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待到那堵墻移開后,才出現暗道的所在。
縱然皇甫漠他們能設下那些圈套,可,這行宮,卻是坤國的所在,又有誰比西陵夙更熟諳這里呢?哪怕他先前不熟諳,擁有行宮的地圖,便已足夠。
他帶她迅速閃入暗道,石墻卻是在他們閃身進去后,重重地砸了下來。
他沒有去顧及身后的石墻,只取出火折子,將密道燃亮,除了他照出的一小隅地方,皆是暗沉沉地,望不到盡頭。
四周和外面比,很是寂靜,這片寂靜里,連人的呼吸聲都可聽得真切。
“皇上——”她跟在他身后,他伸手把她的手攥緊。
“怎么,怕了?那日,你答應觴帝的時候,怎么倒不怕,朕會有什么計較呢?”
他語氣薄涼,甚至帶點其他意味說出這句話,她反正早已習慣,只低聲:
“臣妾不希望皇上為了臣妾貽誤任何事,觴帝那么多的兵力,如果能犧牲臣妾一人——”
“欽圣夫人!”她語音甫落,他似是怒極,忽然低吼出這一字,在這長長的回廊,引起回音一片時,她人已被他抵在墻壁上,那火折子,映著她的眸光,在他的眼底,她瞧到了,自個的神情,是那般的楚楚可憐,只是,他能看到的,卻不過是她依舊滯怔的眸光,“你最好記著這個封號!”
雖然,她看得見,一直都看得見,可,某些時候,除去那些計較,她寧愿自個的眼睛是瞎的。
曾經盲了心,都是因著被眼睛看到的所蒙蔽。
現在,看著他的神情,不由得想笑,呵呵,他也會怒?
得不到的,才是好的吧?
若真正得到了,便棄如敝履。
“是。”心里這般想,面容上仍不會露出分毫,只是低低地應道。
他陡然,將火折子稍稍移開,俯低了臉,就吻上了她的唇。
不知道,是火折子離得太近,讓她的臉頰燒得厲害,抑或是密道內空氣稀薄的緣故,淡涼的一吻,卻讓她覺得暈眩起來。
她想避開他的吻,可他卻是不依不饒地加重唇上的力道,接著,她覺到疼痛時,恰是他吻的太過深濃,將她薄薄的櫻唇咬出血來。
真是疼啊,借著這疼,她很快就將臉別過。
“疼……”她喚出這一個字,不讓自個的避讓顯得唐突。
“朕就讓你記得,這個滋味。你是朕的,不要擅做任何的決定,聽明白了嗎?”他第一次霸道的說話,好看的鳳眸瀲滟間,她卻是不敢再細瞧了。
他松開對她的鉗制,繼續攥緊她的手,朝前走去,她緊緊跟著她,頭戴著鳳冠霞帔,走起來,真的是很費力,他突然停了下步子,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大手一拿,只將她頭上的鳳冠除去:
“這觴國的喜服真是難看。”
說罷,他不屑地將這鳳冠擲扔到一旁。
她的頭因著鳳冠被除去,自然輕松了不少,只提著長長的裙裾,隨他往密道另一端走去。
另一端,赫然是一個開闊的小室,里面有一床被褥,還有少許干糧和水罐,以及幾個小蠟燭。
他將火折子點燃燭臺上早就擺放好的拉住,隨后熄滅了火折子,斗大的室內,因著燭火的點燃,卻是比方才的火折子要明亮得多。M.??Qúbu.net
“皇上,現在是要待在這嗎?”
“這里這么安全,自然,朕和你待在這會比較好。”
“可——”她猶豫了一下,終是換了句話,“皇貴妃還在上面——”
“放心,她現在,應該已經比我們更快找到安全的地方了。”西陵夙坐到被褥上,閑散得很。
但,僅從他的寥寥數語間,她確是嗅得到謀算的味道。
魑魅山那次的謀算赫然還在眼前,此刻呢?
莫非,他又想坐收漁翁之利?
以他的城府心機,再做出這樣的謀算,亦不足為奇!
可,她卻不能,因為,涉及到的,將是她的父皇!
“但,若是萬一,他們——”
“今晚,愛妃的顧慮似乎很多,愛妃若覺得擔心,不妨先歇下,等愛妃醒來,這一切,或許就會結束。”
“臣妾只是擔心,那觴帝城府極深,萬一皇上的部署中有什么紕漏被他瞧出,那——”
“朕的唯一紕漏只有你……”他打斷她的話,毅然道。
是的,他唯一的紕漏僅有她。
若他能舍下她,那此刻,將會變得極好謀算,而不是現在這樣,兵行險招。
這次的險招,連他都不能篤定,勝算有幾何。
他能做的,只是盡量保得她的周全。
而她自然能聽懂這句話背后的意味,可她寧愿是不要聽懂的。
只把目光轉到別處,上面,隱隱能聽到有步聲鼎沸,發生了那樣的爆炸,自然是把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了過來。
她僅要自個記得一件事,眼前的男子,他的謀算從來都是深不可探的。
“瞧你今日應該也沒有用過東西,先用點這個。”他將一旁的干糧遞給她,她摸索著,伸手接了,這才順勢坐到他對面的位置,倒不嫌地上臟。
從昨晚到現在,她用得確實不少,他是了解她的,不止為了這場戲,也實是因為,不覺得餓罷了。
干糧是一些餑餑之類的東西,她拿起一個餑餑,才咬了幾口,他倒是遞過一個水罐到她的手邊:
“喝點水。”
她想起魑魅山的情形,也是喝了他遞來的水囊,緊跟著,她便是人事不知的,思緒甫過,對著這水罐自然是避了一避。
“放心,這次里面沒有迷藥。”他的聲音帶著笑,鳳眸里滿是讓人迷醉的光芒。
其實,她的身子本是一般的迷藥、毒藥都傷不得分毫的,惟獨魑魅山那一次,他在水囊中下了的迷藥,卻輕易地能把她迷暈。
原來,那蠱余力還是在的,只有真正入了心的人,所使的東西,方能傷到她。
可,既然蠱還有余力,她又為何能活到現在呢?
難道說——心下一冷,她避過這抹光芒,只低聲:
“臣妾不渴。”
說出這句話,他卻是湊過臉來,他的呼吸暖暖的縈繞在她的鼻端,她以為自個剛咬了幾口餑餑,唇邊或許沾了粉屑,忙先拿手去拭,指尖才碰到唇邊,他的手已撫上她的肩膀處,那里的喜服早被鮮血浸染,可她竟是不覺得一點疼痛。
不是她沒有知覺,而是這些疼痛,始終抵不過再見他時,心底的疼痛罷。
是的,心底很疼,很疼。
“傻丫頭,受了傷都不知道?”他的聲音低啞,目光只凝注在她的血色喜服上,終究是又一次沒護她周全。
而一句‘傻丫頭’,似曾相識,原來,他還會喚人這三個字。
他起身,靠近她坐了,將她的喜服干脆褪去,她不能拒絕,只覺得,隨著喜服的褪去,周身驟然變得寒冷。
其實,密道是封閉的,倒是十分暖和,暖和得甚至有些燥熱。
然,她卻僅是覺得寒冷。那種寒冷隨著他的指尖不經意觸到肌膚時,直化為細密的小箭,刺進肌膚。
而她肌膚表面上的傷并不算重,只是被爆炸物的碎片傷到些許,比起那日,她倒在碎瓷上的傷,還算是輕的。
只是,再輕,都讓他覺到不舒服,幸好,這里備有一些應急的藥物。
他將那些藥仔細地替她涂抹均勻,然后,從一旁找來干凈的衣裳,才要遞給她換上,又想起,她的眼睛根本看不見。
他沒有說話,只將衣裙罩到她的身上,她的手摸索著穿過袖子,他再仔細地幫她系上盤扣,可,在這當口,她的手卻扶住他的:
“有暗扣。”
輕聲說出這句話,她的手擾過他的手,摸索著將衣裙里那暗扣自個系了上去。
這一個動作,讓西陵夙第一次俊顏染上暈紅,當然,這暈紅并不是因為她略開的衣襟里,仍能瞧到褻衣的樣子。
先前瞧到褻衣,只讓他覺得不悅。源于錦國皇室的褻衣相較于坤國,是用極薄極透的雪紗制成,對男子,自是具有誘惑力的,由此可見,觴帝的品行也如傳聞里一般。如此這般去想,當然不會有絲毫綺念,也就不會臉紅。
臉紅實是因為,曾經,他暗中替她換過中衣,可,他從來都是不知道,女子的衣物竟然還有暗扣,不過想來也是,坤國女子的服飾領口開得不算保守,若非這些個暗扣,顯然,是有些不便的。
所以,那一次,不論他再怎么掩飾,她一早知道,是他換的衣裳罷。
堂堂一國帝君,竟替自己的嬪妃換衣,并且還不是在眼下這種情形,一時,他尷尬地咳了兩聲,她已摸索著將衣裙系好。
然后,倆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直到她輕聲問:
“皇上,有沒有被傷到?”
作為一個瞎眼的嬪妃,她自然不能用手去摸索他,而他先是搖了搖頭,意識到她看不見時,復道:
“朕無礙。”
他怎么會有礙,他便袍里,穿了金絲的軟甲,不僅這些碎屑傷不到他,就連刀劍都是不入的。
世人只道是,玄鐵戎甲能抵御刀劍,但戎甲終究是戰場上方能用,日常若著了戎甲,笨重有余,效果卻是不大的。
所以,他把那件稀世罕寶玄鐵戎甲贈給了翔王,因為,他已有這件,坤國帝王,歷代專有的金絲軟甲。
他的父皇,直到駕崩那日,還穿著這件軟甲去選秀,可,這軟甲,即便能抵御得了刀劍,卻有一件東西是無法抵御的。
那東西,比任何刀劍都要鋒利,也更致命,就是人心。
薄唇浮過一抹哂笑,他突然想到些什么,在她安靜地坐在旁邊,摸索著那個餑餑繼續用時,他脫去外袍,將金絲軟甲解開,接著,再俯低身,將金絲軟甲穿在衣裙外面。
穿在衣袍中,不啻是種掩飾,而她,又怎需要這種掩飾呢?
“不冷。”她輕聲。
這件看上去如同絲一樣輕薄的東西,哪怕,她不知道是什么,卻瞧得清楚,是從他貼身處脫下,所以,必是貴重無比的罷。
這樣的舉動,若擱在以往,該是多么讓人感動,可現在呢?
一點都不會。
她不讓自己繼續去想其他,只配合著說出這句話。
“穿著。”他沒有多說話,復再穿上袍子,看她手里捏著那咬了大半塊的餑餑,只將那餑餑拿了過來,自個一口吃了,另將干糧袋解開,除了面上有幾個餑餑外,下面都是些精致的小點。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愛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
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