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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第 28 章

    意料之中的,電話里傳來蕭苒哭哭啼啼的聲音。</br>  蕭苒是蕭澤大伯的獨女,大伯老來得了這么個千金,平時千嬌百寵慣著,幾乎對蕭苒有求必應。</br>  這也導致蕭苒的脾氣越慣越壞。</br>  兩人小時候見得倒是挺多,出國這幾年后,蕭澤和她也沒見過幾次。以前只是覺得這堂妹也只是任性了一些,自己作為哥哥應該包容照顧她,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她有點兒煩了。</br>  “哭什么,你自己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么?你這樣秦舟就會喜歡你了?”</br>  把秦舟搬出來永遠對蕭苒奏效,蕭苒哭聲小了點。</br>  “我覺得我應該和伯父伯母聊聊,苒苒,你現(xiàn)在脾氣太暴躁,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你這樣不但會讓秦舟離你越來越遠,還會讓別人看了蕭家的笑話。”</br>  人都有慕強心理,從小到大蕭苒都眼高于頂,能看得起的人少之又少,但對于秦舟和蕭澤,她都是很仰慕的。所以蕭澤的話她能聽進去。</br>  “可是我一看到梁昭昭出現(xiàn)在舟哥哥身邊,我就有種不好的預感。”</br>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她的舟哥哥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會被這個人搶走。</br>  “是我太急了,那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舟哥哥今天都不想理我,我是不是讓他討厭了。”</br>  蕭澤隱在鏡片后的黑眸看不出喜怒,他放軟了一點聲音,半哄半勸道:“以后不要這樣了,在片場乖點,不要惹事更不準罵人,知道了嗎?”</br>  “嗯,哥哥,我知道了。“</br>  蕭苒嘴上答應著,心里想的卻是以后自己就算罵梁昭昭也不能當著秦舟的面罵。</br>  “沒有什么事的話,我先掛了,你也早點睡吧。”蕭澤說道。</br>  “等一下。”蕭苒喊著他,頓了頓,語氣帶點兒央求。“哥哥,你能幫我說說嗎,我怕舟哥哥還在生我的氣。”</br>  蕭澤輕聲笑了笑。</br>  “我過陣子正好要去一趟A市,順便來探探你們的班吧。”</br>  -</br>  演員檔期基本上都是排好的,一部戲開拍之后,都有規(guī)定每天需要拍完的戲量。蘇導對于拍攝的把控比較嚴格,只要他不滿意就會NG,很多時候一條戲能重來好幾次。</br>  梁昭昭拍這部戲的狀態(tài)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不錯,和角色很貼,雖然有些瑕疵,但勝在自然有靈氣。</br>  “昭昭姐可以啊,演的不錯,哪有網上說的那么差。”黎雙夸她道。</br>  “不不不,只能說我女神這部戲真的進步很大了,你可能沒看過她以前演的戲,是真挺尷尬的。”紀元洲說道。</br>  黎雙在紀元洲肩膀上拍了一巴掌。</br>  “你有事嗎?誰能讓提昭昭姐的黑歷史的。”</br>  梁昭昭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女團出道后明明一直就有個演員夢。可念寒姐她們卻說,她之所以演技差,是因為她自己本身就排斥演戲,演戲時候的狀態(tài)和她在舞臺上完全判若兩人,一點自信都沒有。</br>  失憶之后,她反倒喜歡上演戲了。</br>  “昭昭,秦舟,你倆過來一下。”蘇導指導完那邊工作后,喊了他倆的名字。</br>  秦舟和梁昭昭走了過去。</br>  蘇導翻開劇本。</br>  “接下來這場對手戲挺重要的,也是你們的第一場親密戲,沒有問題吧?”</br>  “沒問題,導演。”秦舟笑了聲,漫不經心應道。</br>  “你呢昭昭,準備好了嗎?”</br>  劇本在昨晚他們就已經通讀過了,梁昭昭也知道今天有這場戲,雖然早就做好準備,但是看到秦舟這張臉的時候,還是會緊張。</br>  尤其是他剛剛望向她時,唇邊壓著的似有若無的笑,梁昭昭真慫了。</br>  演戲最忌什么!當然是因戲生情啊!</br>  梁昭昭現(xiàn)在覺得她的情況有點兒危險。</br>  “我應該也可以吧。”</br>  為了不讓自己顯得業(yè)余,進組之后,梁昭昭在劇本和表演方面都花了很多心思,幾乎天天都在熬夜。</br>  “好,那你們把臺詞對一下,五分鐘后開拍。”導演說道。</br>  秦舟連劇本都沒拿,抱胸靠著,一副恣意閑散的神態(tài)。</br>  “光對臺詞沒什么意思吧,不如我們先演一遍?”</br>  “不用了,時間不夠的,我們念完詞就行。”</br>  梁昭昭拒絕了他。</br>  這場戲有親密舉動,在拍攝外進行,太惹眼了,她怕被人看到,給秦舟帶來緋聞。</br>  他也真是,這種事都不注意一下嗎?</br>  她一個事業(yè)粉真的操碎了心。</br>  第一次提出對戲還被拒絕的某影帝愣了一秒,隨即笑了。</br>  他微微側身,漆黑深邃的眸看著她,壓低嗓音道:“小姑娘防備心還挺重。”</br>  梁昭昭笑而不語。</br>  她防備心重?還不是因為他太會撩?再不防著點,她真該對秦舟生出妄念了。</br>  簡單的對詞之后,這場戲就開拍了。</br>  蘇導坐在攝影機前喊道:“各部門準備,action!”</br>  這場戲是還是初中生的白秋與一個人在家,家里遭了賊,賊偷東西的時候看到了她起了歹意,意圖不軌,而就在白秋與哭喊著掙扎的時候,顧決正好趕過來救下了白秋與。</br>  揍了欺負她的人以后,顧決報了警,警察做完筆錄后,小姑娘還是害怕的蜷縮在沙發(fā)的角落里,渾身都在發(fā)抖。</br>  顧決走了過去,坐在她身邊,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腦袋。</br>  “壞人已經被抓住了,不會再傷害你。”</br>  白秋與沒說話,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雙膝彎曲,手臂抱住腿,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是自我保護的姿態(tài)。</br>  顧決繼續(xù)說:“我看了看,你家的鎖太久沒換,已經舊了,難怪壞人會進來。哥哥已經幫你換了,以后你一個人在家要記得鎖好門。”</br>  小姑娘大概是真的被嚇壞了,她平常話就少,這會兒更是一言不發(fā),死死咬著唇,盯著門外的方向。</br>  顧決一大老爺們也不擅長安慰人,再者這條街上的阿姨們出了名的愛八婆嘴碎,他再留下去,孤男寡女的,恐怕會給她招來閑話。</br>  他站了起來,在衣袋里搜了搜,一共是五十三塊六毛錢,還有一部直板手機。</br>  他把全部家當都放在了她面前的桌上。</br>  “手機你拿著,里面存了我家的電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br>  女孩看了桌上的手機一眼,又看了眼他,依舊沒說話。</br>  顧決沒轍了。</br>  “那我就先回去了,記得鎖好門。”</br>  他說完這句往門外走,走的時候還轉頭看了她兩眼。</br>  背過身后,原本神態(tài)柔和的男神眸色冰寒,連搭在門上的手都暴起了青筋。</br>  秦舟這段演的非常到位,擔心又什么都做不了的無奈,看著擔驚受怕的女孩時那種心疼,甚至還能感受到他看到這幕后壓抑著的憤怒。</br>  如此多層的復雜情緒,全都在他的神情和細節(jié)動作里得以體現(xiàn)。</br>  “秦老師真絕啊,眼神里都是戲。”站在蘇導旁邊和他一起看片的工作人員忍不住夸了句。</br>  顧決推開了門,門外的風涌進來,吹動了屋內落地的窗簾,滿室狼藉。</br>  白秋與看著站在門外的高大聲音,眼神執(zhí)拗悲切,一直安靜著的她突然站起來,她赤腳踩在地上,沖過去直接抱住了顧決的后背。</br>  “別走。”</br>  “哥哥,別走。”</br>  “我害怕我害怕!”</br>  她將眼前的人越抱越緊,就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br>  身體緊緊的貼在他的后背,這就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br>  她開始是小聲喊著,讓他別走。</br>  慢慢的,她哭了起來,哭著大聲喊自己害怕,想讓眼前這個人來救救她。</br>  顧決任她抱了一會兒,等她情緒稍微穩(wěn)定下來后,拉開她的手,轉過身面對她。</br>  “我不走,不哭了。”</br>  他越是溫柔哄著,女孩就哭的越厲害,似乎一直壓抑的情緒終于找到了閘口,她哭的止都止不住。</br>  他試著幫她擦眼淚,擦了又冒出來。</br>  最后少年長嘆了口氣,將她重新抱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后背一遍遍柔聲說。</br>  “哥哥就在這兒陪著你,哪里都不去了。”</br>  鏡頭被拉長,這個畫面整整拍了十幾秒,還是蘇導最先反應過來喊了卡。</br>  “一遍過!”</br>  “昭昭,你真給我驚喜啊!這段演的太好了!你哭戲怎么這么好!”</br>  蘇導很激動,他現(xiàn)在都有種想上網去替她說話的沖動。</br>  誰說這小姑娘不會演戲的?她明明就很有天賦啊!演的太靈性了!都能讓他忽略一些因為基礎不夠的瑕疵。</br>  然而他夸完后,卻沒人理他。</br>  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邊,因為梁昭昭還在哭,有些止不住。</br>  “她怎么了?”站在導演旁邊的工作人員問道。</br>  蘇導:“她能演這么好,是將自己完全帶入了,基本上就是和主角共情,這樣演戲的方式其實很傷神,白秋與痛,她也痛。沒辦法一下子抽離。”</br>  “給她點時間緩緩吧。”</br>  工作人員將梁昭昭圍了起來,江落一直在給她遞紙。</br>  梁昭昭接過紙擦著眼淚,面對大家的關心,擠出一個笑。</br>  “我沒事,哭會就好了。”</br>  她心里太難過了,只要一想到十三歲的小秋白經歷的那些,她眼淚就不聽話的往外冒。</br>  “我來吧。”秦舟接過江落手里的紙,一言不發(fā)替她擦著眼淚,指腹抹過她發(fā)紅的眼角。</br>  就好像在劇中一樣。</br>  梁昭昭哭了會,總算將自己從劇里剝離,止住了眼淚。</br>  導演看她演這段戲太辛苦,干脆讓大家都休息一會兒。</br>  梁昭昭這會兒已經不哭了,黎雙和紀元洲怕她還一直沉浸在原角色的情緒里,兩人都在她身邊陪她聊天。</br>  秦舟站在不遠處,視線看向他們三坐著的方向。</br>  “咳。”周斯耀在他耳邊低咳了聲。“能稍微收斂一下你的視線嗎?你這都不叫偷看,你這叫光明正大的看!”</br>  秦舟沒挪眼,說了句。</br>  “她以前從來不哭的。”</br>  “……所以呢?”周斯耀并不想聽他回憶他和梁昭昭的過去。</br>  秦舟收回視線,自嘲一般低聲笑了句。</br>  “周斯耀,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br>  “什么?”</br>  他仰起頭,說。</br>  “我真挺不喜歡她哭的。”</br>  周斯耀:“這只是演戲,她剛才演的挺好的,代入太深了吧。”</br>  “是,明明只是演戲。”</br>  可他還是會痛,會心疼,比起顧決心疼白秋與,秦舟更心疼梁昭昭。</br>  他踹開腳邊的石頭,說了句。</br>  “蘇導也真是,為什么要演個這么苦情的劇本,開開心心的不好么,女主身世就不能順一點?”</br>  “你可快閉嘴吧你,我真的要受夠了。怎么?你秦大影帝還想搶編劇的活去改個劇本?”周斯耀無力吐槽,搖搖頭走了。</br>  秦舟思忖了片刻,突然帶上口罩,往片場外的方向走。</br>  -</br>  休息的時候,組內的制片人出去接了個電話,等他再回來的時候,身邊多了個人。</br>  是蕭澤。</br>  “這是蕭氏集團的蕭總,蕭氏集團也是咱們這部片子的投資方之一,蕭總今天來A市,順便就來看看片子的進度。”制片人說道。</br>  梁昭昭沒想到蕭澤家的公司也有投資這部戲,更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br>  兩人之前幾次接觸下來,已經挺熟了。這會再裝不認識恐怕不好,就當她準備和蕭澤打招呼的時候,另外一邊的蕭苒飛快地跑過來,摟住了蕭澤的胳膊。</br>  “哥哥,你真來了!”</br>  蕭澤對蕭苒笑了笑。</br>  “嗯。”</br>  梁昭昭打招呼的手收了回去,她這才想起來,蕭澤和蕭苒都是蕭氏集團的人,又都姓蕭,這兩人沒親戚關系才奇怪吧。</br>  只不過這兄妹倆行事風格相差太大了,她也就沒將這二人聯(lián)系到一起。</br>  蕭澤看到了她,直接走了過去,身邊還跟了個蕭苒。</br>  “昭昭,你們的事我聽苒苒跟我說了,是我妹妹太任性,我替她和你說聲對不起。”</br>  “哥你說什么對不起啊,你……等等,你倆認識?”蕭苒驚了。</br>  蕭澤:“嗯,梁昭昭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所以你以后不準再找她麻煩了,知道嗎?”</br>  -</br>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她怎么還認識我哥啊!”</br>  蕭苒被氣的直接從攝影棚里出來了。</br>  當她聽到蕭澤以“很重要的朋友”介紹梁昭昭的時候,她差點血都吐出來。</br>  “這一個兩個的都是怎么回事!你們是被梁昭昭迷了心竅嗎!舟哥哥這樣就算了,怎么連我哥也……”</br>  蕭苒嫌不解氣,隨地撿了塊石頭朝前面丟,恨不得那塊石頭能自動飛到梁昭昭身上去。</br>  秦舟正好這時候走過來,就看到蕭苒這幅樣子,如果不是他反應偏身躲的快,那塊石頭就丟他身上了。</br>  蕭苒看到秦舟后,連忙走了過去。</br>  “舟哥哥你沒事吧,我沒砸到你吧。”</br>  秦舟:“沒事。”</br>  他說完準備往里面走,蕭苒注意到他手上還拎了杯奶茶。</br>  “哇你還出去買了奶茶啊,是給我喝的嗎?”</br>  秦舟:“這個不是你的,我給大家都買了,拿不了這么多,商家一會兒會派人送過來。”</br>  說完他也沒打算再理蕭苒,準備往攝影棚里走。</br>  “那是給誰的,梁昭昭嗎?”蕭苒在他背后說道。</br>  秦舟沒搭理她,連頭都懶得回。</br>  “你知道她現(xiàn)在在干嘛嗎?”</br>  “她正在和我哥,也就是你兄弟蕭澤聊得很開心呢。”</br>  這下秦舟停住了腳步,他轉頭問了句。</br>  “蕭澤來了?”</br>  蕭苒笑了。</br>  “是啊,你也不知道是不是,我也不知道呢,我覺得我哥探班壓根就不是來看我或者看你的,他是來看梁昭昭的吧。”</br>  秦舟沉了臉。</br>  蕭苒繼續(xù)說:“你知道他怎么和我介紹梁昭昭的嗎,他說這是他很重要的朋友,呵,我都不知道我哥還有這么一個重要的女性朋友。”</br>  “別說了。”</br>  秦舟冷聲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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