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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愛的沉淀7

    可倘真的如此,西陵夙又為何要下一道訃告,再用這個身份將奕茗迎進宮內?
    這般一想,念及昔日父親曾對她說過的點滴,有些什么卻似醍醐灌頂般清明起來。
    難道說,欽圣夫人蒹葭真的是錦國的白露公主,亦是和觴帝有過婚約的女子,那么倒就說得通了。
    也就一并說得通,為何這一次洛州會晤差點弄到兵戎相向,結果又不了了之。
    只可能是西陵夙到最后還是放不下欽圣夫人,旋即用欽圣夫人假死,來瞞過觴帝,如此,觴帝自然不允,兵戎相見時,西陵夙不惜冒大不韙,將天塹的索橋炸斷,而觴帝眼見如此戰下去,對觴國未必是好的,遂兩國帝君達成了盟約,將這罪名安給了圣華公主奕翾,或者該說,是奕翾隨觴帝回國,以彌補白露公主的遺憾。
    畢竟,圣華公主的容貌天下聞名,以她來代替白露公主嫁予觴帝,觴帝也不算吃虧。而西陵夙竟舍得這樣相換,可見,蒹葭在西陵夙心底的地位,是讓她更加難耐的。
    不過,也好。
    她的唇邊微微翹起,倘若,眼前的真是蒹葭,對她來說,實是更好的。
    這般想時,她的手覆緊奕茗的手腕,聽得奕茗徐徐啟唇:
    “嬪妾初來宮中,至于嬪妾像哪位娘娘,確是不知的。”
    不知?還是本來就是呢?
    這個問題,現在,她并不急于去讓奕茗承認。
    “是純端皇貴妃,不過可惜,在一年前,為護圣駕,香消玉殞了,也正因此,想必皇上日后對妹妹會格外青睞的。”
    仿似帶著淡淡的哀愁說出這一句話,目光卻是將奕茗臉上的反映都收入眼底,可,奕茗卻依然是波瀾不驚的。
    “原來是這樣。”奕茗僅是應出這一句,言辭間也不辨任何的端倪。
    慈云庵門口,早有師太候在那,迎她們進得庵內。
    “貴姬娘娘,娘娘只需在求子殿內,連續誦讀九天的經文,觀世音菩薩感銘娘娘的虔誠,也定會保得帝嗣的安泰。”
    師太行過禮后,在旁邊輕聲稟道。
    “本宮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地誕下,這對本宮來說,就是最大的恩賞。”胥貴姬語音頗似誠懇。
    “我佛慈悲,娘娘定會得償所愿的。”師太稍側身,讓出甬道,迎胥貴姬進入庵堂。毣趣閱
    縱然僅是貴姬的位分,但由于身懷帝嗣,儀仗倒也是浩浩湯湯,但,這浩浩湯湯的儀仗卻因著佛門清凈之地的緣故,只停在庵堂外,并不入內。
    胥貴姬撤回讓奕茗相扶的手,只由近身宮女憐香扶著,才走過一進的拱門,忽然,從旁邊竄出一身著素青色衫袍的女子,她奔得極快,險些就要撞到胥貴姬的身上,幸好憐香敏捷,就勢擋在了前頭,那女子只和憐香撞了一塊。
    “我不要呆在這了,我不要!”那女子口中碎碎念著,發髻凌亂,眼神空洞,帶著一種瀕臨瘋狂的神色。
    憐香忙急喚跟著的太監將她制住,那女子卻還在不停掙扎著。
    “快,把靜安太妃送回去。”師太在旁神色沒有任何慌亂的吩咐道。
    “我不要回去,我不要!緋妹妹已經上吊死了,我再回去,我也要死的,我不要!”素青衫袍的女子不停掙扎著,雙手也試圖掙脫太監的挾持,可她畢竟僅是一介女流之輩,又怎抵得過那幫如狼似虎的太監呢?
    “唉,真是可憐。”胥貴姬在瞧到那靜安太妃被人架著下去時,悠悠嘆出一口氣,“妹妹,這宮里啊,有兩處地方最是讓不安分的人懼怕,一處就是這兒,妹妹初進宮,想必也是不知道的,這,雖然是佛門清凈之地,卻也是前朝太妃養老的地方,但凡沒有誕下子嗣的妃子啊,在先帝駕崩后,就會被送到這,如果六根能就此脫離紅塵的困擾那也罷了,可偏偏,有的人進來了這里,心里還想著宮里的繁華日子,于是,這落差一產生,捱不過去的,就會尋死,本宮聽聞,前幾日,第一場大雪的時候,孝安太妃就薨逝了,可這靜安太妃只咬定,孝安太妃是用白綾自盡的,任何人勸都不聽,沒曾想,今日竟是瘋癲到了這般地步,真是可嘆。”
    奕茗的目光瞧著靜安太妃被太監駕走時,竟是因著那相似的顏色,眼前只浮現過蕭楠的影子,是以片刻的失神后,聽胥貴姬嘆著氣,說出這番話時,心境又怎做得到舒坦呢?
    僅是怔怔地問出一句:
    “靜安太妃會去哪?”
    “宮里,最容不得的,就是亂說話,說錯話,只要犯了,賠上的,就是自個的命。這里和另外一處讓人怕的地方,其實是一樣的。無論怎樣,都不能說錯話。”
    雖然,蘇貴姬沒有明著提另外一處讓人懼怕的地方是哪里,她卻是知道,那指的必是冷宮。
    一處是帝王在世時候的發落,一處則是帝王駕崩后的發落。
    不管是何種形式的發落,說穿了,也都是系在那一人身上罷了。
    她沒有再說話,僅是默默地扶著胥貴姬進了庵堂,胥貴姬興致不錯,拉著她一起跪拜下來誦念經文:
    “妹妹陪本宮一起念,這經文不僅對本宮腹中的帝嗣有益,對妹妹也是有所裨益的,妹妹如今圣恩正濃,加上虔心向佛,懷上帝嗣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懷上帝嗣?
    這四個字對如今的她來說,偏是最不想要的。
    只聽得胥貴姬這么說,額際都開始隱隱作疼起來,她只俯了身子:
    “娘娘,嬪妾許是聞不慣檀香,這會子卻是覺得頭有些暈,嬪妾能否往庵堂外走走,也算是浸潤這佛門的清凈了。”
    “如此,也好。只一會午膳,本宮讓人去喚你,就在附近走走,若覺得太冷,妹妹還是進來,本宮讓師太帶妹妹往沒有熏香的廂房去歇息。對了,別過那二進門,那門里,便是太妃們住的地方了。”胥貴姬叮嚀了這一句,并不執意讓奕茗相陪。
    奕茗躬了下身子,便有千湄扶著朝外走去。
    殿外,陽光透過云層灑落下來,甬道旁的積雪開始消融,因著沒有起風,倒也不算冷,但千湄還是執意把一個暖暖的手爐放到奕茗的手中:
    “娘娘,奴婢才問庵里的姑子要的炭火,您畢竟身子還沒有大安,這么走,用這火爐捂著才好。”
    “謝謝。”
    奕茗接過手爐,那暖暖的爐壁熨帖在掌心,確實是暖和的,只是,終究不能將心一并地溫暖,反是愈襯托出那一隅的荒涼來。
    在回廊中走著,回廊外滿是參天的古松,除了遠遠地,有誦念經文的聲音傳來,便只能聽到自個的履鞋發出輕微的咯咯聲,而此刻,在回廊的另一端,也想起一陣不算響的咯咯聲,她抬起眸子,循聲瞧去,那咯咯聲恰是來自于翔王妃風念念。
    不過一年的時間未見,她卻仍是記得這名女子的。這名在某種程度上,遠遠比她勇敢的女子。
    只是,彼時的成全,對其,許也僅是種傷害。
    此刻,風念念也瞧到了她,臉上拂過一絲愕然,畢竟,外人知道的,僅是欽圣夫人薨逝在了洛州行宮,如今以采女身份進宮的她,未必是皇宮內眷都知道的,哪怕知道,聽過傳聞,也斷不會想到,容貌卻是真的這般相似。
    “參見主子。”風念念瞧了一眼她身上的品級服飾,自然知道不是高位的嬪妃,可作為王妃的她來說,見到帝王的嬪妃,總歸是要先施禮的。
    “不必多禮。”奕茗沒有直喚翔王妃,即便這三個字就在唇邊,可,還是生生地收了回去。
    作為現在的身份,她理該不認識風念念,而對于風念念和翔王來說,沒有蒹葭這個人的存在才是好的。
    可,哪怕蒹葭不在了,風念念的神情卻儼然是和幸福無關的。
    回到帝都不過數日,數日間,她根本不理世事,自然不曉得風念念和翔王的近況,然,只從這一面不期然的相遇,女人的直覺,卻是清楚地告訴她,彼時,她的不經意,對風念念的傷害,卻不是說停止就能停止的。
    翔王的情意,讓三年后的她愕然,可彼時,那樣單純的她,許是真的很吸引人,惟獨,吸引不了,那冷情的人罷。
    收了心緒,她凝向風念念,縱是入了冬,風念念的衣裙還是單薄的,只在外面披了件銀鼠襖,料子也是半新不舊,至于妝容,更瞧得出是倦怠去理的。
    “嬪妾先告退了。”風念念不習慣被她打量,尤其是那張一模一樣的臉打量。她知道宮里新晉了一位容貌相似欽圣夫人的采女,今日一見,卻真的是一模一樣。
    哪怕欽圣夫人已經薨逝,她卻是曉得,翔王仍是不能忘卻的,若再讓翔王見到這張臉,恐怕更是難以舍下吧。
    即便昔日的欽圣夫人或許也不過是因著太后的緣故才讓翔王青睞有加。
    不過,舍與不舍,對如今的她來說,都沒有任何關系了。
    是的,自從那日,看到翔王和太后風初初在溫泉的那一刻開始,她的心就死了一半,而其后翔王沒有對她有任何解釋,這顆心,在跌到地上的那瞬,便是徹底死去了。
    “天冷,王妃穿得如此單薄,這火爐子,王妃若不嫌棄,就給王妃用吧。”奕茗躊躇了片刻,終是把自個手里的火爐子遞給風念念。
    瞧著風念念形單影只,憔悴的站在風口,隨身又沒帶一名丫鬟,莫名,會覺得鼻子酸酸的,只把手里的火爐遞過去,這種溫暖,確是能慰藉落寞的。
    風念念本是想推卻,但在觸到那雙眸子時,不自禁地還是接了過來,那火爐子是上好的青銅烤制而成,雕花的棱角咯進手心,那些許的暖融就一并地熨帖了進來。
    其實,什么幸福也罷,夫唱婦隨也好,若能有一絲一點的溫暖,能冰冷她行將就木的心,于她來說,就是好的。
    只是,她始終還是苛求得太多。
    黯淡地低下眸子,她福身謝恩,朝庵堂行去。
    由于是皇室的近支女眷,在帝都,她亦唯有到慈云庵來,自然也目睹了那些太妃晚景的凄涼,比起那些太妃來,對于她現在的境遇,她理該感恩的,不是嗎?
    每日里,在這誦念心經已成了她必做的事,也唯有心經能滌去心里的困煩,讓她繼續寬和下去。
    因為僅想獲得一隅的安寧,每回,她都只讓王府的丫鬟在庵外候著,只她獨自,往庵堂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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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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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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