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沒有懷有子嗣,卻訛傳懷了子嗣,若奕茗在除夕的相推,是奕茗的無心之失,那么,無疑待到九月懷胎,這子嗣誕下時,顯見,也必會是皇長子。
若除夕的相推,是蓄意為之,企圖陷害奕茗,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卻是有些說不通罷了。
當然,這層說不通,因著接下來的發展,很快便是讓人清明的。
太后見西陵夙依舊不做發落,又道:
“有些話,哀家需單獨皇上說,來人,先將胥貴姬帶到偏殿囚起來,你們也都退下。”
隨著眾人喏聲,胥貴姬在被那兩名嬤嬤拖走時,仍是不甘心地拉住西陵夙的衣襟,淚流滿腮:
“皇上,您一定要相信嬪妾啊,嬪妾真的沒有騙過皇上,真的沒有!”
可,再怎樣拉住衣襟,她的力氣又怎抵得過兩名嬤嬤呢?那兩名嬤嬤顯見是得了太后的默允,上得前來,只將胥貴姬的手指一根一根的從西陵夙的衣襟掰開,每一次掰開,都帶著絕對錐心的疼,但,她分不清,這痛,是來自手上還是心底更多一些。而當手指徹底被她們從西陵夙的衣襟分開時,她清楚,大部分是來自心底的疼痛。
可笑,她竟還會心疼。
是在心疼眼看不能保住,卻即將會得到的位分,還是心疼胥氏族人會被拖累,抑或是被人陷害的感覺,真的很疼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終在心疼中失去所有堅持的力氣,任由兩名虎狼般的嬤嬤拖了出去。???.??Qúbu.net
數九的寒天,她只著了單薄的寢裙,沒有人給她披一件外衣,很冷,這冷,一如帝宮所有人的嘴臉一樣,不過是雪中送炭難,錦上添花易罷了。
殿內,在眾人皆退了出去后,風初初微微一笑,轉望向西陵夙:
“哀家知道,皇上心里很在意茗奴,也正因此,哀家對茗奴的事格外留意,只是,沒找到好的借口,可以為皇上分憂,直到前幾日,哀家的妹妹進宮給哀家請安,哀家瞧她神色恍惚,仿似有什么事,追問下,才得知了,那一日,在慈云庵中,她拾到了不該拾的簪花,聽了不該聽的話語,卻因為害怕,只在簪花被茗奴誤撿了去后,自個偷偷的逃離,使得彼時正借著慈云庵起福為名,實則行那不可告人之事的胥貴姬以為,那番話語,被人聽了去,于是,與其等茗奴告訴皇上,不如先下手為強。所以方先有了這匪夷所思的一推,而見皇上對外并不賜死茗奴,才后有這銀狐之說,所有的一切,當然也和胥侍中脫不開關系。哀家知道,要動胥家,以如今皇上之力確需投鼠忌器,可,皇上有沒有想過,不破不立,若此事皇上還想藏掖著發落,只怕到時候,胥家生生要逼死的,就是皇上所愛的女人。皇上,哀家會讓父親站在皇上一邊,而太師也定會站在皇上這一邊的。”風初初直截了當地說完這番話,西陵夙卻并不立刻應上她的話,也對此,沒有絲毫的訝異。
這有點出乎風初初的意料,只是在短暫的訝異之后,西陵夙終是道:
“朕知道該怎么做,多謝太后替朕照拂著茗奴。只是次女刁蠻,朕亦想用冷宮挫挫她的銳氣。”
“皇上,凡事若過了頭,就會適得其反,皇上是英明之君,自然懂得進退的度,這,哀家就無需再多嘮叨了。只是還請皇上盡快調查清楚,藉此發落了才是。”
“哪怕胥雪漫有罪,但,胥司空畢竟是朕的肱骨重臣,罪不殃及胥氏一族。”西陵夙話里有話地說出這一句,風初初的臉色卻是一變。
這一變,是她聽明白了,西陵夙的意思,是斷不會因為胥雪漫的事,殃及胥氏,胥氏一族,自然包括了胥雪沁,是以,胥雪沁仍會是西陵楓的夫人。
然,這一變,亦是讓她突然觸及了自個的心,原來,行這些謀算,她始終還是蘊著另外的私心,那就是——她的嫉妒。
她嫉妒在今晚后,將有另一名女子陪伴在西陵楓的身旁,而這,始終是她不可得的。
唇角輕微的抽搐了一下,只是這份抽搐,在她抬起臉來,對向西陵夙時,只化作云淡風輕:
“一切,就按皇上的意思,哀家能做的,僅是提個醒,把哀家知道的一切,都告訴皇上。”
“時辰不早了,也請太后早些回宮歇息去罷。”
歇息?
今晚是元宵,人月兩團圓的時刻,她寂寥一人,又怎歇得好呢?
“好。但在這之前,哀家覺得還是該讓傳哀家的妹妹進宮來佐證,畢竟,此事關系甚大,藉此,皇上也能整肅下后宮。”風初初轉身出得內殿,唇邊卻勾起一抹犀利的弧度。
這一語,意味分明。
自西陵夙登基以來,所納的嬪妃,除了昔日的欽圣夫人,以及如今的茗奴外,其余皆是前朝重臣的千金,如此的后宮,對于這位心有宏圖抱負的帝王來說,不啻是最難耐的。
是以,她篤定,哪怕,帝君不想殃及胥氏,藉此,卻是對胥貴姬的最好發落契機。
而只發落胥貴姬,不動胥氏,許是會讓胥司空自此本分,甚至斂去鋒芒一些,也未可知。
紅紅的喜燭,紅紅的紗幔,紅紅的蓋頭后,是胥雪沁一樣紅的小臉。
這抹紅,不僅是胭脂的緣故,也是等待夫君入得洞房時的心情使然。
從今晚開始,她的身份,就會從胥家的三小姐,變成閑散侯的夫人。
雖然,也因此,她不能入宮選秀,可對她來說,似乎也沒有什么區別。
因為從小到大,她是怕著她的二姐姐胥雪漫的。
縱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姐,可,說不出來,就是懼怕,事實也證明,二姐胥雪漫縱然是女兒身,卻是連父親娶的妾室生的最跋扈的獨子都能震懾住的。
而,兩年前,二姐進宮成了皇上的妃子,她想,如果她也要按著規矩進宮參選,恐怕,是不好的。畢竟,二姐現在剛失了孩子,無疑是最敏感計較的時候啊。
這些道理,她都懂,府里的嬤嬤平素里,都把這些道理一一教給她聽,源于,以她的身份,今后,總歸是要嫁得一門好親事的,這些事早點知道,也是好的。
所以,這個安排,她倒是欣然接受,閑散侯雖是廢黜的太子身份,她雖然是續弦,可,天家西陵一族的男子,又有哪個不豐神俊朗呢?又有哪個不讓帝都的世家小姐們暗暗心儀呢?
只是,方才的拜堂,她卻是緊張地頭腦一片空白,眼睛也只顧盯著地上,絲毫不敢透過蓋頭,去瞧她的夫君西陵楓。
現在,如此這般想時,心下越是期盼,偷偷地抬起羞紅著的臉,只隔著緋紅的蓋頭,朝外瞧去,很快,房室外就傳來了不疾不緩的步伐聲,由于是元宵的緣故,宮里除了賞賜以外并無人來,前朝的官員雖有來拜賀的,但亦都不會久留。
然,今晚,西陵楓卻顯見,還是姍姍來遲了。
西陵楓略帶了幾分薄醉,今晚,本是不預備喝酒,雖有前朝官員來賀,大抵也都是不會頻頻勸酒的,未曾想,還來了一位,自他回京后,第一次來瞧他的人——寶王。
因著寶王的生母是伺候先帝的一名御前宮女,先帝偶然酒醉臨幸,便誕下了寶王,所以,自小由他的母妃惠妃撫養長大,但,待在惠妃身旁,從小也養成了寶王謹言慎行的性格。
今晚,他來,卻是一反常態,不僅頻頻勸酒,言辭間的意思,也不似以往拘謹,可,有些話語,他寧愿是聽不懂的。
一如,面對太后時,對有些言辭的處理一般。
于是,在寶王愈漸明顯的暗示后,他唯有推辭說,不勝酒力,才得以離開。
世人,對于所謂的權勢角逐是永不知疲憊的,而他呢?
或許,再不想繼續,只想置身事外吧。
此刻,當送走喜宴的賓客,來到內室時,看到那紅紅的身影端坐在那,當年,他亦是迎娶過一名女子,世人都只道做他的太子妃,是何等殊榮之事,唯有他清楚,彼時,他的心,并不屬于那名女子,連可支配的時間,都很少屬于那名女子,甚至于,在那女子罹患急癥,去世的時候,他才第一次,記住了那張臉,那張,原本也是絕美的臉,被病痛折磨到形銷骨立時,她的手握住他的,最終卻僅是費力說了一句話,讓他好好照顧著自己。
他原以為,她說的,該是其他,卻臨了,是這一句。
原來,旁人都瞧得出來,他對自己未必是盡心的,惟獨,他自己不知。
閉上眼睛,還是走進了室門,在里面的嬤嬤按著規矩,唱完合衾謠時,在他打發賞銀后,只將她們摒退出房室。
接著,他才執起一旁的鉤子,掀開胥雪沁的蓋頭。
胥雪沁顯然被蓋頭蓋了很久,甫掀開,她抬起羞紅的臉,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后,眼眸有些怯怯地瞧著他,眼底是有笑意盈盈的。
“讓你久等了,早些歇息罷。”他的語音很是溫柔,不管怎樣,這一次,既然娶了她,他不希望,再多加一名女子的痛苦。
哪怕,娶她的初衷,同樣是皇命難違。
可,這么多年過去,他想通了很多事。
世上的幸福有很多種,未必是要廝守在一起的,才是幸福,為了廝守,傷害到不相干的人,終究只會演變成愈深的愧疚。
他不想再愧疚任何人、任何事了。
是以,這一刻,他說出這一句話,而眼前的女子臉上紅暈越深,但,卻是識得規矩:
“那,我伺候侯爺更衣?”
試探地問出這一句,她起身時,不慎那裙裾的綬帶卻是絆了一下,踉蹌間,他伸手扶住了她,這一扶,她低頭抿嘴一笑,卻并不掙開他的相扶。
第一次被男子扶,心怦怦地跳得很快,眼睛想瞧他,卻又不敢瞧他,臉頰倒是燙得可以,真是很奇怪的感覺。
“我自己來。”他的聲音很是溫柔,接著松開相扶住她的手,甫要自個更衣,卻聽得房室外的走廊上傳來一陣急促的步子,接著是管家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爺,宮里來了人,說有急事!”
這一聲的稟報,讓他眉心蹙了起來,今晚是他的大婚之日,若在此時宮里有消息傳來,無疑該是重要的。
難道是風初初——
“何事?”
一念甫起,問出這一句,管家的聲音復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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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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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