是臥底?”
“不信?”劉叔淡淡道:“我比那些所謂的演員更加專業(yè),更加高尚,更有技巧。因為我每天的生活都在演戲,雖然我沒有劇本,但我絕對不會NG。因為NG,我可能會沒命。我才最應(yīng)該獲得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
劉叔很淡然,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每天都帶著假身份面具演戲的生活。
觀眾們也明白劉叔之前為什么為冒那么大的活,還罵尹天仇侮辱了演技。
原來,他自己就是堪比影帝的存在,更是拿命演戲的存在。
一次NG,就會沒命。
瞬間,劉叔的形象一下子便扭轉(zhuǎn)了過來,并且變得高大。不僅因為他是警察,還因為他這份生活態(tài)度。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這說的就是他這一類人吧。
最終,尹天仇接下來了劉叔的任務(wù),扮演了一位送外面的小哥。
雖然計劃實施有點波折,而且流劉叔也中了槍。但好在匪徒都被弄死了,劉叔的搶傷也不是致命傷害,最后也活了下來。
尹天仇問劉叔:“怎么樣啊?”
“放心,還死不了。”
“我是問我演得怎么樣?’
“還不錯啦,第一次演男主角算不錯了。做得好。”
周興馳不好意思地笑笑,點了點頭。
雖然失去了一個男主角,但也總算是體驗了一把男主角的滋味兒。
........
電影最后一幕,尹天仇的雷雨話劇上演了。
他和柳飄飄,洪爺和他的小弟組成了演員陣容。
大家,都清一色小人物。
至始至終,尹天仇都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龍?zhí)住1緛碛袡C(jī)會出名,但也陰差陽錯地沒了。
和劉叔一起演過戲后,他也算看明白了。
人生就是一場大戲,無時無刻都在考驗我們的演技。
即便是一個小人物,也有屬于他的人生,屬于他的愛情,屬于他的戲。
我們只需要演好自己的戲,做好自己,珍惜身邊人就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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