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是啊。當然啦，作為一名教師，是不應該偏愛學生的，但我就是偏愛她。你的母親，」斯拉格霍恩看到哈利疑問的目光，補充道，「莉莉·伊萬絲，是我教過的最聰明的學生之一。（小天狼星和盧平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活潑可愛。一個迷人的姑娘。我經常對她說，她應該在我的學院才是。我經常得到她很不客氣的回答。」

　　「你在哪個學院？」

　　「我當時是斯萊特林的院長。」斯拉格霍恩說。】

　　“哦，”羅恩的語氣中透著點失望，“我剛因為他罵老癩蛤蟆對他有點好感。”

　　“但是他當這個院長絕對比斯內普要好。”哈利小聲對羅恩說，羅恩也表示贊同。

　　【「哦，得了，」他看到哈利臉上的表情，立刻朝他晃著一根短粗的手指道，「別因為這個就對我有敵意！我想，你一定像她一樣，是格蘭芬多的吧？是啊，一般都是世代相傳的。不過也有例外。聽說過小天狼星布萊克嗎？你肯定聽說過——前兩年報上經常出現的——幾個星期以前死了——」

　　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揪住了哈利的五臟六腑。】

　　小天狼星已經習慣了被反復提及自己的死，甚至能習慣性地拍著哈利的肩膀安撫教子。

　　【「是啊，想當年，他可是你父親在學校的好朋友。布萊克家的人都在我的學院，沒想到小天狼星卻到了格蘭芬多！真可惜——他是個很有天分的男孩。他弟弟雷古勒斯一來我就把他弄到手了，但要是兩個人都在我那兒就好了。」

　　他說話的口氣，就像一位熱心的收藏家在拍賣中輸給了對手。他顯然陷入了回憶，眼睛望著對面的墻壁，身子懶洋洋地原地轉動，好讓整個后背均勻受熱。】

　　雷古勒斯有些不自然，因為好幾個人向他投來了目光，羅恩更是直接問道，“這么說，你也是他的得意門生之一嘍。”

　　小天狼星一把攬住弟弟脖子，雷古勒斯想躲沒躲開，“雷爾當年學習好著呢！”

　　“可惜你是布萊克家的反叛，”盧平笑嘻嘻地對他說，“不然你絕對會成為老家伙藏品中最閃亮的一顆星——”小天狼星向老友扔了個茶壺，被盧平閃身躲過。

　　【「當然啦，你母親是麻瓜出身。當我發現這一點時簡直不敢相信。我本來以為，她那么優秀，肯定是純種的。」

　　「我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也是麻瓜出身，」哈利說，「她是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

　　「有時候就會有這種事，真奇怪，是不是？」斯拉格霍恩說。

　　「不奇怪。」哈利冷冷地說。】

　　“哦，哈利，”赫敏臉紅了，“謝謝。”

　　“你本來就是最優秀的嘛，”羅恩對這位老教授的好感又下降了幾個度，“如果換了我也會這么說的。”

　　【斯拉格霍恩吃驚地低頭看著他。

　　「你可別以為我有偏見！」他說，「不，不，不！我不是剛說過，你母親是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學生之一嗎？還有比她低一級的德克·克萊斯韋——現在是妖精聯絡處的主任——也是麻瓜出身，一個資質很高的學生，現在仍然經常向我透露古靈閣里寶貴的內部消息！」

　　他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往上跳了跳，指著柜子上那許多閃閃發亮的像框，每個像框里都有活動的小人兒。

　　「這些都是我以前的學生，都是簽名照片。你會看見巴拿巴斯·古費，《預言家日報》的編輯，他總是很有興趣聽我對時局發表見解。還有蜜蜂公爵糖果店的安布羅修·弗魯姆——每年我過生日時，他都要送我一個禮品籃，因為當年是我把他介紹給了西塞隆·哈基斯，使他得到了他的第一份工作！還有后面——你伸長脖子就能看見——是格韋諾格·瓊斯，霍利黑德哈比2隊的隊長……人們經常奇怪我為什么跟哈比隊隊員的交情那么好，只要我愿意，就能搞到不花錢的球票！」

　　說到這里，他似乎情緒大振。】

　　“哇哦，這還真是——”喬治一時找不到詞來形容。

　　“人脈廣泛？四通八達？”弗雷德笑著接上。

　　現在他們能看清柜子里的照片了。

　　哈利走過去，照片著實太多，他找了很久，最終在一張騎著掃帚的男巫照片后面，找到了那個紅頭發的身影，他年輕的母親在相框里沖他揮手微笑。一雙手幫他把那個相框拿了出來，哈利回頭看到了小天狼星，他這才意識到弗雷德并沒有繼續下去，而是安靜等待著。

　　哈利捧著相框默默回到了座位，羅恩和赫敏看起來有點想安慰他，哈利忙說沒事，順帶用眼神暗示了弗雷德繼續讀下去。

　　【「這些人都知道在哪兒能找到你，能把東西送給你嗎？」哈利問，他忍不住懷疑，既然裝滿糖果的禮品籃、魁地奇球票以及征詢他的觀點和忠告的那些人都能找到斯拉格霍恩，食死徒怎么會追查不到他的下落呢？

　　斯拉格霍恩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就像剛才墻上的血跡一樣。

　　「當然不能，」他低頭看著哈利說，「我已經一年沒有跟任何人聯系了。」】

　　“梅林的連褲襪，這倒真是不可思議，”小天狼星似乎想活躍氣氛，“這老鼻涕蟲當真是犧牲了很多。”

　　對面的穆迪翻了個白眼。

　　【「不過，這年頭，謹慎的巫師都盡量不拋頭露面。鄧布利多說得也有道理，但這個時候到霍格沃茨任職，就等于公開宣布我是擁護鳳凰社的！盡管我相信他們勇敢無畏，令人欽佩，但我這個人不太喜歡死亡率——」

　　「你到霍格沃茨來教書，不一定要加入鳳凰社啊。」哈利說，口氣里忍不住透著一點嘲笑。想到小天狼星躲在山洞里，靠吃老鼠活命，他很難同情斯拉格霍恩這種養尊處優的生活。「大多數教師都不是鳳凰社成員，而且沒有一個人被害——當然啦，除非你把奇洛算上，但那是他活該，因為他是替伏地魔賣命的。」】

　　雷古勒斯震驚地看向小天狼星，“吃老鼠是怎么一回事？”他努力克制著聲音。

　　小天狼星看上去突然對盛茶點的盤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看來我的決定沒有做錯，”鄧布利多終于不再保持沉默了，“你真是個很好的說客，哈利。”

　　“波特先生也就只有這點作用了。”斯內普冷漠地說道。

　　【「我認為，只要鄧布利多擔任校長，學校的教工就會比大多數人都安全。據說，伏地魔只害怕他一個人，是不是？」哈利繼續說。

　　斯拉格霍恩出了一會兒神，似乎在仔細考慮哈利的話。

　　「唉……是啊，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大魔頭確實從來沒敢跟鄧布利多較量過。」他滿不情愿地嘟囔道，「我想，既然我沒有加入食死徒，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魔頭就不可能把我當成朋友……那樣的話，我待在阿不思身邊恐怕會更安全些……我不能假裝阿米莉亞·博恩斯的死對我毫無觸動……她在部里有那么多熟人、那么多保護，都……」】

　　“這位教授真是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羅恩低聲對哈利說道，“跟馬爾福一樣，膽小，懦弱。”

　　赫敏很顯然并不贊成他這么說，“這樣一種情況下，害怕是人之常情，你不能總用自己的標準去要求別人。”

　　“那讓我們猜猜，他會不會接受教職？”哈利對他倆說道。

　　羅恩表示可能性不大，而赫敏則說一定會的，“你就算不相信你自己，還不相信鄧布利多嗎？”小女巫看了眼正在吃檸檬雪寶的校長，“教授不會打無準備的仗的。”

　　【鄧布利多重新走進了屋里，斯拉格霍恩嚇了一跳，他似乎忘記了鄧布利多還沒離開這幢房子。

　　「哦，你回來了，阿不思，」他說，「你去的時間可不短啊，鬧肚子了？」

　　「沒有，我只是翻了翻那些麻瓜雜志。」鄧布利多說，「我很喜歡毛衣編織圖案。好了，哈利，我們已經叨擾了霍拉斯很長時間，我認為我們應該走了。」

　　哈利欣然從命，立刻站了起來。斯拉格霍恩似乎吃了一驚。

　　「你們要走了？」

　　「是啊。我想，我能看得出來敗局已定。」

　　「敗局……？」】

　　“就這樣走了？阿不思？”麥格教授皺起眉頭。

　　羅恩頗有些得意地看了赫敏一眼，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的。

　　【「唉，我很遺憾你不肯接受這份工作，霍拉斯，」鄧布利多說著舉起那只沒有受傷的手，做了個告別的姿勢，「如果你能回來，霍格沃茨會很高興的。我們大大加強了安全防范措施，只要你愿意，隨時歡迎你過來看看。」

　　「好……唉……太客氣了……我說過……」

　　「那就再見了。」

　　「再見。」哈利說。

　　他們剛走到前門，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喊叫。

　　「好吧，好吧，我干！」（羅恩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鄧布利多一轉身，看見斯拉格霍恩正氣喘吁吁地站在客廳門口。

　　「你愿意重新出來工作？」

　　「是啊，是啊，」斯拉格霍恩不耐煩地說，「我肯定是瘋了，但是沒錯，我愿意。」

　　「太好了，」鄧布利多頓時喜形于色，「那么，霍拉斯，我們9月1日見。」

　　「好吧，沒問題。」斯拉格霍恩嘟囔道。

　　他們走在花園的小徑上時，身后又傳來了斯拉格霍恩的聲音。

　　「我會要求漲工資的，鄧布利多！」】

　　這回輪到赫敏得意洋洋了，“我真遺憾剛才沒跟你賭點什么，羅恩。”

　　“我可是一個加隆都沒帶來，”羅恩聳聳肩，“不過，好吧，是我說錯了，這位教授并不完全是膽小鬼。”

　　“我倒是對斯拉格霍恩教授最后那個問題很好奇，”喬治擺出一副乖學生架勢提問，“鄧布利多教授，霍格沃茨教師每個月工資是多少呀？”

　　鄧布利多推了下眼鏡，“這個問題涉及到個人隱私了，小韋斯萊先生，我唯一能告訴你的是，一般不會少于150加隆。”

　　羅恩咂了砸舌，但哈利倒覺得這份工資絕對負擔不起斯拉格霍恩教授奢靡的生活，難怪最后要提出漲工資。

　　【鄧布利多輕聲笑了。花園的門在他們身后自動關上了，他們穿過黑壓壓的裊裊繞繞的濃霧，朝山下走去。

　　「干得不錯，哈利。」鄧布利多說。

　　「我什么也沒做呀。」哈利吃驚地說。

　　「噢，你做了。你讓霍拉斯看到了他回到霍格沃茨能得到多少好處。你喜歡他嗎？」

　　「嗯……」

　　哈利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喜歡斯拉格霍恩。他覺得斯拉格霍恩在某些方面還是挺討人喜歡的，但他似乎有些虛榮。還有，雖然他嘴上說的是另外一套，但他對于一個麻瓜出身的人竟能成為出色的女巫，表露出了太多的驚訝。】

　　“的確，這也是我不太喜歡他的地方。”羅恩小聲說道。

　　“老實說，雖然我也不太喜歡他，但斯拉格霍恩教授人倒是不壞，”亞瑟仿佛探知了兒子的心理似的，“只是有點，怎么說呢——斯萊特林特有的精明與圓滑，還有一點血統觀念。但這些都不影響他甄別人才，等你們跟他接觸上后就會明白的。”

　　【「霍拉斯喜歡物質享受，」鄧布利多接著說道，哈利就用不著把他這些心里想法說出來了，「還喜歡結交著名的、成功的、有權有勢的人物。他喜歡那種聽他擺布的感覺。他自己從來不想掌管大權，而更喜歡屈居次要位置——那樣天地更寬，更加游刃有余。他在霍格沃茨時，總喜歡挑選自己最喜歡的學生，有時是因為他們的抱負或智慧，有時是因為他們的魅力或天賦，而且他有一種很不尋常的本領，總能挑選到那些日后會在各行各業出人頭地的人。霍拉斯以自己為核心搞了一個俱樂部，由他的得意門生組成。他讓他們之間互相認識，建立有用的聯系，最后總能獲得某種好處，或是免費得到一箱他最喜歡的菠蘿蜜餞，或是有機會向妖精聯絡處推薦一名辦事員。」

　　哈利腦海里立刻出現了一只胖鼓鼓的大蜘蛛，它這里吐一根絲，那里吐一根絲，在身體周圍結了一張網，把美味多汁的大蒼蠅引到自己身邊來。】

　　大伙都笑起來，小天狼星更是直呼，“太貼切了！”

　　“我們或許可以給他換個外號，”盧平笑著說，“叫老蜘蛛怎么樣。”

　　“我反對！”羅恩大聲說，“我可不想每次上他課的時候聯想起一些毛茸茸的大鰲！”

　　【「我告訴你這些，」鄧布利多繼續說，「不是叫你對霍拉斯——我們現在必須稱他為斯拉格霍恩教授了——產生反感，而是希望你保持警惕。他肯定會來拉攏你的，哈利。你會成為他收藏品中的瑰寶：大難不死的男孩……或者，用他們最近對你的稱呼，『救世之星』。」】

　　“你馬上要成為他粘住的最肥美的蒼蠅了！”喬治高聲對哈利說道。

　　哈利翻了個白眼。

　　【聽了這些話，哈利身上起了一絲寒意，這寒意與周圍的濃霧沒有關系。他想起了幾個星期前聽到的那句話，那句對他有著可怕而特殊含義的話：

　　兩個人不能都活著……】

　　空間的氣氛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簡直像是什么詛咒，哈利心想，來這里自從開始讀書就沒有半小時是完全輕松的。

　　“這是什么意思，哈利？”小天狼星率先發問，“是你們昨天提的預言？伏地魔要搞到的那個？”

　　哈利看向鄧布利多，他不知道這些是否該由他說出口，最終鄧布利多接下了這個話茬。

　　“是的。”

　　“指的是，哈利和伏地魔？這就是伏地魔要除掉哈利的原因對嗎？”盧平也加入進來，哈利覺得他的尾音有些顫抖。

　　“哦，不——”莫麗開始抽泣，韋斯萊先生在旁邊輕拍著她的背，“哈利還那么小，這太殘忍了。”

　　哈利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至少安慰一下幾位長輩，但是他說不出來。昨晚的預言像沉重的石塊沉甸甸的壓在他心口，打敗伏地魔這幾個詞聽起來是那樣的困難重重。他意識到小天狼星正側過頭，專注地看著他，哈利想給教父一個笑容，但擠了半天也沒成功。

　　“別哭哭啼啼的，”穆迪突然說道，把正在擦眼淚的韋斯萊夫人嚇了一跳，“如果這個男孩就是命中注定的‘救世之星’，該死的，要我說占卜預言什么的就是一堆狗屎，”他又意識到自己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如果他真的是，你們這些成年人至少要給他一點信心，而不是在這里感春悲秋。”

　　哈利有些感激穆迪教授的解圍，但他暫時不想和更多人有眼神接觸，于是選擇給自己倒了杯南瓜汁。

　　“我覺得這個問題可以晚些再談，”清涼的飲品讓他平靜了一點，哈利看向在場的長輩們，“我是不是救世之星其實無關緊要，重要的是，伏地魔必須要死。”

　　“好小子！”穆迪看上去想拍他肩膀，客廳里的沉郁終于松動了一點。